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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在黑暗中不是那么明显,但灯光照射着,四下的景象都被看得清晰。只见四下都十分凌乱,可以说无从下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什么,踢到了什么,从而破坏掉了原有的痕迹。
“为什么之前所见的地方都很整齐,这里却这么凌乱?”瑾歌喃喃着,左右打量着,目光被不远处的一个小穗子吸引住了,虽然只露出了一角,其余的部分都掩盖在了一些杂物之下,但她第一反应觉得这是个有价值的东西。
“我看到这儿有个东西,说不定是块玉佩什么的。”
说罢,三人都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看过去,一时还未发现,等目光搜索一番才看清楚。田豆子率先走了上去,用手中的剑身挑开了那上面的衣物,多少年了,但依旧不至于损坏,不得不说,这皇家的东西就是耐性好。待上面的衣物被挑开,下面的地面都是干干净净的,入眼所及果然是一块精玉。
见着是块玉,大家都有些激动,一般玉佩就会有一些信息线索,说不定有用。
田豆子看了他们一眼,得到示意,便上前用手帕包住,捡了起来,随后拿到这边,本想递给桓生,但是想是有些迟疑与七狗的身份,便将玉佩递给了七狗,不想七狗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示意他递给桓生。
“给师父看看吧,我也不太懂。”
桓生轻轻敛眉,看了眼田豆子递过来的玉佩,抬手接过了手帕,拿在手中擦拭细看。因为被那些衣物掩盖住了玉佩本身,所以除了穗子部分,保存都很干净完好。玉的正面是一只麒麟模样的刻痕,雕工都属上乘,平日所见的麒麟画像颇有威猛之姿,这块玉上的麒麟显得十分温和一般,姿态神韵都透露出一种祥和温暖之感,或许是雕刻的人在雕刻这只玉佩的时候,灌输的感情不一样吧。
桓生将这些话一一说出来,抬眉看了看七狗,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果然见着他在皱眉思索。
玉佩翻过来,上面刻着一个‘恪’字,别无其他。
看到这儿,桓生也都清楚了,便将玉佩递给了七狗,轻言道:“这是你的玉佩吧,你的名字,叫齐恪。”
这两个字几乎像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了七狗一般,他顷刻抖了抖身子,脸色变得难看,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紧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一时还将他们吓到了。
田豆子眼疾手快,上前将他扶住,急问道:“主人,你没事吧?!”
“七狗,你怎么了?”瑾歌叫出来,突然想到刚刚桓生说的话,支吾着想改口,好像有有些别扭,“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七狗缓了缓,稳住身形站在那儿沉默良久,随后见他颤抖的将手中的玉佩拿起,细细摩挲,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听得他略颤抖的嗓音,缓缓道:“我想起来了……”
“……”三人都没有接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听着他诉说。
“我想起了我的名字,叫齐恪。”
“我记得爹爹说,治国齐家修身平天下;齐家的天下,之所以姓齐,就是生而平天下之霸者,要我谨慎一生,恭敬祖业,故而名恪,也是他对爷爷最好的报答,我时常听到他这么对我说,可惜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来他年轻有为,征战沙场,屡立奇功,一生高傲不屈,全心为国……”
说到这儿,七狗突然哽咽了一下,一旁的三人都担心的看着他,听他这么说,想他内心一定很难过,猜想自己的父王是因为皇位争斗而惨死,一生为国却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任是谁都会难过悲痛。
“自我记事起,就觉得每每见到的爹爹,都是身姿飒爽的模样,留在我的脑中的样子还是身穿一身铠甲,要离开的模样……”
说着,他突然环顾了一番四周,竟是说出了那日的真相,好似身临其境,历历在目。
“那日的母妃很奇怪,突然急匆匆的要我乖点儿,跟着……七爷爷走,还扯掉了我身上的玉佩,替我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行装,翻箱倒柜的翻找什么东西,不停的喊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妃,被追杀的路上,我已经吓傻了,我只记得七爷爷不停的跟我说着很多话,要我一定要记住他的名字,所以我才会流落在渝州城的时候,嘴里不断的念叨他老人家的名字……”
七狗说了很久,一旁的三人都快听入神了,七狗终于想起了那些往事,可是谁又知道想起来是好是坏呢?他尚且年幼,还能记得一些当年的那些事,已是上天对他最后的指示了。
四人再在院子里转了转,并未发现其他地方有什么蹊跷的,唯一的就是七狗的院子。但是拿到那块玉佩,并且唤醒了七狗的记忆,就已经算是有了结果了,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已经很清晰了,但真相……需要时间。
等到回到匡月楼,已经是月上中天,近亥时了,可是那些街道里还是那么热闹,丝毫不减。但是他们四人并没有任何兴趣和心情,反正瑾歌的心里只想快点回去躺会儿。
可是她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桓生支持。
“去泡个澡再睡。”
“……喔。”瑾歌耷拉着眼皮,尽管觉得很累,但还是坚持着,乖乖去泡澡了。
今夜的七狗很是不一样,田豆子早已察觉,不知道是不是他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后,还是渐渐的发生了变化,他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想到这儿,他迈进房门的腿又退了回来,现在两人的身份,好似不适合同住一个屋檐下。
“主人,薛姐姐的正西房腾出来了,要不,你搬上去住那儿吧?”
“嗯?”七狗迟疑了一会儿,才好似听到了田豆子的话,想来他今日受得不小刺激,连反应都有些迟钝了,似乎一直沉浸在之前的情绪之中,随后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就住在这儿吧,不是一样的吗……”
说罢,他才意识到田豆子的意思,随后抬头疑惑的看向田豆子,目光打量:“你介意我们俩之间的身份?”
田豆子也没反驳,揖礼点了点头。
“田……”七狗本想说什么,可是话卡在喉咙,又咽了回去,他心中自有盘算,迟疑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应道:“好吧,我知晓你也不会舒坦,不过今晚我们就还是照之前那样吧,已经晚了。”
田豆子闻言,又毕恭毕敬的应下。
是夜,田豆子靠坐在窗台之上,看着渐渐卸下繁华热闹的街市,归于暗夜中的宁静,尽职尽责的陪伴着一旁的小主人,此时的齐恪正站在窗台前,负手而立,静静地俯视这诺大的京城。
“爷爷……你还在人世吗?你是否能告诉我,我的身世倒底是如何?这其中又是怎么回事?”
天字号正东房内,桓生洗好了衣带从屏风后走出来,却并未发现瑾歌的身影,他轻皱眉头,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轻纱后的浴桶,隐隐能看到女子的身影投在幕帘上面,可是怎么没动静?
他眉头轻皱,想到刚刚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啊?难不成……他心中一惊,眨眼之间就掀开了幕帘,看向浴桶中的瑾歌,正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这一幕可将他吓住了,心中一紧,要上手时,桶中的女子突然动了一下,手‘啪’一声拍在了水里,渐起了她一脸的水花,将她自己弄醒了……
桓生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一时被眼前的景象愣住,心中可谓是五味陈杂,早该想到,她泡澡会泡睡着……
瑾歌睁眼迷迷糊糊抬手抹了一把脸,目光落在了桓生的手上,顺着看上去,只见桓生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她不禁抖了抖,有点受到惊吓的意思,随后下意识的往水中缩了下身子,抱着自己往后面靠了靠。
“你干嘛……在这儿?!”她说着,目光盯着他的手,意有质问他伸手是几个意思?
桓生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收了回来,他可不想说自己刚刚出了什么错误的判断,才会出这个糗。随后他拿起一旁的衣衫递给她,轻声道:“快出来,水都凉了。”
听到桓生这般轻柔的嗓音,说着这样的话,更让她觉得有些羞耻,虽说两人成亲已久,她还是无法做到在他面前从浴桶里站起来。
“那个……你……先出去好不好……”
听到瑾歌商量的语气,桓生看了看她那尴尬的脸色,轻抿嘴唇笑了笑,随后将衣衫放到了一边,转身出去了。
待她穿好衣衫出来,看到桓生正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水,还冒着热气。
“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嗯。”瑾歌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端起茶水暖了暖手,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瞬间觉得暖和多了,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刚刚羞赧还是身子回温了。桓生瞥了她一眼,又倒了一杯。
“本来还想着泡泡温水暖暖身子,结果你还给睡着了,也不怕受风寒。”桓生虽在数落,但字里行间都是心疼,说着伸手握住瑾歌的双手,暖暖的,包裹着,让瑾歌瞬间觉得暖和多了,也自知自己做了蠢事,尴尬的笑了笑。
“睡吧。”
“嗯……”看着桓生往床上去的背影,瑾歌突然想起今日的事,犹豫着唤出了声:“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