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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一阵春风来,葛思珉抿嘴笑开了,“过来。”
幼章牵着裙角,走近了,“三叔。”
被这一声唤,无端生出别的情绪来,“眼睛也红了,是不是这几日哭得太多的缘故?”
这样被问起,幼章有些不好意思,她直觉自己不是娇柔造作的人,“没有哇,眼睛里进了风。”
她作势要揉,被人拉住。
葛思珉握住她的手腕,柔柔一握,分外软和,“别揉了,”他又低头笑开,“我嘱人与你身边丫鬟说一声,你跟不跟我走?”
幼章点头,不觉得要犹豫,“走。”
葛思珉又笑了,眼睛里也是笑意,他问,“小丫头,也不问一问我拉你去做些什么吗,就跟我走,傻丫头,若是被人骗了怎么好。”
幼章抬头,因为信他,在他面前才不会多想,“那你会骗我吗?”
葛思珉亦低头,眼眸里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光线,他抿嘴,唇角微微翘起,“自然不会。”
开封城内的朝天阁,素来人声鼎沸,地段朝南,它家的生意,自然不是一般的好。
便是因为太吵,少勤没有带她来过这里。
进了包间,幼章揭了帽纱,一面青色的罗纱锦,是三叔喜爱的颜色。
幼章将它轻轻放在桌檐上,凑到窗口边,悄悄拿眼看,外头人来人外,屋内越是寂静,幼章才觉得更羞涩。
真的就这样与三叔出来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屏幛外,葛思珉与门外人说话,“就这些,下去罢。”
“好嘞,爷。”
从屏幛外绕了过来,进里屋,便见着她坐在桌边,怔怔的模样。
“这是又怎么了?”
幼章摇头,起初进屋喝了两杯茶,心思还没有压下去,他一问,心里的建设便又撑不住了。
便又倒了一杯茶,递到口边,还没有喝,他走过来,说,“别喝太多。”
“唔。”
将杯子放到桌上,幼章听话的,便不喝了。
“不是不让你喝,是这里的茶大多不仔细,喝多了烧了你的脾胃,你还没有吃饭,一会喝一盅清汤最好。”
“我,”说到这里,幼章又不好意思了,“我晚间用了膳的。”
“我知道,”他坐过来,坐到她身边,拿起她方才放下的杯子,顺势递到嘴边,喝了一口,“你便是没有心思吃,现下才饿了是不是。”
“哎——”你喝的是我喝过的杯子哎。
“怪我,”他放下杯子,从兜里掏出一块用黄布包好的软糕来,其实是真的怪他了,“先垫一垫饿,吃一块,不贪多。”
不怪你啊,“怎么还会有枣泥酥馃,这里都没有见到过的。”
她爱吃枣泥酥馃,可也只有家里面纯正,这边没有这个味道。
“你喜欢便好。”
等到菜一道道往里进,一会儿功夫,铺满了整整一桌,幼章才由初初的不好意思变为满心的感动,不是什么人都会这样一一为你想好的,如此仔细,连一碗清汤的剂量也把握的好。
用餐的时候,幼章才觉真的饿了,只是她羞涩,在他面前大快朵颐,怎么也不敢。
这便变成,她吃一口,眼睛瞅一眼,他就持箸为她夹好了。
吃到最后,幼章问他,“你怎么不吃?”
晚间不能多食,这是他素来的清规,“我已吃过,”边说边喝水,“我不如你,年纪大了,没有多少胃口。”
幼章低头,心里又开始有小心思了。
吃饭吃了八分饱,等出门,葛思珉为她戴青纱帽,“看着瘦小,胃口不小。”
出门在外,说话声音轻些,对于胃口这件事,幼章不想狡辩,轻轻扯住他的衣袖,“胃口大不好么?”
“好,”他含笑,“好养活。”
从楼上下去,迎面走来干活的细丫头,幼章只顾着与他说话,便注意不到身后。
他忽的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拉了过来,幼章转身,才吓了一跳。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细丫头,干活不仔细,一桶的水泼了他一身,从腰往下,流个尽兴。
“哎呀!”
“无事。”他按她肩头,“无事,就是一桶清水。”
前头误事的丫头才是吓到,忙与他见礼,“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也不过与自己一般大的姑娘,幼章便骂不出来了。
反倒是他,也是浅笑的模样,“不是什么大事,你日后仔细些便是,下去罢。”
那丫头被领走,楼里的务事走来,与他道歉,他也不欲追究,“不必骂她,也不用在这里挡道,退了罢。”
务事点头,“是呢,是呢,爷您慢走。”
幼章侧眸去看他,唔,三叔是不是待谁都这样好啊。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焦灼,他也望了过来,又是按住她的肩头。
“啊。”幼章惊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过来说,“你先随三千过去,在门口等我。”
幼章顺着他身后看一眼,不知是不是刚刚的动静,他身后引来了不少人,看穿着,尽显低调,但不能遮掩,幼章点头,很听话的说,“那我在门口等你。”
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他就站在那里,果然,有三叔的地方,气度是不减的。
与他有什么好说的,葛思珉明白他的来意,“劳成亲王跟了我数日。”
“先生,”这里不好说话,他又不肯挪步,“我家哥哥等了你许久,多年的情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去看一眼吗?”
那里真的说了好久好久,门口的人流走了好几波,若不是就见着他的人在那头,心里也急死了。
三千便近前说,“二姑娘,不妨先上车。”
“不了,”幼章垫着脚看,他让她在这里等,便不能走,“我再等一会儿。”
人流往来的地方,能说些什么话呢,那必是被人拦下走不了了。
幼章这样猜测,问不动如山的三千,“三叔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三千摇头,却不说话。
“哎呀,这是什么意思?”
三千自然不敢怠慢她,言简意赅地说,“无事,只是一时走不开。”
幼章便在心里算着,那就多等一刻钟。
只是一刻钟没到,她自己就急了,铆了一口劲,喊,“葛思珉,你还走不走了?”
闻到声响,那时还清冷的面孔顿时缓缓笑开,他前面说话,“你看,我真该走了,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日后就不要再来叨扰了。”
“先生!”
领着她上车,帘子被关上,她摘了帽纱,可算透气。
丢了帽纱在席上,抬头便见着他直勾勾的眼神,满是笑意。
他凑近来,闻得见他的呼吸,“你方才唤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