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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边清风微扬,撩动着临河边酒楼上的画帘,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白衣翩翩的公子面带笑意的接过对面女子递上来的酒杯,准备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待到她掀开画帘出现时,见着熟悉的面孔而松了一口气,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偷偷瞥向了一旁的女子,偷偷观察了一眼。
“少爷。”听竹微微行礼,两三步行到桓生面前,欲言又止。
桓生见状,停住了端起酒杯的手,示意她说。听竹抿唇,便附耳到了桓生身边,轻声的说了一句简短的话,而桓生脸色微变,一闪而过,随后依旧如刚刚一样,不见一丝变化。
对面的女子蒙着面纱,面似芙蓉,肌肤如雪,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露在外面,十分勾人心弦,不是别人,正是魅姬。
见着听竹与桓生悄声说了什么,魅姬便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走到了桓生的身边,微笑道:“柳公子,为何不饮了这杯酒?”
桓生闻声,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抿唇微勾嘴角,客气道:“多谢魅姬姑娘,桓生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饮了这杯酒算是回礼,姑娘的好意,桓生只能心领了。”
“诶……”闻言,魅姬拦住就要举头饮酒的桓生的手,一手捂住他的酒杯,露出一丝卑微的笑来,低声道:“莫不是柳公子看不起魅姬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今日之宴,魅姬多方打听才求得几位相熟的大人帮忙,请到了柳公子前来,魅姬自知身份不能够近得公子的身,但是魅姬一直很崇拜文人雅士,特别是对柳公子绝技天下的字画十分崇敬,多希望能够一睹风采……”
桓生听着她那些话语,低眉瞥了一眼被她盖住的酒杯,嘴角勾起一丝戏谑,随之消失不见。
说到这儿,魅姬突然收了声,讪讪的收回了手,退了一步,略微歉意的笑道:“公子见笑了,小女子一时失礼……这杯酒,就算是魅姬再次向公子赔罪了,公子,请喝。”
桓生敛眉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无碍’,便抬头毫不犹豫的将酒喝了下去。
另一面。
西街的金铺处,瑾歌撑着脑袋半倚在椅子上,耷拉着眼皮一点点翻阅着眼前的书籍,仔细看着上面的画样。
那本线订的书籍上面画的尽是一些金银首饰的花样,一旁微微躬身站着那个伙计,他不时的动一动僵硬的双腿,偶尔又擦一擦额头的细汗。
果不其然,这个薛瑾歌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本以为她是来打探消息或买消息的,没想到竟然一本正经的看起了花样,说要选一些首饰,或者配饰。
伙计心里默默嘀咕着,只希望她能尽快选完离开,哪怕她不过问什么消息也行。他们这个金铺明面上是金铺,实际上是一个买卖消息的情报局,像正经的金银生意是很少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故而几乎很少会有人前来买金银首饰,没想到薛瑾歌会一本正经的选起首饰来,而且她是知晓他们店是做什么生意的人,这还真是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要说薛家,并不缺金铺。各种生意都有涉及,自然金号也有不少,照理说,瑾歌就算是去自家金号随便选,也不可能会来这儿选。
可瑾歌一向就不按常理出牌,她的思维一般不属于正常人的范畴,她就是一时兴起想买了,也不一定。
一旁的阿松倒是站得溜直,时不时也同瑾歌发表一些看法,故而更加让伙计相信她是真的要买首饰……
“行吧,就这个吧。”瑾歌转过身来,指着画上的一个银锁对那伙计说道:“就这个吧,给即将出生的小宝儿买的。”
听到瑾歌说罢,伙计霎时心中一惊,他并不是惊讶于瑾歌当真要买,而是惊讶于他听到她亲口说“即将出生的小宝儿”,那她是怀孕了吗?那岂不是说明柳桓生已有子嗣即将降生了?这可也是一个大消息,想必能卖个不小的价钱!
伙计心中一喜,默默记下这件事,一边应承着下去替瑾歌拿来银锁。
又是一阵坐等,瑾歌撇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夕阳迅速的落下,夜色已经渐渐深了,外面的长街也已经灯火通明,她轻嘬了一口热茶,方才打算问起之前进金铺而来的‘正事’。
等到伙计拿着银锁上来,瑾歌接过一边打量,一边垂目问道:“店铺金银明码标价,不知你们那案台上的挂牌上的是否也明码标价?”
闻听瑾歌终于问道正事儿上来了,伙计立刻扬起了的久违的笑脸,可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盼到了她能按照他的计划而行。
“不知夫人想问哪一种?小的这就为夫人呈上,供夫人挑选。”说罢,他便转身去将那些挂牌一一取来,放到了瑾歌面前。
瑾歌敛眉扫了一眼那些个牌子,似乎都没有兴趣,随后抬头看着伙计,道:“这些都不用了,我也不关心江湖事,不过问天下事,我只想问问她今日来拿了什么东西。”
瑾歌说罢,伙计便笑了起来,随后故作不知道:“夫人说笑了,今日来本店的人可不在少数,夫人岂不是在为难小人吗?”
“为难你?你不是很厉害吗?”瑾歌不屑的笑了笑,幽深的目光直回视着他,反问道:“你会不知我问的是谁吗?”
迎着瑾歌的目光,伙计一时竟是无法判断眼前的女子那目光,那笑容里饱含着些什么,他干笑了两声,也就作罢,故作为难的应下了。
“夫人稍后,小的这就为夫人取来。”说罢,又转身回了内堂,这一次,他明显去得更久,花了些时间,待他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锦囊一样的东西。他一边揖礼致歉,一边道:“夫人久等了,小的花了些时间将所有都誊了一遍,放在锦囊内了,夫人离开小店之后便可打开详阅。”
瑾歌好奇的接过锦囊,翻来覆去的打量着,一边嘀咕道:“搞得挺神秘的嘛,那好吧,我就拿走了。阿松,付钱。”
说罢,大踏步就要离开金铺,剩下阿松跟伙计大眼儿瞪小眼儿。
等到阿松付完钱赶上来,瑾歌已经站在外面的街道边儿上,准备打开锦囊了。
“小姐,你溜得真快……”阿松突然幽幽的出现在瑾歌的身后,哀怨道。
瑾歌蓦地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反手就想给他一下子,“你能不能别跟鬼似的,我在这儿戳开大秘密呢。”
“什么秘密,我看小姐说不定被骗了,”阿松撅着嘴,一副嫌弃的表情,“花这么多银子也不知道买了个什么情报,能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瑾歌说着,就将锦囊打开了来,里面果然放着一张叠好的纸,“我买的是今日听竹买的消息,一则也就确定了听竹真的来买过消息这是事实,二则就也知晓了他们想得到什么消息,岂不是一箭双雕?再说了,我这不是还买了一个银锁嘛,他收的那笔钱也就差不多值了这个银锁的价了,想必忘了算银锁的钱,只顾着收了情报的钱了吧,这张纸,白纸黑字,没花银子,我也不亏不是?”
听瑾歌说完,阿松方才恍然大悟,长大嘴巴长声呦呦的‘喔’了一声……
“看看,这个上面写了什么。”瑾歌说着,一边打开了那张纸,上面还果真写了不少信息,她大致浏览了一遍,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亦可以说,她看完还是没有看懂。
阿松见着瑾歌那副神情,也更加好奇起那纸上写了些什么。
“我琢磨琢磨……”瑾歌一手拿着纸,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慢的迈动着步子,“这前面的我并没有看明白,不过后面的我发现好像并不是什么情报消息,好像是专门写给我的……”
“啊?!”这么一说,听得阿松更要抓脑袋了,“专门写给小姐你的?这不是听竹买的消息吗?”
“我觉得吧,前面可能是她买的消息,而后面是那个伙计想告诉我的消息,他本就是有所准备,算准了我会进金铺,故此,想必是准备好要将此消息传给我的吧……”
“什么消息?”
瑾歌再次将目光落在了那张纸上,随后将其叠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衣服之内,正色道:“走,去护城河边的那座酒楼。”
“护城河?那不是……”不是听竹先前说的那座酒楼吗?阿松尚未说完,瑾歌就率先走了,他预感似乎事情不妙,赶紧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很快就赶到了那座酒楼,十分好辨识,因为护城河临江的酒楼就此一家,居高临下,比两边的房屋都高出两层。
瑾歌迈着步子,从人最多最热闹的一楼穿堂而过,自然是引得不少的注目,一伙计立刻迎了上来,忙问道:“小姐请了,不知是喝酒吃饭还是……”
“寻人。”瑾歌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目光却一直在打量楼上,并未看他。
“小姐,楼上是雅间……”
不等伙计说完,瑾歌就抬步朝着楼上而去,她全凭着直觉一般,径直走到了临着江边的一间厢房,果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听竹,听竹见到瑾歌的出现,似乎很是惊讶,难掩惊慌的上前行礼。
这样反常的听竹更让瑾歌产生怀疑,她不曾应声听竹,就一把推开了房门,入目所及的场面让她一时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