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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慌得停了刀兵。只见两士兵抬了张大金宝椅往门口上摆了,一个身着青衣、头戴宝冠的中年男子,威风凛凛坐于宝座,俯视众人道:“庄中好热闹,本王也来瞧瞧。”
居奉想起传言他与陆夫人有私,怕今日无功而返,便壮胆挺身而出道:“廖王爷,您入廖地以来,对我江湖诸事从未大加干涉,我们一直相安无事,今日又为何?”橹帮帮主裘贵亦附和道:“就是。我们江湖中人自来江湖事江湖了,从不给官府添麻烦。”
“江湖事江湖了?”廖亲王心中冷笑,玩味再三,从容笑道,“本王几时要管你们的闲事了?本王说了,今日不过恰逢其会来凑个热闹罢了。”说着悠然自得地往椅背一靠,斜倚着向诸人一摆手道,“诸位请便。”
众人观四周兵甲,各个执刀肃立目不斜视。屋顶上又有弓箭手待命,俱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拿不定主意。
廖亲王袁高尧喜好结交江湖人士,廖地帮派众多,今日庄中诸人他大半认得,那居奉的师傅蓑笠翁更是廖亲王府座上宾,居奉也曾随着师傅、师兄去过一趟王府。廖亲王见其迟迟不动手,便道:“听说居英雄已脱离蓑衣门自立门~户,创立了羽衣门,成为羽衣门的掌门。蓑老有徒如此真是可喜可贺。本王已遣人备了礼物送入你门中,聊表贺意。”居奉没料到会得廖亲王青眼相待,当下喜道:“羽衣门不过小门小户不值一提,王爷抬举了。”
廖亲王“欸”一声道:“居掌门过谦。哪个门派不是由小门小户壮大成威。想我袁氏也不过从一个小小的聚城发迹乃至执掌乾坤。”居奉收了兵器,笑道:“王爷过奖,能得王爷夸赞,实在下之幸也。”廖亲王道:“我向来最重英雄,不过与居掌门惺惺相惜罢了。敢问居掌门今日此番可是因覆雨庄有眼无珠得罪了贵帮?”
“实不相瞒。”居奉翻掌将陆雨一指道,“此前这位陆姑娘无故伤了我门中子弟,我与她陆家确实有些过节。但我居某此次前来却不是为了报私仇,而是受各位帮主、门主所托,特来庄中要回覆雨剑谱。”
廖亲王道:“哦?居掌门说是要回剑谱,那这剑谱本不是陆家之物么?”
陆云照闻言唾道:“厚颜无耻之徒!覆雨剑在我陆家传了三代,如何不是我家之物?你等强取豪夺,谓何取回!”
居奉反不疾不徐道:“陆少庄主有所不知。这事要从你~爷爷说起。当年覆雨剑还不叫覆雨剑,在江湖中甫一出现就为各派所夺,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各帮相争不下,覆雨庄的陆老庄主便出面调停,邀众人一聚山庄举行武林大会选出武功最高者得。最后你~爷爷胜出,得了剑谱。而后又传与你父,你父又传于你,此为三代。若要深究起来,覆雨剑虽为你家所有,却不是你家所创。”
“真正巧舌如簧!”陆云照气结。廖亲王道:“如此说来,这覆雨剑法乃江湖公物,居掌门率众上山讨要合情合理。陆家理当交出。”
居奉等人闻言大喜,又听廖亲王接下去道:“但是本王有一事不明。你们这许多人,皆来自不同门派,都想要剑谱,可交予谁好呢?是每人撕了一页去还是每人拓印了一份去?”
“这?”居奉一时语塞,抬目望向众人,俱是虎视眈眈与他一样心思,只想独吞不愿共享。他又回转身来道:“覆雨剑法乃成套绝技,自然不能撕拆。若是众人每人拓印一份也是不妥。”众人也都道:“就是就是,万万不能撕了,亦不能随意拓印,否者不成白菜了,还谈什么武林绝学!”
廖亲王皱眉道:“既不能和平共享,势必又会如当年一般行一番恶斗。你江湖争斗本王不想多管。可是争斗死伤难免,且容易牵累无辜,若是伤了普通百姓,那本王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慢慢起身,站立众人之前。虽因子嗣被废了太子之位,但仍不失王者之尊,且自小随父南征北战,气势迫人,硬生生将居奉等人逼得往后退了一步。只听他朗声道:“既有先例在前。诸位何不如当年一般举行武林大会,挑出个武艺高强之人既得剑谱又统领江湖,一举两得,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商议一会,想想别无他法,莫不点头称是道:“好,这个办法好。”
廖亲王道:“剑谱现在何处?”众人皆望向陆氏兄妹。陆雨拉~拉陆云照衣袖道:“哥哥,怎么办?”陆云照一闭眼心道:“目今也只能如此了。”复睁眼示意身旁展月。展月背转身去,于腰间取出剑谱,众人一见恍然大悟道:“好小子!居然将剑谱藏在丫头身上,怪道找不着。”一个个盯着剑谱好比饿虎遇见羚兔垂涎欲滴。廖亲王道:“为策安全,先将覆雨剑谱交予本王保管。”诸人不敢有异议,展月遂将剑谱交予廖亲王。
商定了比武之日,众人方收了兵器下山而去。廖亲王见陆夫人灵堂狼藉不忍视之,欲往堂中来被陆云照侧身挡住。廖亲王道:“我不过想给你母亲敬上一柱香。”陆云照道:“王爷尊荣无比,怕家母承受不起,王爷请回。”廖亲王只得无奈而去。
众人解了绑索,将灵堂打扫干净。陆雨将陆云照扶回房中,给他料理伤口。陆云照靠在床头,看她一截手指伤了指节已见骨头,他知这是方才为阻止家丁盖棺被锤子所伤,不由心疼道:“还疼么?”陆雨看他眼光所指,知他内疚,忙收手笑道:“这点小伤,早不疼了。”
陆云照道:“十指连心岂能不疼?”陆雨略微心虚,但比起丧母之痛来,这点小伤不值一提,遂道:“我从小练武,受过的伤比这重的也有,早就习惯,兄长不必挂心。”
陆云照叹道:“是呀。你从小练武,每每受伤我都叫你不要再练,你总不听。”陆雨道:“娘~亲肯教,我岂有不学之理?”想起母亲已逝,不由落泪,哽咽道,“哥哥,我离家时娘~亲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陆云照顿了顿,道:“世事难料。母亲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牵动了旧患而亡。”陆雨不可置信道:“怎?怎么会?”
陆云照叹了一口气,握了她手道:“练武之人最要当心。阿雨,他日比武,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且别勉强。什么剑谱,什么山庄,终比不上人来得要紧。兄长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凡事万要以兄长为念切不可硬来,知道吗?”陆雨点头,道:“兄长放心,母亲所教的阿雨无一日荒废。”
陆云照道:“瞧出来了,你剑法确实精进不少,但江湖卧虎藏龙——方才我让你下山,你却执意不走。你武功再高怎敌得过十人百人之众。我知你是舍不下我这个兄长,可我又怎忍心见你身陷险境?日后要听我话再不可如此固执。”
陆雨默默点头。陆云照深知妹妹性情,不再多言,只挣扎起身道:“你且扶我去母亲灵前。”陆雨道:“哥哥,你伤得不轻。”陆云照摆手道:“无碍的。母亲早该落葬,只因要等你回家见上最后一面。你既已回来,丧事便不能再多耽搁,明日一早起灵下葬。我既为人子,这一夜伤得再重也得令人将我抬去,尽最后一点孝心。”
陆雨无奈,只得将他搀起,扶他往灵堂处来,远远地就见一人立在堂中,待走近前。那人闻见脚步声,转身来看。陆云照见了不由怒从中来,沉声喝道:“廖王爷还未离庄,又来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