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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们处理好一切,纷纷离去,临行前,那老大夫跟温素叮嘱道:“薛小姐体热,想必是因为毒性的问题,并非病温,无需再用别的药。”
“好的,谢谢大夫。”
桓生径直去了驿站,那里是姚嫣这些日子以来住的地方。
刚到门口,就被老板拦了下来。
“公子,驿站乃官家之地,出入都是官员或有关人员,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入的。”
桓生自是知道这些道理,便微微行礼,语气尽量轻缓:“我要见姚嫣姚小姐,还请您告知一声。”
看桓生刚刚急匆匆赶来,此时身上又见血迹,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老板点头应下,进了驿站。
一边往姚嫣的房间走去,一边心想:这姚嫣小姐刚刚回来之时,兴高采烈的,这时又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求见,会不会……
老板正想着,迎面就撞上了刚刚出门的丫鬟。
“哎呀,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的啊?”丫鬟白了一眼老板,怒道。
平日里姚嫣有些难伺候,连身边的丫鬟也甚是骄纵,老板一向都是客客气气,唯唯诺诺的。
“姑娘,不好意思,小人刚刚没注意,冲撞了姑娘,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哼。”那丫鬟也不想跟他废话,转身要走,突然又转头回来,问道:“你上楼来作何?”
“哦,门口来了一位公子,说是找姚小姐。”
“什么公子?”
“柳桓生,柳家公子。”
“哦?”丫鬟只记得那日姚嫣曾求过桓生的一幅字,随后又在尹川河边邀约过桓生喝酒,此时上门,说不定是小姐请来的,便让老板请桓生进来。
进到门里,丫鬟讨好般的告诉姚嫣,柳公子来了,已经答应请他进来了,果然得到了姚嫣的夸赞。
两人刚说完,就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桓生。
姚嫣面带笑颜,侧过身来,笑道:“柳公子!那日与公子喝完酒,一直惦念不忘,柳公子今日怎的寻来驿站了?”
桓生没有回答她,而且直接开口道:“请把解药给我。”
闻言,姚嫣先是一愣,脸色垮了下来,问道:“什么解药?”
“你给瑾歌吃的药的解药。”
这时,姚嫣才发现桓生一身血渍,刚刚进门却没有注意,听到他说瑾歌,思索了一下,明白了过来。
“给谁吃的什么药?公子在说什么呢?”
姚嫣笑着喝了一口茶,状若无辜的样子。
桓生知道是姚嫣,一切都是姚嫣做的,就冲她的身份,除了她,渝州城还有谁能随意进出牢房,让县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视不理?还有那豪华的马车,除了她还会是谁……一切都是她做的。
可是,他现在却不能把她怎么样……面上,也只能这般委曲求全。
“请你把解药给我。”
不等姚嫣说话,桓生继续道:“姚小姐,那日瑾歌将你推下水之事,我那日翠韵楼之约时已经替她向你赔罪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我当时就奇怪,你为何要替她赔罪,如今你又来替她求药,我算是想明白了。”
“瑾歌与我有婚约,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娘子。”桓生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姚嫣闻言一愣,随后笑道:“我可是听说她中了毒,就算有解毒方法,恐怕一年半载也不能成婚吧?你们的婚约还不如取消算了,你还娶她作甚?不是个累赘吗?你这副皮囊,还怕娶不到比她更好的,要说比她更好的,你们这渝州城里可不少吧。”
桓生没有理会她这番言论,依旧是那句话:“请你把解药给我。”
姚嫣也没有那么好的耐性,没好气道:“我没有解药,我也没有给她吃什么毒药!”
“除了姚小姐,还会是谁呢?”
“呵,对啊,是我把她打成那样的,”这时候,姚嫣承认得也干净利落,“你是没有看到,她被我打的多惨,叫的有多大声,昏过去多少次!要不是不能打死她,我真想看着她死在我面前!”
桓生听着姚嫣的一字一句,紧紧的握紧双拳,指骨发白,克制着内心的戾气,还要忍受那蚀骨般的疼痛。
“你真是蛇蝎心肠啊!”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彦诗大骂道,上来就拽着桓生要走。
桓生却不愿离去,只是拼命忍耐,嘴里说着那句话:“请把解药给我。”
姚嫣也怒了,不耐烦的厉声唤来手下,将桓生和彦诗往外赶。
“给我轰出去!”
一大群人推搡着两人,任彦诗有一身功夫,却无力抵挡,还要注意保护桓生。
退到门口,桓生突然伸手紧紧的抠住门框,眼神倔强坚毅:“把解药给我。”
任那些人棍棒相加,桓生始终不愿松手。
“桓生,你松手!”
看着每一棍子都砸在桓生骨头上,彦诗只好劝桓生,可就算听到骨裂的声音,看到血往外流,他还是不愿松手,也不吭一声。
“桓生,你松手!”
彦诗强行将桓生的硬掰开来,挡了几棍子,拽着桓生踉踉跄跄的被推出了驿站。
姚嫣站在楼上,半怒半喜,盛气凌人的看着他们。
见桓生不愿放弃,她看了看天色,笑道:“既然你想要解药,那好,你若在这儿跪一天一夜,我便给你解药!”
“你想得……”
不等彦诗骂完,桓生毫不犹豫,径直跪了下去。
见此情形,众人也都退了回去,只剩下彦诗和桓生,一个冷漠的跪着,一个苦恼的站着。
天上乌云渐渐靠拢,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彦诗看着眼前的桓生,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桓生,你别相信她,她能下手这样对待瑾歌,你觉得她可信吗?会给你解药吗?不可能……”
“可我要怎么救她……”
桓生这句话里,全是无奈和迷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惊雷不断,不多时,雨就如倾盆之势下了起来,透过衣衫,冰凉的覆上皮肤,浸入伤口。
“彦诗,你先回去吧。”桓生语气轻淡,听得出来,他强撑着身子。
“……”彦诗想说叫他跟他走,可说了也是白说,他若是肯走,早就走了。
雨势越下越大,桓生却纹丝不动,彦诗看他这身体状况,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且不说刚刚还挨了那么多棍子,手上还有伤口,之前受伤,身体还未恢复好,就他今日的又是受了刺激,走路都踉跄,这样下去,怕是又得躺下了。
桓生这是何苦呢……明知结果,却还是执意为之,情深如此,历来无解吧。
彦诗还在想呢,转头看到温素撑着伞,独身走在瓢泼的大雨里,单薄的身子抵挡着风雨,朝着他们走来。
“彦诗……”
温素轻唤,还未说话,就见地上的桓生突然匍匐倒地。
“桓生!”
两人手忙脚乱的上前扶起他,可已经昏迷不醒,浑身冰凉。
当三人浑身湿透的出现在柳府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彦诗背着晕过去的桓生,放到了外间。
听竹早已出门请了大夫,很快,就来了。
最近渝州城的大夫不是为瑾歌诊治,就是为桓生诊治,见怪不怪了。
柳娘焦急的看着桓生,又转头看看内间躺着的瑾歌,愁的已经不能再愁了。
上午躺下一个,如今又躺下一个。
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大夫,怎么样?”
“奇怪,公子身上只有手上的伤口,但是却气血两亏,像是失血过多,而且手脚异常冰凉,但却无大碍。”
“啊?”彦诗不禁皱眉:“失血?确实只有手上出血伤,身上挨了木棍,难道是击中后背,内出血?”
“我看他就是挨了不少打,就怕伤了筋骨。”
薛府。
薛娘因为一大早衙门被拒,傍晚时分,想找来阿松一道前去牢房中探望瑾歌,可没寻到阿松,想着这小子估计是去做别的事了,就由着自己的丫鬟一道陪着,前往大牢,走到牢房门口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牢头见着薛娘来,也是好奇,问道:“薛夫人,您怎么……薛小姐不是被柳公子带走了吗?”
“什么?”薛娘的丫头上前一步,疑惑道:“柳公子?哪个柳公子?”
“瞧姑娘这话问的,这渝州城还有哪个柳公子?柳桓生啊。”
“桓生?”一听是桓生的名字,薛娘脸色的愁色都少了几分,想想不对劲,这若是无罪释放,那牢头的表情怎么这么凝重?也不对啊,桓生不是忘记瑾歌了吗?怎么会……
“为什么带走了?”
“您不知道?”牢头又惊讶又担忧的神色,欲言又止:“这……今天……今天……哎……”
那牢头还是将今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当场薛娘就晕了过去。
下人们又慌又急,没了办法,只好先将薛娘带回府。
刚回到府上,就碰上了凌昊赶上门,正好阿松忙活完,抽空赶回府上来想通报消息,只是没想到薛娘已经知道了。
凌昊一进府,就直奔薛娘的卧榻而去,见到妹妹满脸憔悴的倚靠在床头,也顾不上一身的风尘仆仆。
“外面雨下得大,我骑马来的,湿了一身。”
凌昊好似家常般的说着,坐到阿松刚刚送上来的凳子上,对着薛娘。
“哥哥辛苦,”说着伸手欲唤阿松:“快去给舅姥爷备好热水洗洗。”
凌昊抬了抬手,示意道:“不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