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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焰已经彻底熄灭,那个鲜艳至极的锦鲤天灯此时还躺在三皇子手中。有些可笑,但是乔意柔笑不出来,她今日逛了半天,最后却因这天灯,失了心情。
仿佛看出乔意柔所思所想,三皇子凝着温柔笑意,又问了一次:“怎么?我的提议,柔小姐考虑的怎么样?如果是担心归去太晚会被责骂的话,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前往国公府知会过了。就说柔小姐今夜同我在一起。”
“什么!”乔意柔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个三皇子,果真是一点也不简单,他为了留住她,竟然先斩后奏。这下子全国公府的人恐怕都认定自己和三皇子碰见了,即便她这时候回去,也解释不清了……
“哼,三皇子速度倒是快,我还不曾见到你的随从呢。”
眼中笑意越发深邃了,见乔意柔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却解释道:“事实上,我早就看到柔小姐你了呢~从你进同德堂的时候……”
乔意柔的目光一下变了,甚至于眯了起来。
“所以,你一直在跟着我了?”
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美其名曰:“怎么能这么说,我见柔小姐一个人,身边没有随从丫鬟,担心你出了意外,到时候老夫人必会伤心。顾念她老人家的心情,我便跟在柔小姐身后,一路护着你来。”
即便是乔意柔,也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分明是刻意的跟踪,硬是被他将黑的说成了白的……如此巧言令色,那温柔的表象简直是罪恶!
三皇子笑的温柔,乔意柔却感觉一股寒气“蹭蹭”往上冒。
呵,现在似乎没有她选择的余地吧。
那人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眼里涌动着狡猾无比的光,在乔意柔看来,那就是一直活生生的狐狸。
“请吧。”
强忍住才没崩了面上的淡然,她笑了,笑容中透着警惕。
三皇子是看出来了的,却不以为意,两步上前去,这便到了乔意柔身边,与她比肩而立。
“除了庙会和放天灯,这个时候还有一处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然后他便不看乔意柔一眼,径直走在了前头。
咬了咬唇,见着自己的天灯随着那人去了,乔意柔快速跟上了。
三皇子要带她去的,显然不是什么热闹地方。是和人流完全相反的方向,乔意柔心里越发警惕起来,但是三皇子自顾自朝前走着,似乎没有注意到乔意柔的异样。
渐渐的,远离了喧嚣之地。
却到了一处阴森潮湿的街道。
似曾相识……
果然,又走了些步子,便有面黄肌瘦的,衣衫褴褛的穷人出现在街头。
和远处的灯火阑珊欢声笑语不同,这里是沉默而又悲凉的。
乔意柔早在大梁朝时便见多了这样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三皇子将她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怎么不走了?”听身后脚步声停止了,他回过头来问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乔意柔意有所指,“该不会是单纯的体察民情吧。”
天上的星若隐若现,正似三皇子此时的眸。眼中闪着光,唇角笑意不止:“真是聪明,你猜对了。”
总感觉他的语气中带着戏谑,乔意柔竟不知如何回复。
好在三皇子玩笑开过,面上笑意止住,忽然变得严肃,一步一步回头,朝乔意柔走近。
乔意柔心里后退了不止一步,脚下却纹丝不动。直至三皇子站定在她面前,半米之外。手心有些汗意,潮湿且不适。
她别开目光,三皇子却在这时候开口:“你可知道,这些并非是原有的难民……”
“什么意思?”
“皇室的斗争延续了千年,为人皇帝者,必须要做到让子民安康。民乃立国之根本,一个失去子民拥戴的君王,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呢~”幽幽叹了口气,目光定定看着乔意柔。
四周静极了,连一丝风声都无,方才见到的那几个难民,此时了无踪迹。许是因为害怕躲起来了吧,于是乔意柔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三皇子。
她想三皇子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带她来这里逛一圈,然后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由她去猜测……
但是事实便是这样了。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带着她去别的地方,只是原路返回,退出那条阴森凄凉的街道,而后寻了国公府的路,亲自将她送回。
“……”直到了乔国公府门口,望见了那扇为她开着的大门,以及守在门边的两个侍卫,乔意柔才终于卸下了心里防备,大松了一口气。和三皇子在一起,她只觉得危险。
殊不知这些微小的表现都被三皇子看在眼里,他意味不明的笑着,道:“下次再见,我希望你可以轻松一些。”说完这句话,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乔意柔如是想着。
当她提着裙摆走进国公府中,便有早已等候在那处的丫鬟上前来行礼,而后说道:“柔小姐,老夫人说让你回来之后去她那边。”
“好,我知道了。”
现在还不是最晚的时候,尽管国公府中点起了灯笼,但是灯火通明处,依稀有人声传来。
“扣扣扣!”轻轻敲响了老夫人的房门。她是知道的,老夫人晚上会遣散房间里所有的伺候着的人——除了玉林嬷嬷之外。
门打开了,开门的果然又是玉林嬷嬷。有些异样的是,她见到乔意柔,并不想往常那样笑着问候了,仍是恭敬的一声:“柔小姐。”眼里却少了许多笑意。
乔意柔暗暗留意,却回了一个柔和的笑。
慢步朝里屋走着,掀起一重帐子,再往里走,便看见老夫人懒洋洋的靠坐在太妃椅上,闭着目,养神。
鼻尖充斥着的,依旧是淡淡的檀香。
乔意柔走到了老夫人身后,因她脚步轻缓,并未发出声音。
直至她将双手放在老夫人肩膀上,一轻一重的为她捏着肩膀上的筋骨。
“柔丫头,你回来了,祖母等你好久了……”是熟悉的慈爱的声音,乔意柔心里泛起一阵感动,莫名的,不知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