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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严司翰都在喋喋不休的控诉我对他的无情。
他表情夸张,语气幽默,令人忍俊不禁。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我开心,脸上笑的同时心里却生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难过。
他越这样,就越能衬托出我的可怜。
强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我勉为其难的扬着唇角,故作轻松的回应着严司翰。
快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严司翰突然就叹了口气。
他无奈的笑笑,道:“小可爱,你对他的用情还真是深。”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浓郁到化不开的忧伤。”
“这句话很文艺,很矫情,但我找不出更合适的语句来形容你现在的状态了。”
“罢了,别装了,你现在笑的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的话如同一个重锤,狠狠的击在我的心口上。
我心狠狠的一抽,鼻子一下子滋生了一种刺酸感。
蓦地扬起头,我大睁着眼睛,极快的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将眼眶中呼之欲出的眼泪逼回去。
我笑道:“我忧伤什么,别开玩笑了,我和宗政烈绝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严司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不禁扬唇嗤笑了一声。
微微摇了摇头,他再没有说话。
宗政集团的记者发布会只允许记者等相关人员进入,于是我们只能在场外等着,然后在LED巨幕屏上看实时转播。
严修将车停在记者发布会的入口处不远处,找了个看巨幕的好角度,便熄了火。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着不远处在保安的指引下有序进场的相关工作人员,视线不自觉的便移到了那个还在放广告的巨幕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保安关上了入口处的大门,如门神般守在了门口。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巨幕上才切换到了会场内的画面。
我有些蔫的精神瞬间就提了起来,我坐直身子,将车窗玻璃降下去,抬头便直直的看向了巨幕中的那个高大身影。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刀削般的脸部轮廓。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气质愈发卓越非凡。
一如我早上见到他时的模样,淡漠清冷,不近人情。
巨幕中,他正站在花团锦簇的讲台之后,他身高挺拔,放置在讲台上的话筒对于他来说有些低。
他长腿微微弯曲,双臂张开撑在讲台的两侧,骨节分明的长指有节奏的敲击着讲台边缘。
随着记者们的落座,他剑眉微挑,星眸深邃无波的扫视了一圈下方的情况,菲薄的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绅士的弧度。
那一瞬间,我的心莫名就狠狠的抽痛了几下。
手不自觉的收紧,我眼眶发涩,突然就特别特别的难受。
在两天前,我们还是同床共枕的亲密关系,他近在咫尺,我伸手便可以真真实实的触碰到。
可现在,他却突然离我那么那么远。
远到我需要隔着屏幕才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喜怒哀乐,细微神情。
泪珠越积越重,眼眶终于难以承重,我垂下眼皮子,两行清泪一瞬间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耳边是宗政烈清冷且有质感的演讲声,他的声音经过电子设备的传播似乎变得更有磁性了一些,可我却莫名觉得陌生的厉害。
严司翰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一块白色手帕递到了我的面前。
神情不由一怔,我盯着那块白手帕看了一会儿,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起来。
白手帕,白手帕。
呵……
我跟宗政烈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蹲在马路边哭,他就像严司翰这样,递给了我一块白手帕。
我不接,他就不耐烦的将手帕丢进我的怀里。
那天秋风很烈,夜幕很黑,他缓缓的蹲在我的面前,用那双令我后来一度沦陷的星眸盯视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那时候,我就惊艳于他的出众外表。
虽然哭的脑壳发胀,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还是陷入了一阵恍惚。
那块白色手帕我至今都没有还给他,我还记得那块手帕上的味道,跟宗政烈身上的味道一样,清冽好闻。
指尖微颤,我着了魔似的将严司翰手里的白手帕接过来,轻轻的放在鼻尖闻了闻。
淡淡的香水味顿时飘入了鼻子中,我痛苦的皱紧眉头,哽咽了几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就往下掉。
我虽然嘴硬的跟严司翰一再肯定我跟宗政烈绝不会就此结束,可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巨幕中,站在讲台上自信逼人,遗世独立的出挑男人,我一直掩饰着的害怕和惊慌还是抑制不住的逃窜了出来,迅速的侵占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永远都是那样出众,那样耀眼。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站在世界这个大舞台上而生的。
像四合院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此时此刻,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普通生活配不上他的感觉。
他那样华丽的男人,天生就该属于更广阔的天空,过不平凡的生活。
“严先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从头到脚,没有一点能够配得上他?”
哭累了,我莫名就想起了今天早上,徐凯跟我说的那番话来。
严司翰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眉心微皱,总是上扬着的唇角此时也有些下沉,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他沉沉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可爱,配不配得上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但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段能够白头偕老的感情,两方一定是旗鼓相当的。”
“一旦有一方高攀,就必然会被对方所在的圈子排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谁都讨厌打破规则的人。”
严司翰将我手里的手帕拿走,轻轻的帮我擦了擦眼泪。
“其实这些道理你都明白,但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个例外,可以让人幸福的像吃了糖,也可以让人痛苦的像吃了砒霜。”
是啊,痛并快乐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沙哑道:“你说的对,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总觉得,他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
“你还记得吗?码头那件事,凌叔本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们的,可是他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突然撤走了人,放过了我们。”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
我看向严司翰,却见他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恢复了常色,皱着眉头道:“你是说,宗政烈是被迫跟你分手的?”
我点头,将之前宗政天去酒店见我,让我离开宗政烈,并威胁我的事情跟严司翰说了一遍。
严司翰眯了眯眼睛,摸着下巴道:“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么你的推测还是有依据可循的。”
见严司翰也这么认为,我不由一喜,心中那丝渺茫的希望顿时如同浇了汽油般燃烧起来,眼睛发亮的看向了他。
微微叹了口气,严司翰道:“罢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总得问问当事人。”
“记者发布会马上就要结束了,宗政烈一会儿会有个饭局,应该马上会离场,饭店我已经订好了,我会努力给你们创造见面的机会,答案究竟是什么,你亲自问问他便知。”
严司翰肯帮我到这种地步,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心中对他的感激不由更深了几分,我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跟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严司翰无奈的扫了眼我握着他手腕的手,道:“别高兴的太早,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受的伤更重。”
跟严司翰所猜测的一样,宗政烈在发表完演讲之后,因为有下一个行程要赶,便在记者发布会结束之前离开了。
我坐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他由保镖护着从会场入口中走出来,朝着场外的记者点头微笑,便迈着优雅的步伐上了徐凯停在路边的那辆高大悍马车。
而后,记者便被隔绝在了车门外,跟着车小跑了一段距离。
车很快便开了出去,严司翰敲了敲严修的座椅靠背,示意他跟上。
严修点点头,发动车便跟了上去。
宗政烈吃饭的地方在锦绣苑,是海城很出名的一个高档饭店。
里面的装潢十分的富丽堂皇,每道菜的价位也令人咂舌。
我之前在网上无意中听人说过这家饭店,只见过图片,却从来没有真的来过。
现在坐在这家饭店的包厢里,看着菜单上好几位数的价格,我不由感慨,网友诚不欺我。
捏着菜单犹豫了好半天,我都没能下得去手点菜。
见服务员始终微笑着看我,我滚动了几下喉头,没出息的将菜单递给了严司翰,让他来点。
严司翰似是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故意道:“又不让你请客,瞧你肉疼的那样儿,跟割你肉似的。”
我一囧,朝着微笑着的服务员悻悻的笑了下,忍不住就在桌子底下踹了严司翰一脚。
严司翰吃痛的低呼了一声,翻开菜单一边点,一边就恨恨道:“踹一脚一顿饭,这顿饭我请客你买单。”
正打算回严司翰一句,眼角的余光却无意中瞥到了门外经过的人影。
待我看清,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