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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启难皱眉,快步走上去拉起楚歌,沉声道:"哪儿伤了?"
楚歌头昏得厉害,胸口也闷得难受,被风城启难这么一推一拉,背后的伤好像也裂开些许。当下便恼了,借着酒劲儿,用力甩开他的手,怒道:"放开!你扯痛我了。"
帝王脸色一沉,看着楚歌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想扶又恼,不扶又怕她摔着,只得朝旁边的人低吼一声:"守幽,你们是怎么服侍主子的?!"
守幽本来也是七分醉了,被风城启难这么一吼,心里一惊,酒意便醒了大半。他们竟都不知,帝王什么时候进来了。凤鸣宫的大门半开,守天和仇全站在门口,皆是一脸沉重。她赶紧起身,走到楚歌身边扶着她,低声道:"娘娘,王上来了。"
楚歌皱着眉,闻言呆呆地看了风城启难一眼,哼了一声道:"守幽,你定然是看错了,王上若来,一定会有人通传的不是?况且他一月都未曾来过,若在今日来了,可不是告诉我凤鸣宫有他的眼线么?早不来晚不来的..."
风城启月沉默,看着王兄先是一愣,继而更加恼怒的脸色,倒有些好笑。楚歌这是是真醉还是假醉了?偏生说话真真假假,呛得王兄不好说话。
"左楚歌,孤给你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看清楚孤是谁。若你还醒不过来,这一屋子奴才,一个也别想活!"风城启难阴了眼神,沉声道。
风城启月一惊,连忙上前道:"王兄,昭妃娘娘喝了那么多,的确是醉了。今日之事,臣弟也有错,望王兄宽恕凤鸣宫之人,他们不过是为着主子好。"
守幽将楚歌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跪了下来,磕头道:"王上,今日是奴婢的错。娘娘太难过,奴婢才想着让娘娘开心些,一时倒越了规矩。凤鸣宫里其他人是无辜的。"
月流离啧了一口酒,也站了起来,道:"在下闲散惯了,今日是硬拉着王爷来这里凑热闹的。若席间无我二人,想必陛下也不会生这样大的气。要怪便怪我,这些个姑娘家,倒是难为了。"
帝王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看着楚歌道:"孤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好本事,收买人心可是做得好,连这些与你认识不久的人也愿意如此帮你。"
楚歌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清醒了些,垂着眉目,清清浅浅地道:"阿萧,你自己恼了,倒非要牵扯旁人进来。我这凤鸣宫一奴一仆,可是没有犯什么过错。"
守幽松了一口气,娘娘还好是醒了,或者说,她也没有完全醉了罢。
"没有犯什么过错?"风城启难怒道:"自私开宴,醉酒无状,甚至牵扯了孤的七弟。昭妃,你这是没错的么?"
楚歌睁眼,慢慢起身,朝风城启难行了一礼,笑道:"宫规并无规定妃嫔在自己宫中宴请朋友有何不对,所以没有'私自开宴'一说,顶多是臣妾没有邀请王上,惹怒您而已。这是其一。醉酒乃宴会常事,几个奴仆不过是趴了桌子,何来无状之说。这是其二。启月王爷和月公子是臣妾光明正大经了温太妃同意邀来的,又何来牵扯一词。这是其三。王上,凤鸣宫何罪之有?"
月流离暗自擦汗,这昭妃娘娘果真厉害,瞧这话说得多流利。明明他二人是翻墙进来的,可若王上要去查,温太妃自然也是护着他们说话的。轻轻巧巧几句话,把罪名脱得一干二净,漂亮。
门口的仇全听得这番话,再看看自家主子难看的脸色,沉默了。一旁的守天小声地开口:"仇公公,你看此番,是主子会赢还是昭妃娘娘会赢?"
仇全摇了摇头,叹道:"许是我老了,倒看不懂这形势。王上对娘娘的态度...也罢,不过今日,昭妃是必然会无事的。"
因为王上不会舍得怪罪自己的亲弟弟七王爷,此时左相态度也不明朗,王上也不会太为难昭妃。至于今晚王上为什么如此生气,估计是听到昭妃宴请了月公子和七王爷罢。要说帝王对昭妃完全是利用,他觉得不是。否则何来这几多的在意呢?
不过是帝王不自知罢了,或者是,不愿意自知。
风城启难看了楚歌半晌,冷哼一声,倒也不与她争辩了。风城启月和月流离怎么进来的,他会不知道么?不过目前,怪人也无用,眼前这个倔强万分的女子,还当真拿她没什么办法,除非以她娘亲的命相逼。
轻嗤一声,帝王拉过楚歌的手便往白首殿走。还是自己收拾得好,他倒不愿非那样胁迫她,有失身份不是么?
"你们都给孤散了,收拾好这里,今日之事,孤可以当作不知。"
守幽等人正想追上去,却被帝王这句话给阻在了原地。风城启月眉头微皱,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心地道:"守幽姑姑,我们今日便先走了,烦请你好生照顾昭妃娘娘。王兄若是实在恼,你遣人去温华宫请温太妃。"
"奴婢知道。"守幽颔首,起身将昏睡着的不语扶起,再让几个有些清醒的太监将醉了的人一一送回房。王上不会对娘娘怎么样的,她心里一直是这样认为。当然,若她实在力不能及,拿命护了也无妨。
昭妃娘娘是她第二个打心里认可的主子,她必当效忠。
白首殿。
风城启难放开楚歌的手,走到矮榻上坐下,皱眉看了她半天,才道:"你这是在怨孤?"
楚歌站在帝王面前,轻轻一笑,老实地道:"是啊,我怨你。"
承恩殿里冤她、一月来冷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如何不怨?总归是自己错付了情意,他连信都不信自己,更莫说其他。
夜色渐深,有凉风从窗口吹入,带起了楚歌的衣角,浓郁的酒香便散在空气之中。风城启难皱眉,却见眼前之人脸色苍白,身形似乎也消瘦了。刚想发的火便忍下了,语气也不免松了几分,闷闷地道:"七弟说你有伤,伤哪儿了?"
"不过是刮伤了背,没什么大碍。"楚歌淡淡地道。
帝王挑眉,站起来朝楚歌走了两步,楚歌却跟着往后退。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但就是一口气闷在胸口,她不愿他接近。
"过来。"帝王怒了。
楚歌摇头:"有污圣目。"
风城启难哼了一声,两步上前捉住楚歌的肩膀,将她翻过来困在怀里,一见她背后衣料上的晕红,便沉了眉目:"什么样的刮伤会厉害成这样?"
楚歌沉默,承恩殿一事过去很久了,要她现在说与他原因,倒是真没什么意思。第一次他不信她,以后便都不会信她,多说何益?
"我让白术来看看...不,还是传医女罢。"风城启难说着,松开了楚歌,将她带到床边去坐着,便想喊守天去传人。
"不用。"楚歌摇头,"等会让守幽来给我涂药便好。"
风城启难垂头看她,眼神复杂。不过十几岁的女子,偏生这样从容淡定。什么事都敢做,却又能做得合规合矩。受伤也从来不喊疼,一点也不会撒娇,还真是...
"你刚刚,没有醉是不是?"风城启难突然开口,低声问。
楚歌淡淡一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是醉了的,又清醒得很。"
清醒地知道那时候面前的人是风城启月,只不过看着那张脸,没能控制好情绪而已。却也是醉了罢,才没发现他什么时候进来了,倒真说了心里话。
帝王挑眉,道:"若我没听错,你想要我的心?"
那会他刚好进了凤鸣宫的门,却远远看着她摇摇晃晃往启月怀里去,本是怒得想立刻将她扯出来的,却因着她的话,愣在了原地。
他听得一句"阿萧,我可不可以求你的心?"
心里莫名奇妙地被扎了一下,他竟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样,算是在告白么?喜欢上自己了?
他是开心的,她按照他的计划,慢慢喜欢上他了,他算成功地走出了一大步。所以他是开心的。其他的情绪...还有其他的什么情绪呢?
没有的,再有也不过是因为来得急了,心跳得有些快。再没有其他。
"我那是醉了。"楚歌看着风城启难笑道:"怎么可能问帝王要心,那时候,定然还是没醒的。"
风城启难不高兴了:"为何不能?帝王难道没有心么?"
"有啊。"楚歌直视着风城启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可是,帝王心注定是在江山上的,哪怕一时情系了谁,若与江山相悖,怕也是会舍弃的,不是么?上官小姐如此得王上之心,不也照样嫁给了六王爷么?帝王的心,难求,也难守。"
风城启难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芒,沉默。
"与帝王,再情深,也不得共白头。我看清了,所以不再那么糊涂了。"楚歌起身,朝风城启难轻轻弯腰:"臣妾可否求王上一件事?"
风城启难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