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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远这次到北京,实属临时起意,来时匆忙,所以并没有预先告诉安茗。他到了北京以后,住进北京饭店,也曾经想过要跟安茗说一声,告诉安茗自己到北京的消息。但一想,自己住在北京饭店,这里是两会代表的驻地,安茗要想见自己只怕会有些麻烦,要费一番周折才行,见个面,如此麻烦,实在没有必要。再说了,这次进京,是听从李泽成的召唤而来,李泽成安排自己住在北京饭店肯定有他的安排,不会没有目的,自己自是不能轻举妄动,肆意妄为。尽管李泽成一时没有和自己联系,但肯定是事出有因,李泽成既然叫自己来,肯定是把握十足,不会只是让自己到北京饭店来享受几天贵宾的服务,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静心静气地守在房间里,随时随刻等候李泽成的召唤。在服务区建杨家坳土特产品馆事涉杨家坳未来的产业布局,与儿女情长之事相比,孰重孰轻,杨志远心中自有分晓,无需多言。
所以在北京的这两天里,杨志远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房间里看两会报道,研究两会新的经济动向,尤其有关农业方面的问题,杨志远更是逐字逐句地去领会这一字一句后面的隐含的深意。他根本就没和安茗联系,杨志远知道凭安茗的性情,一旦知道他杨志远到了北京,说什么也会跑来见上一面,杨志远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爱情这事,不在一时,只在长久。而现在事情已办妥当,该见的人已经见了,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落实的事已经有了分晓,只待回去以后就有关方面的具体细节和蒋海燕再行商洽,签署合同。事情结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什么意外可言,根本无需担心。
既然泽成师兄让自己在京城多呆几天,那就多呆几天好了,反正现在的杨家坳已经走上了正轨,大的方向,杨志远开春就已经作了规划,其他的事情就简单了,今年只是在重复去年走过的路,杨自有、白宏伟他们都已是熟门熟路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杨志远觉得自己正好趁这几天的时间,拜会一下学校里的恩师,会会同乡旧友,放松放松自己的心情,调节调节自己的情绪。杨志远知道,生活中,一个人不能总是一味地只知前行跋涉,有时也该停下来,歇一歇,看一看路边的风景,生活才会不那么疲惫。
此时两会只剩最后一天,闭幕式之后,代表们就会离开驻地,回到各自的省会去,继续就两会精神展开座谈,学习讨论,领悟精神。
昨晚,李泽成离开后,杨志远和张顺涵、蒋海燕又在咖啡厅里聊了聊,此时李泽成也走,张顺涵已无再留下来的必要,以张顺涵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的时间同样宝贵,他的身边同样不乏钻营之人,想邀约他坐一坐,聊一聊的人大有人在,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杨志远身上浪费时间,大可以借故开溜,任由杨志远和蒋海燕自行商谈就是。
但张顺涵并没有如此去做。不知为什么,张顺涵总有那么一种感觉,杨志远这个人将来必有一番成就,值得一交。张顺涵对自己的这种预感很是自信,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张顺涵看准的事情还没有走眼过。张顺涵觉得杨志远的身上有一种说是气质也好说是气场也罢的磁力在吸引着他,让他不能不对其予以重视,另眼相看。
张顺涵和李泽成同为大秘,都是见多识广。张顺涵心想,李泽成如此器重杨志远,除了师兄弟之间的情分,是不是也看到杨志远身上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李泽成有心加以扶植,让杨志远早有成就。就像自己迟早会被书记放出去一样,张顺涵知道李泽成迟早也会被首长放出去,李泽成一旦外放,他的起点自然比自己要高,成为一方诸侯是迟早的事情。张顺涵置身一省权力中心之中,自然对权力的追逐和权力的运作过程心领神会,张顺涵明白,即便是贵为一方诸侯,要想成大事,也要有一帮自己的中坚力量为其倚重才行,李泽成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让杨志远成为他今后可以为之倚重的力量之一。
张顺涵用心试了一试杨志远,发现杨志远对时政的认知能力异乎寻常,视角独特、独具匠心,张顺涵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看法,杨志远这人不可小视。既然杨志远这人将来必有成就不可小视,那么现在正是和其结下情谊的最好时机。要知道现在的杨志远还只是在潜伏期,还没有多少人发现杨志远的价值。想与其结识的人还不多,试想一旦人家步入上升期,你再想与其交往,锦上添花的事情谁都会做,到那时只怕用的心力再多,只怕也没有现在这种初始期彼此结缘的效果好。张顺涵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位置,要想杨志远对自己有所帮助,机会只怕是微乎其微,因为杨志远毕竟不是李泽成。但能这样一个机会和杨志远这么一个人彼此结识,成为至交好友,那也是一件心情愉悦的事情。
张顺涵一旦坚定了这样的看法,对杨志远更是热情有加,搞得一旁的蒋海燕百思不得其解,蒋海燕和张顺涵彼此交情不错,知道张顺涵眼界很高,如果说开始张顺涵对杨志远态度友善是因为李泽成的缘故的话,那现在张顺涵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诚心诚意,以诚相待。蒋海燕虽然久历商界,但她看问题有一定的局限性,一切以经济利益为中心,不像张顺涵,看问题从来就是从政治的角度去看去揣摩,蒋海燕自然就理会不到张顺涵的深意。蒋海燕只是告诫自己,杨志远这个人不简单,自己今后要多和他走动走动才是。
知道张顺涵他们隔天下午就要回沿海去,杨志远本想送送行。张顺涵一笑,说,志远,算了,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朋友之间不在一朝一夕,你我来日方长,他日再见,必当好好聚聚,倾心交谈。
见张顺涵如此一说,杨志远一笑,也就断了第二天为张顺涵、蒋海燕送行的念头。既然如此,杨志远知道自己已无再留在北京饭店的必要,第二天上午,杨志远退了房,拖着行李,到了海淀区,于母校的招待所住下。
一眨眼,杨志远毕业离校已经近二年了。当年的杨志远书生意气,而现在的杨志远经过近二年生活的磨砺,早已少了当年的稚嫩,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招待所前台的服务员杨志远不认识,应该是这两年新来的,拿着杨志远的身份证左瞄右看,充满了审视。杨志远也不在意,站直了身子,望着小女孩微笑。还好,来了一位招待所里的大姐,杨志远以前在学生会时没少和她打过交道,一看杨志远,就笑,说,回家来了。
杨志远一下子被大姐的这话打动了,是的,回母校就是回家,难怪自己一踏进校门就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他每次从学校回杨家坳一样,大姐说得真好,回母校就是一次回家之旅,就有家才会让自己的心灵有着一丝难得的柔和和踏实。
杨志远一笑,说,是啊,这次有事上北京,特意回家看看。
大姐给杨志远开了房间,笑,说,能回家看看就好。
杨志远接过房卡,说,谢谢大姐!
大姐笑,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有事尽管找我。
杨志远点点头,上了楼,进了房间,房间朝阳,有阳光暖暖地照在房间里,房间里有着一种阳光明媚的味道。杨志远放下行李,这才分别给李长江、张悯、沈协、谢智梁打电话取得联系。知道杨志远到了北京,大家一个个兴奋莫名,约定下班后于‘熙春园’见。
杨志远打完电话,看看表,时间还早,安茗应该还在教室上课。杨志远知道安茗的生活规律和自己如出一辙,无非就是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不出左右。
杨志远没有急着去见安茗,而是顺着万泉河边,慢慢地朝新闻学院走去。临近四月,万泉河边周边的几棵桃树桃花绽放,花香淡淡,或红或粉的桃花在春风中轻轻地摇曳,有蜜蜂扇动着翅膀于花蕊中嗡嗡地劳动。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坐在万泉河边或读书或闲聊,此情此景,顿时乱了杨志远的心绪,杨志远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激情四溢的学生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