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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见过九皇子。”佘笙未曾下来只知小榻上行着礼。
景抬看了眼佘笙那越发冷淡的面色道着:“你二人也该注意些,这才只是近黄昏而已。”
“九皇子误会了。”佘笙忙解释着。
顾延也道:“今儿个南翼也来了,有一壶十五年的女儿红,你倒是来的是时候。”
景抬轻扫了一眼佘笙道着:“我在秦淮遇到梅大人,听闻了如今要出征边关要商户捐银一事他如今可犯了难。”
“你向来不管朝廷之中事,怎得如今来管了?”顾延觉得此为奇事,便问道。
“姨母向来待你我是极好的,如今父皇给了梅大人如此难办的差事,不定就是寻着有你我在江南罢了。”景抬言道,“我不忍姨母忧心,想要帮衬梅知府一回。”
佘笙想着这梅顾氏倒是有能耐,出嫁后只待在江南处,还能让外甥,侄儿待她如此亲昵。
景抬见着佘笙便道:“佘坊主身为江南首富应当做个表率才是。”
“我可无那么的银两,一壶茶坊上下这么多张口皆要衣食住行的,已是只剩了空壳。”佘笙不禁有些烦忧道。
她知晓这事绝不会如此给她侥幸逃脱了过去。
顾延见着她心生烦忧之意,也对着景抬道着:“此事我知晓,姑父早已与我言过。”
景抬将手倚在背后地说道:“离交款可也无多少日子了。”
“我知晓,等明日我与你详说罢,你且去将太医寻来。”顾延对着景抬道着。
景抬说道:“可是身子又不好了?”
“去便就行了。”顾延言道。
待景抬走后,佘笙才道:“你可别肖想着我这银两了啊?你这顾府之中随意一样古董皆可卖出个高价来。”
“如此,这银两我给你便是,以你之名捐出可好?”
佘笙连着摇头道:“不。”此等恶人她绝不会做头一个的。
“阿姐,相爷,酒来了,我去灶头烧几个小菜来,我瞧着这后院之中的一处溪流边上有座亭子,在那上边吃倒是通畅的。”佘锦在外边喊道。
佘笙言着:“若是要食材木火地去茶庄里寻武大娘便好。”
“好,阿姐。”佘锦欣喜地应着。
佘笙见了眼自个儿的腿,又见着佘锦后头南翼寸步不离地护着。
心想着若是腿真将不行,她是该寻个身边人了。
她从不喜央求他人,遂要找个顺心忠厚老实听话之人,让其当了自个儿的腿脚。
夜里亭中还是冷意阵阵,佘笙未曾有饮酒,粗粗吃了些菜后便唤过小兰道着:“你趁夜去一趟城中王媒婆处,寻她做个媒。”
“小姐,小兰不愿如今嫁人。”小兰吓得一惊道着。
佘笙言着:“并非给你,而是给我做媒。寻一个老实木讷的农家男子,若是家中无旁人了最好。”
“啊?”小兰诧异着,当年媒婆屡次上门来小姐都不愿。
且那些皆是会稽山阴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得这会要一个寻农家男子?
且如今还在相爷府上,若是被相爷知晓了岂不是要碎了心?
此事可千万不能给相爷知晓。
凉亭处,方酒过三巡几人皆正在兴头之上。
今儿个南翼是存了心思要灌醉了顾延的,要报他胡乱做媒之仇。
顾延已是有些微醺,顾剑匆匆而来在顾延的耳边言道:“主子,女主子叫去他原先的奴仆要寻媒婆替女主子做媒。”
“嘣。”
绿玉所制通体青翠酒盏就被应声而碎了去。
桌上佘锦一惊,她见着顾延的面色并不善。
顾剑倒是不顾继续轻声地道着:“女主子还言要找个木讷老实的村夫。”
景抬见着顾延面色在灯笼之光下都显得有些惨白,便道:“你许是醉了,连杯子都拿不得稳了了,还是快些去歇息的好。”
“不可,我与佘锦此次来过不知要何时才能来了,定要让他再喝的。”南翼言着。
佘锦连连劝着南翼道着:“师父,快别说了,你与我一道去笙园罢,也要好些时候的路程呢。”
顾延也说道:“顾剑再去取个杯子来,再喝便是。”
“是,主子。”顾剑言着。
南翼也觉察出顾延不对之处来,忙言道:“天色已暗若是宵禁了行在路上也颇有麻烦,不如我与佘锦便先离去了。”
“喝便是了,这十五年的女儿红醇厚的很,许用不了几日本相还能喝到那廿四年的女儿红来。”顾延接过新杯子来,续喝着。
佘锦听出不对劲之处来,对着南翼耳语道:“我先去趟阿姐处,我怕是阿姐的缘故。”
南翼点头应着,顾延如此他也是头一回见,哪里还敢再去惹怒他。
佘锦匆匆到了佘笙处,见着银铃儿在底下上头房门紧锁着,便知小兰在里头。
“阿姐,我可进来吗?”
她话音一出,小兰便开了门,“二小姐。”
“阿姐,方才你可有与顾相爷闹什么别扭?又许是与顾剑说了些什么?方才顾剑在顾相爷耳旁说了些事,他这会儿直灌着酒呢。”佘锦小心翼翼地望着佘笙言道。
佘笙瞧了眼上头,她怎得忘了顾剑与顾萦儿二人轮流在她身旁暗处里跟着。
方才她与小兰说的那番话许是给顾剑听了去。
可这又怎得了?
“小姐,这可如何办是好?”小兰急问着。
“你二人且走吧,我乏了,许明日还要去本家呢。”佘笙冷声而道着。
“小姐,那顾相爷若是恼急了会否……”小兰后头的话在佘笙的清冷的眼神之下并未曾有说了下去。
佘锦焦急道:“阿姐,那陈年的女儿红醉的很,像相爷那般喝法是极为伤身子的。”
“我去又有何用呢?”佘笙推着轮椅踱步上了床。
待得佘锦与小兰离去后,她便睁着秀眸望着轻纱帐。
忆起前些日子顾延搀扶着她缓步而行之事。
也回想起在大慈山上她要撑着木棍下山之时,他背着自个儿下了山。
亦有他宁可自己忍着也不愿逼迫她,于这世间来讲,这样的男子少见的很。
除却他时常有些登徒子的言论之外,好似他从无逼迫过自己。
自识得到如今,他待她好似是在处处容忍,处处相帮,甚至可说是无微不至。
她好似又能听见十年以前那沙哑男声。
小女娃,你未必能赢我。
可这局,到底是谁赢又是谁输了?
十五年陈酿哪里能由顾延朝着醉喝去,也是糟蹋了佳酿。
她无奈得起身,心头的冰好似全数化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