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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利德这一生经历过无数次打斗,无论是在肮脏的小巷里面对一群混混,还是在拳击台上面对军中的拳王,无论是在监狱里遇到偷袭,还是在战场上和人短兵相接……他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
和花冢葬我那种“孤高地追求力量取胜”的类型不同,索利德是个极端的“务实派”,他并不在意什么华丽的技巧,如无必要也绝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撩阴腿、石灰粉、插眼、锁喉……只要条件合适,索利德什么都会用。
即便撇开这些不谈,单论综合格斗的技巧,索利德也是实战宗师级别。
因此,要对付一群赌场里的打手,对他来说就是手到擒来……
尽管这群“高天原”里的打手并非等闲之辈,有好几个的身体都经过机械改造,而且也都精通一两门格斗技,但在索利德眼里,这些使用着“体面的格斗方式”的家伙依然是很“天真”的,如果把这样的人单独放到某个监狱当中,怕是一天之内就会被揍成一胖子。
长话短说,三十秒不到,索利德就收拾掉了那群西装男,房间里仍站着的人,又只剩下了他、榊、以及博西迪三人。
“你们不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吗?”索利德说这话时,连大气儿都没出,好似刚才的那场打斗就跟去厕所撒了泡尿一样轻松。
“那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儿太不讲规矩了呢?”博西迪在言语上并没有显出退缩的迹象,非但如此,他还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一副准备亲自动手的架势。
就在这时……
博西迪兜儿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索利德和榊一眼,然后停下了手头的事,退后几步,开始接电话。
而索利德和榊也没有趁着这个时候攻击,只是默默站着等候。
这是个很短的电话,只持续了几十秒,而博西迪在整个过程中几乎也没说过一句整话,只是不断地说着“是”、“明白”。
待通话结束后,博西迪便把手机收回了上衣口袋,然后抬起头,瞄了眼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似是在暗示着什么,随即又看向面前那两人,言道:“老板想见你们……”
…………
十五分钟后,索利德和榊已经双双坐在了一辆豪华轿车的后座儿上。
他们的手边放着冰镇的香槟,如果需要,车上还有鱼子酱和鹅肝可以享用,但这两位这会儿都没什么心情去占这点儿便宜。
这段车程不长,他们并未驶离繁华的城区,只不过是从一个豪华赌场,来到了几个街区外的一家豪华的酒店。
在一名西装男的引领下,他们穿过了重重安保,来到了酒店上层的一间客房门口,接着,那西装男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由榊上前一步,敲响了这间客房的门。
门内的人似乎也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敲门声刚起两秒,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出现在榊和索利德面前的,是一个长相十分可怕亚裔男人;非要形容的话,这家伙长了一张“他都不用掏出武器你就觉得他随时会来抢劫甚至杀死你”的脸;虽然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但在那西装底下,无疑是一副经过千锤百炼过的躯体,仅是他露出的头部、颈部和双手,就有诸多不同的疤痕。
以索利德的经验和见识,只是粗略地看一眼,便可知晓:此人至少受过五种利器伤,其颈部以上被子弹擦中、击中四次;他的十根手指全都被竹签子插过,且两只手都曾在腐蚀性液体里长时间浸泡过……
当然了,这个男人身上最明显的特征还是——他是个瞎子。
没有墨镜、没有假眼,只有两个空洞的黑窟窿;毫无疑问,他就是那种“视觉神经遭严重破坏导致连义眼都装不了”的情况。
“嗯。”将房门打开后,那男人冲着榊和索利德哼唧了一声,并侧身让出了空间,看那意思是让他们进去。
榊犹豫了一秒,迈步前行,索利德也是紧随其后,待他们先后进屋,那男人便把门给关上了。
穿过了门后那段走廊,榊和索利德来到了一个宽敞得让人觉得有些荒谬的客厅里,此刻,有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正站在客厅中间,手里还托了杯红酒,似是在等候他们。
“先生们,你们好。”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但语气和神态却显出一种与其外表明显不符的成熟,“听说你们想见我是吗?”
她这么一问,榊和索利德都愣了一下,一息过后,还是榊先应道:“小妹妹,我们来这儿之前就掌握了非常可靠的情报——雅子公主今年已经三十岁出头了……要假扮那位阿姨,你怕是还小了点儿吧。”
他本以为,这句话已足够让对方退下了,不料……
“那么……”那小女孩儿却是从容不迫、面带微笑地接道,“提供给你情报的那位有没有顺便告诉你,‘阿姨’我因为先天的染色体异常,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呢。”
榊和索利德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是懵逼的,第二反应则是感受到了子临在情报方面故意留了一手所包含的恶意。
“这就有点尴尬了啊……”榊歪过头,压低了嗓门儿对索利德说了句悄悄话。
索利德也是斜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刚才差点儿让她把酒放下……”
“先生们,我可没兴趣看你们站在那儿说上一宿的冷笑话,你们能不能过来坐下聊?”雅子说着,便端着酒杯,移步到了沙发旁,优雅地落座。
之前负责开门的那个男人,此时也不动声色地来到了雅子附近,毕恭毕敬地站好了。
“我们谈的事儿……他能听吗?”榊走过去时,随口问了一句。
“真田君是我最信赖的贴身护卫,你们可以放心。”雅子回道。
“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索利德这时接道,“考虑到他的双眼、嗓子、以及两只手的掌纹、指纹……全都有着人为破坏的痕迹,我不禁要怀疑你对‘信赖’的定义是不是和我们有一定偏差?”
他话音落时,真田的身上当即绽出一丝杀意,并朝前走了半步。
但雅子马上便抬起一手,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尽管真田的眼睛看不见,但他对周遭的一切,包括雅子的一举一动全都能知晓,所以他也很听话地站住了。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误会啊,威尔森先生。”雅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报出了索利德的姓氏,“你为什么会想当然地认为真田君身上的伤是我造成呢?难道就不能是我的敌人造成的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强一点儿的、不会被你的敌人弄成残废的护卫呢?”索利德说罢这句,微顿半秒,冲着真田的方向补充道,“抱歉,我说了,没有冒犯的意思,就事论事。”
“呵……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你们组织的BOSS特意派了榊君和你一起来了。”雅子轻笑一声,呡了口红酒,再道,“你真是太不会聊天了,威尔森先生。”
“说得对!”这一刻,榊也是借坡下驴,顺势回头冲同伴来了句,“老索你先悠着点儿,别一开口就在无关的事情上把天儿聊死了。”说着,他又回头对雅子道,“那个……雅子阿姨啊……”
他那个“阿”字刚出口,雅子就把手里那杯红酒泼到了他的脸上。
“第二次了啊……”雅子一边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给自己重新倒酒,一边言道,“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我就泼你硫酸。”
一脸红酒的榊呆了几秒,回头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索利德。
索利德则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冷冷来了句:“你真会聊,继续啊。”
榊也知道这事儿没处说理去,就当是自己自找的,很无奈地抹了把脸,挤出一个微笑,重新转向雅子道:“却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真要讲究的话,你该称我‘盛宫雅子内亲王’,不过看你的年纪和修养,凡事都要求你走礼数恐怕有困难,本宫姑且允许你叫一声‘雅子姐姐’。”雅子回道。
“哦~”榊在那儿摆出满脸的假笑,用讽刺的语气应道,“雅子姐姐的姓名还真是别致呢。”
“盛宫可不是姓……”雅子接道,“由于我的家族自古以来都宣称自己是天神而不是人类的后裔,所以我们家的人是不允许和‘凡人’一样使用姓氏的,我们的名字前面加的是宫号或者尊称……即使是两百年前,我的家族向帝国投降了以后,在家族内部仍然一直坚持着这个规矩……这种既可笑又可悲的尊严,到了我父亲的那代仍然被看得很重,呵……”她笑了笑,轻轻晃了两下手中的红酒,望着那挂杯、若有所思道,“不过这世上的事也很难说,也许到我老了,我也会变得和我父亲一样,开始理解、乃至施行那些被现在的我所蔑视或视为愚蠢的举动。”
言至此处,她话锋一转:“比方说……像你们二位这样的不速之客,如果是在我父亲当权时被他遇上了,他是绝对不会见你们的,相反,他会不惜一切把你们除掉,来给你们的组织、以及所有道儿上的人传达一种信息——神武会不是谁都能惹的。
“但我不同,我是一个很OPEN的人,我愿意和‘老兵’还有‘祸榊’见上一面,听听他们口中的‘逆十字’找我、或者说找我们神武会有什么目的;而不是为了一份固执和某种无谓的自尊白白消耗财力和手下的性命。”
对方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榊自然也要有所回应。
“既然你能在我们来到这里的几十分钟里查明我们的身份,而且在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后还表现出交流的意愿……那我们也就开诚布公地说了。”榊正了正神色,接道,“‘逆十字’希望神武会可以加入我们组成的反抗联盟,成为我们麾下的一股力量。”
此言一出,一旁的真田好像又有点儿生气了,因为这个要求的确有点过分。
但雅子却是面带笑容,悠然回道:“我们只是搞博彩业的,如何能为你们的大业效劳呢?当然了,如果逆十字是想要资金的话……”
“别拿我们当要饭的来打发……”索利德知道她要说什么,故而直接打断道,“资金只是‘神武会’这艘大船的船帆而已,你们的情报网络,还有你们和政界、文艺界、体育界、乃至能源、科研机构、媒体的‘良好合作关系’,才是最有价值的。”他顿了顿,“而且……作为赌界龙头的神武会只要点头了,其他为你们马首是瞻的大小组织,势必也会随之归顺……因此,你们能为逆十字效劳的地方,可是很多呢。”
“嗯……说得是有道理。”雅子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但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要将祖上传给我的这份基业,拱手让你们来掌舵呢?”
“因为也只有这样……”索利德接道,“你们这艘船,才不会被时代的浪潮所吞噬。”
屋中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雅子的神情阴晴不定,索利德和真田也都已进入了一种箭在弦上的状态,他们在任何一次呼吸过后爆发血战都不会令人意外。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时刻,突然,榊站了起来,走到了雅子面前。
但见,榊一脚踏在了茶几上,抄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下去半瓶,然后把瓶子往身后的地上一摔,用袖子一抹嘴:“还考虑什么?赌徒之间的事,自然是赌一把来定!”
雅子虚着眼,望着榊:“区区一个花月町的小老千,让本宫押上整个神武会来跟你赌一局?”她又干笑一声,“哈!简直就是荒谬绝伦,不可理喻……”说到这儿,她也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干了,然后重重地放下酒杯,“……好啊,这才叫赌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