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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良鱼果然猜得不错, 不过两个时辰,整个燕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等燕帝知晓的时候,已经迟了。
“到底是谁告诉姜如蔓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燕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 吓得冯贵跪在地上, 他得知的时候也吓到了, 可那会儿已经过了不短的时辰,想压早就压不住了。
“回、回禀皇上,这……听说是云王那里传出来的。奴才去了一趟云王府询问过了, 是前两日姜大姑娘来过云王府, 当时云王因为良公主与誉王的事正闹情绪, 喝醉了酒, 大概……不小心被姜大姑娘听到了。”冯贵伏在地上,生怕燕帝手里抬起的砚台就那么砸到了他的头上。
“他……怎么这么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是一个女人, 就这么……废物!”本来以为让皇后告知云王,他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结果呢?气死他了!
冯贵趴在地上不敢应声:“……”
燕帝深吸了几口气将怒意压下去:“誉王那里可有动静?”
冯贵小心翼翼摇头:“这……今个儿一直没见誉王府有人进出,不过怕是誉王已经得到了消息。”
燕帝眸色沉了沉, 许久,才一挥手:“去,宣誉王、良公主、云王以及姜丞相以及姜如蔓进宫。”
这件事, 如果没有一个交代, 怕是不能善了。
他给周良鱼下不孕药, 刚开始的时候, 是不想留下大周的血脉,后来是为了算计誉王。
可他私下里算计是一回事,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燕帝在冯贵离开前,危险的眯眼:“到了丞相府,该怎么说,懂了?”
冯贵连声应道:“奴才知晓。”这是要牺牲掉姜大姑娘了?
这姜大姑娘也是作死,什么话不好说,那种话怎么能当众说出来?
周良鱼回到公主府就一直在等,果然,等冯贵一过来,他明知故问:“什么事儿啊?”
冯贵装傻,周良鱼让冯贵先行离开随后进宫。
尚佳郡主等冯贵离开之后走了出来:“公主,你这次进宫……可有不妥?可要带一位大夫进宫看那燕帝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良鱼摇头:“就算是真的证明了,他也不会认的。”更何况,他也不敢啊……
这么让大夫一验他男子的身份可就暴露了,不过他估计燕帝也不会让人验,只会推说是小白花“污蔑”。
可怜的小白花,这次怕是要遭殃了,不过谁让你自己凑上来作死?
周良鱼到了宫里,路上遇到了赵誉城,他偷瞄了赵誉城一眼:以前觉得这赵誉城虽然被燕帝压制着,可好歹手里有一半的兵权,也是耀武扬威的性子,可偏偏还要被燕帝这么算计……不能留下子嗣,真真是可怜。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誉城睨了他一眼,就对上他眼底一副怜悯的表情。
周良鱼走过去,哥两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苦了王爷了,娶了本宫,怕是你以后就断后了。”
赵誉城闻言,面上波澜不惊:“哦。”
周良鱼挤挤眼,抬手点了点:小样儿,还装,强装淡定是不是?心里指不定怎么流血呢。
结果,赵誉城眯眼:“你又脑补了什么?”
周良鱼拍了一下胸口:“王爷你要是难过不必强撑着,放心,本宫不会笑你的。”
赵誉城:“本王何时说自己难过了?”
周良鱼凑近了些:“那些传闻你不会……没听说吧?”
赵誉城:“公主不孕的传闻?”
“感情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周良鱼狐疑,这不正常的。
赵誉城的视线在周良鱼脸上扫了一圈:“公主不应该先担心自己么?本王本来就不会有子嗣。”
周良鱼:“!!!”卧槽,他听到了什么?不会有子嗣是什么意思?
赵誉城皱眉,大概是觉得自己不该多说,面无表情地打算继续走,结果,就看到周良鱼突然睁大了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就朝着他下三路乱瞄,然后蹭地凑近了,用手挡着压低声音道:“你、你……你那个什么冷淡的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他虽然以前拿这个闹了一下,不过是玩笑并未真的相信,但是赵誉城这话,让他不得不多想啊。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公主觉得呢?”
周良鱼眼睛大亮,右手握拳在左手的掌心击打了一下:“太好了!”他正担心大婚之夜对方会兽性大发,安全了……不会暴露了!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赵誉城古怪的目光:“……看来公主对本王没有子嗣这件事,相当得高兴啊。”
周良鱼迅速摇头,呲牙:“王爷……想多了。”
赵誉城:“是吗?”
周良鱼蹭的一下向后退了数步,一溜儿烟跑了。
赵誉城望着对方逃窜的身影才继续抬步往前走。
周良鱼到了御书房时,云王、姜丞相以及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姜如蔓已经来了,就等他跟誉王了。
云王听到动静回头,眼神复杂愧疚地看了周良鱼一眼,随后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周良鱼冷冷走进.去,行了行礼,这才站到了一边:“不知皇上召良儿进宫所为何事?”
燕帝“慈爱”的笑着看着周良鱼,瞧得周良鱼一身的鸡皮疙瘩:“良儿啊,朕听说了一些事,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是朕亲封的良公主,未来的誉王妃,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还有誉王,莫要听信了那些谣言,朕已经问过了,这完全是姜大姑娘嫉妒良儿说的污蔑之言。姜丞相?”
燕帝的视线看过去,姜丞相早就被提点过了,此刻跪地:“老臣管教孙女无方,还望皇上息怒,良公主恕罪,誉王恕罪,蔓儿,还不去道歉?”
姜如蔓咽下心底的不忿,转过身,给周良鱼磕了三个头:“公主恕罪,都是蔓儿嫉妒心作祟,胡言乱语,云哥哥绝对没说过这种事……这些都是蔓儿胡编乱造的,蔓儿给公主磕头了。”
周良鱼:“本宫可受不起,毕竟,本宫都‘子嗣困难’‘以后无子’了,这还是找个御医来看看的好,万一……真的不孕,这嫁给了王爷,不是坑了王爷么?哦是吧誉王?”
赵誉城看了周良鱼“作妖”的模样一眼,顺着道:“嗯。”
燕帝哪里敢让御医来查,咳了一声,冯贵开始打圆场,等劝了几句之后,燕帝才再次开口:“这样吧,朕知良儿你心里有气,这次姜家的着实过分了,这种谣言怎么能乱传?以下犯上不尊公主,着实不堪为妇,先前朕赐下圣旨封姜家大姑娘为侧妃,如今再降一格,为庶侧妃,侧妃人选稍后再赐。”
燕帝这句话让姜如蔓整个都吓傻了,她原本以为只是重拿轻放,可没想到皇上竟然……竟然直接将她从皇室的族谱里除名了。
虽然侧妃只是一个妾,好歹到时候能上皇室的族谱,可庶侧妃,那比妾还不如,根本……以后她所生的世子也……
姜如蔓浑身一软,满脸泪光地看向姜丞相:祖父……不要不要……
姜丞相垂下眼,如今只能庆幸没有连累巧珂,否则,他姜家彻底被坑惨了。
姜丞相怒瞪了一眼姜如蔓:“还不谢恩?”
姜如蔓浑浑噩噩的垂头谢恩。
周良鱼也没想到燕帝这招还真是……让他没法继续说。
怕是他继续,燕帝会继续往下降,侍妾?
想想小白花怕是恨死他了。
不过周良鱼见好就收,反正他要的只是抛出这个引子,等以后他“不能怀有子嗣”依然百姓会怀疑是不是燕帝真的做了什么,三人成虎,燕帝别想就这么善了了。
周良鱼道:“多谢皇上……替良儿主持公道。”
燕帝“笑眯眯”:“良儿你知朕的用心就好,誉王也是,再过几日就要大婚,可都准备妥当了?”
赵誉城:“……只等大婚。”
燕帝连说了几个好,生怕周良鱼再次找御医验证,就让冯贵送他们先行出宫了。
等人走了之后,燕帝厌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姜如蔓,深深看了姜丞相一眼:“姜卿家,朕是看重你们姜家,才把一正妃一侧妃都在你们姜家,可你……让朕太失望了,下去吧。”
姜丞相连忙谢恩,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姜如蔓离开了,片刻也不敢多留。
等御书房只剩下燕帝与燕云峥:“你怪朕?”
燕云峥摇头:“儿臣不敢……”
“那你这些时日是在做什么?!你可知如今有多少朝臣上奏你玩忽职守不堪重任整日浑浑噩噩的?你若是真的不行,那就将你的职务都交给你二皇弟,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燕帝怒意上眼,若非最疼惜这个皇子,他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他早就放弃了。
燕云峥被吓到了,赶紧跪地告罪,被燕帝给了三日的时间,再行进宫。
而另一边,周良鱼随着赵誉城出了皇宫,临上马车前,周良鱼想到什么,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赵誉城。
赵誉城看了眼被锦盒装着的东西,并未接,只是挑了挑眉:“何物?”
周良鱼:“拿着啊,谢礼。”
赵誉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只是并未看,周良鱼送完了了却了一桩心事,跨步上了马车,让人离开了。
赵誉城目送马车离开,才打开锦盒,当看到里面躺着的一块玉佩时,脑海里闪过当日在乐坊为了挡掉刺向周良鱼的剑而甩出去的玉佩,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只是很快压了下去,收了起来。
只是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暗红的双眼,对方大概多日并未睡好,加上先前看到了那一幕,眼底更加猩红,可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经过赵誉城身边时,留下一句:“照顾好她。”
赵誉城面无表情抬眼,凤眸幽幽:“不劳费心。”
燕云峥脚步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了,到底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了。
随后几日,良公主不孕的消息被压了下来,只传了说是姜家的那位未来的云侧妃嫉妒良公主造的谣,不过已经被惩戒了,由侧妃贬成了庶侧妃,这还是大燕十来年头一次赐了婚还没嫁过去就被贬的,一时间,姜如蔓沦为了整个燕京的笑柄。
不过很快,良公主不孕这个八卦就被誉王十里红妆迎娶良公主给压了下去。
之所以说是十里红妆,是因为……良公主的陪嫁……着实有点多。
因着先前良公主将公主府的下人都辞退了,所以这次嫁过去的时候,直接将良公主府搬空了,以至于那嫁妆……真是绕了一圈又一圈。
而正主坐在轿子里,周良鱼瞧着身上穿的这身大红色的凤冠霞帔,尤其是头上还戴着红盖头,尤其是那凤冠的珠帘,极为挡视线。
他头疼地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脑袋,将盖头扯了,就那么瞧着前方的队伍绕了一圈又一圈,隔着纱幔隐约能看到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也同样一身红的新郎官。
哎,要是在前头骑马的是他多好啊,那随便啊,绕多少圈他都不介意啊。
不知道最后绕城多久,周良鱼昏昏谷欠睡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踢了一下轿门,周良鱼的头已经快点下去了,猛地惊醒,就听到外面欢声锣鼓,一道喜气的声音道:“新娘子下轿喽——”
周良鱼随意将盖头一盖就要下去,就听到下一句:“新郎官背新娘子喽——”
周良鱼低下头瞧了一眼自己,背?!
还有这个环节么?万一背的途中暴露了……
周良鱼:“……”那可就喜事变丧事了!
喜轿外,新娘子一直不出来,原本热闹的众人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交头接耳,良公主这不会是这紧要关头要悔婚吧?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周良鱼的声音:“本宫是公主,怎么能背?还是‘公主抱’吧。”
吃瓜群众:“……”公主诶,您不能自己是公主,就要公主抱啊?不是这个说法啊?
媒婆也震惊了,头疼地看向高大俊美的新郎官,光是这一张脸,刚刚游城的时候,多少姑娘家羡慕死良公主了,这位怎么还作妖呢?
赵誉城不知周良鱼搞什么鬼,他也不在乎这些虚礼,直接一锤定音:“那就抱吧。”
说罢,不等媒婆有反应,直接撩开轿帘,弯腰探头进.去了,周良鱼这会儿老实了,等赵誉城抱起来之后,低声警告:“你又怎么了?”
周良鱼哦了声:“没什么,‘公主病’犯了。”
赵誉城:“…………”
等周良鱼撑完全场,到了新房,听到媒婆那句“百年好合”,吐出一口气:别瞎百年了,能撑到半年就不错了。
等媒婆带着人退出去,周良鱼直接自己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扑棱了一下凤冠上的珠帘,像极了大狗扑棱浑身的水珠,赵誉城手里还捏着秤杆:“……”默默放了下去。
周良鱼自己不会扯发髻,也不管了,被饿了一天了,站起身就要跑,结果被往后拽了一下,直直往前趴去,这一摔估计脸都不要了,周良鱼迅速来个回旋,等发现方向不对时,已经朝着赵誉城扑了过去。
结果……赵誉城这厮直接往一旁一躲,周良鱼啪叽摔在了床榻上,被红枣花生梗了一脸。
周良鱼疼的嗷一声,回头,双眼怒火冲天:“我要是毁容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赵誉城淡定抬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直接隔开了两人腿上绑着的绸缎,随后慢悠悠抬了抬。
周良鱼望着那刀刃,认怂:“……”哥们儿你狠,大婚带把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见血开刃呢。
你这么能,你有本事别进新房啊?
周良鱼走到铜镜前,就开始拔簪子,拔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小竹他们呢?你给弄哪儿去了?”
赵誉城淡定地坐在桌旁喝酒:“后院。”
“后院?以后我住哪儿?”周良鱼正把凤冠整个往外拔,却忘了后面还插着簪子,果然,下一瞬嗷地疼得抱着铜镜直抽抽。
赵誉城默默无语:“你还是女人吗?”
周良鱼疼得直抽气:“你要不要试试?”
赵誉城:“不必了,本王不感兴趣。”
周良鱼本来说的是你戴上凤冠试试,谁知道怎么摘?结果就听到赵誉城这句,蓦地偏过头,小眼神幽幽瞅着赵誉城:“问题是王爷你有兴趣也要那啥得起来啊。”
赵誉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公主要知道,这里是誉王府,作死这两个字,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写吗?”
周良鱼切了声,继续跟凤冠困战,“你明个儿找个丫鬟来,我不会挽发。”先前公主府辞退了所有人,他的头发都是小竹给挽的。
赵誉城:“誉王府没有女人。”顿了顿,“除了你。”
周良鱼:“……”那你错了哥们儿,我也不是女人。
卧槽……这么一想,他这是完全扎进了男人窝了啊。
周良鱼想起来先前的传闻,赵誉城这厮厌女所以府里连厨子都是男的,他想到这个,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生无可恋,他竟然!一朵娇花!都看不上了!
这样的直男生涯……简直痛不欲生。
周良鱼觉得不能就这样了,争取自己的福利:“三个,就招进来三个,主要服侍我就行,平时绝对不出现在王爷面前如何?”
赵誉城看了他一眼,残酷无情的拒绝了:“不可能。”
周良鱼伸.出两根手指:“两个。”这已经是极限了。
赵誉城:“不。”
周良鱼艰难地又缩回去一根:“一个……”这已经是刷新极限了。
赵誉城:“公主有这个功夫,不如先好好想想明日怎么盛装进宫谢恩。”
周良鱼:“……你先给我留个丫鬟,别的都好说。”
赵誉城站起身:“想、都、别、想。”
周良鱼:“我要回公主府!”不待了!
赵誉城:“很可惜,公主府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还是公主亲自将所有人辞退的。”
周良鱼:“……”他披散着墨发走到桌前,幽怨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所以那会儿才不阻止的?
赵誉城耸耸肩:“本王还要去前院待客,大婚前三日,本王会待在这里,三日后,随便公主想住哪儿里都可,但是……”赵誉城想到什么,眯眼,“誉王府后院有个禁地,那个地方,没有本王的吩咐那里不许任何人踏足。”
周良鱼随手拿起一个饺子,“那我要是硬闯呢?”边说,边咬了一口,抬眼,就对上了赵誉城颇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奇怪,这厮为啥这种眼神瞧着他?
不过等他嚼了两口之后,动作慢了下来,直到停下……
最后皱紧了眉头,疑惑不信邪地又嚼了一下,随后立刻转过头“呸呸呸”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为什么是生的?”卧槽,这特么誉王府这么穷连口吃的都不给的?
赵誉城眼底掠过一抹笑,等周良鱼幽怨抬眼时,又恢复了淡漠:“好吃吗?”
周良鱼将剩下的半个戳过去:“你自己尝尝?”
赵誉城:“看来你感悟已经很深了,若是公主闯入了禁地……那么,公主的待遇就是这个。”
周良鱼挑眉:“让我……吃生饺子?”这不像这厮的作风啊?
赵誉城弯了弯嘴角:“不……你就是这个饺子。”
说罢,露出一个极为幽深的笑,笑得周良鱼浑身毛毛的:“……”他特么不是打算将他弄成饺子馅吧?不,他要回公主府……这里太凶残了,他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