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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找了个餐厅坐下。餐厅里也有杨家毛尖和野菊花销售,毛尖68元一杯,菊花茶38元,杨志远点了三杯,说,还行,价格也还不算太离谱。
杨雨霏笑,说,小叔,这还不算离谱啊。也就比过年之时和姜慧在江边会所喝得茶要便宜一些罢了。此时,服务员把菜单拿了过来,杨志远见安茗进入候机大楼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知道安茗是舍不得分开,他笑了笑,把菜单递了过去。安茗淡淡一笑,说,志远,随便!
杨志远有心调节气氛,他笑,说,服务员,那就来个随便。
服务员在机场见惯了悲欢离合,他笑,说,先生,我们这什么菜品都有,就是没有随便,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也行。
杨志远笑,说,一分相思;二分离愁;三分泪,四分包容。你们会不会做?
服务员笑,说,早说啊,这菜我们菜单上有啊。
安茗顿时来了兴趣,说,真有吗,告诉我是哪道菜?
服务员随手一指,却是苦瓜包菜腌菜汤。安茗‘扑哧’一笑,说,那就点一道这个‘随便’。
杨志远点了几个安茗喜欢吃的菜。服务员写好菜单,微笑着离去。杨志远望了小伙子的背影一眼,说,还别说,这个小伙子够机灵,虽然那道菜和我说的有些牵强,但也还勉强和我说的对得上号。这小伙子是个跑销售的料。
杨雨霏笑,说,小叔,你这是干嘛,我看你现在都有职业病了,送安茗姐到机场,你不是打听商品价格,就是注意人家能不能跑销售。
安茗也说,就是,你怎么就只认为他可以跑销售,难道他就不可以成为老板。
杨志远笑,说,世上之事,一切皆有可能。这小伙子机灵,如果他还努力,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小伙子给他们上菜的时候,杨志远留意了一下他的胸牌:张赫。他心里默念了一遍,就此把张赫记住。
安茗看了杨志远一眼,说,你这是要干嘛,不会是真想挖他去你公司当什么销售员吧。
杨志远笑,说,如果他愿意,我倒是非常乐意。我跑机场的时间多,以后就到这家餐厅坐坐,我想知道命运会让十几二十年后的张赫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茗笑,说,如果命运真想让张赫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那你想十年后的张赫还会在这里吗?
杨志远一笑,说,这倒也是,不过,我记住他,留意一下他也好啊。
杨雨霏笑问,小叔,你什么时候也相信命运这东西了?
杨志远笑了笑,说,一个人的命运其实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一个人贫穷也好,卑微也罢,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没得选择,怨天尤人没什么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它。
安茗说,志远,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在改变杨家坳人的命运吗。
杨志远点头,说,是,我为自己是杨家坳人而自豪,为自己能为杨家坳人做些事情而高兴。为杨家坳人需要我而心有成就。
安茗笑了笑,说,志远,你知道吗,不管有多艰难,你一直都是这么充满着对生活的激情,所以朋友们喜欢你,同学们拥簇你,而我因此爱上你。
此时饭已吃完了,杨志远结了帐,把安茗的行李箱托了运,然后三人朝安检口走去。安茗偎依在杨志远的身边,杨雨霏跟在后面。来到安检口,杨志远不可能再往前多走一步了。
杨志远从兜里拿出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打开,是一对用红线吊着的色彩绚烂晶莹剔透的石头,在光线下,呈现出棕红色和金黄色的荧光。
安茗惊叹,说,真漂亮。安茗用手轻轻地摩擦,一种淡淡的松柏的清香入鼻。
安茗好奇,说,志远,这是什么。
杨志远说,我不知道,也许这应该叫琥珀。这是我以前在杨家坳的山中无意间发现的,特意找人加工打磨了一下,一个给你,一个给我。来,我给你系上。
杨志远拿起一个琥珀,轻轻地系在了安茗的颈上,这天的安茗仍是一身素白的长裙,琥珀吊在安茗的胸前,更显楚楚动人。
杨雨霏打趣,说,小叔,你这是送给安茗姐的定情礼物么。
杨志远一笑,没有回答。杨雨霏说,真好看。敢明儿我也上杨家坳的原始森林里去找一个。
安茗从杨志远的手中拿起另一个琥珀,仰起头,小心地把琥珀系在杨志远的颈上。
安茗伏在杨志远的肩上,眼里有泪,声音如兰:志远,今生今世我跟定你了,记得想我。
杨志远点头说,我会的。然后把一封信放到了安茗的手里。
安茗问,志远,这又是什么?
杨志远说,信,我写给你的,等会再看。
安茗顺从地点了点头。她扬了扬手中的信,和杨志远、杨雨霏挥手再见。转身,毅然地走入安检通道。
杨志远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安茗走过安检通道,直到看不见安茗的身影,这才和杨雨霏离去。
坐在候机区的安茗打开杨志远给她的信,是一首杨志远写给她的小诗:《琥珀》
我不知道亿万斯年前
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促成了琥珀的形成
我只知道当我把琥珀系在你的胸前
我的心是怎样的姹紫
又是怎样的嫣红
琥珀一半暗棕一半黄橙
还有些昆虫相拥着被包裹其中
我的表情可以装作无动于衷
而心却从此没了片刻的宁静
我总是在想当松泪落下的时候
它们生死相依的情景
在想原来爱情还可以以如此惨烈的一种方式
凝固成经典
锻造成永恒
这一刻,我握你的手于我的手心
这一刻,我吻你的唇于我的唇
这一刻,我的心贴着你的心
这一刻,我想留,又留不住
我想抹,却又怎能抹得平
那就让这一刻成为我的记忆好了
那就让这一刻让时光把它风干好了
那就让这一刻凝固成千古的琥珀好了
我把它藏得至真至诚至深
天塌了我不动
地陷了我无衷
只是这一刻,它会于若干年后某个有雨的黄昏
突然的从我的心底涌起
点点滴滴,撒落一地的往事
潮湿我已日渐苍老的眼睛
那一刻你的心是否也和我现在一样
如此的起伏不定又是如此的高低不平
诗的末尾是杨志远的一句话:安茗,我对爱情的理解就是:当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还有你。
那一刻,安茗坐在空旷的候机厅里,感觉四周一片寂静,心如电击,泪如雨下。旁边的一位老人以为安茗有什么事,忙问,小姑娘,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安茗泪中带笑,说,谢谢大爷,我没事,我这是喜极而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