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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箭如飞雨般射来。
郑穆手一挥,劲风螺旋,箭东倒西歪落到一旁。旁边还有长矛刺来,他又接连两脚踹出,被他踢中武器的人由于砸到了陨石般,震得浑身骨头都要碎了似的,倒地吐血不起。郑穆手段不止于此,顺着墙头飞快跑动,遇到手持火把的人,他用掌击碎,飞出的火屑四处点燃。
没一会儿,院中已有几处着火。尤其院子角落还堆着几捆柴火,很快燃了起来。
舒仪见他每一招都含劲气,又从不落空,看得只觉骇然。
院外几道犀利的破空声,声势远胜箭羽,原来黑衣人见他难以抵挡,用起了短弩。
弩箭是器具所发,劲力非同一般,离得近更是棘手,就是武功盖世,遇上近身五十把弩箭齐射,也没有活路。
郑穆不敢小觑,长臂一展,把舒仪抱在怀里,飞快从墙头跃下,落在了黑衣人群之中。
弩手不敢朝自己人射击,郑穆一路杀出,动作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一招一式皆是杀招,无论是周围的人,还是身后的人,还未触及他的身体,就已经被打飞出去。
刺客见他武功高深莫测,有神鬼难当之威,也觉得害怕起来。
几人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很快这种气氛就弥漫开。
舒仪被郑穆一手提住腰间,一边关注着身边的攻击,她的手掌早已被自己的血液浸透,夜风徐徐,扑面而来的全是腥甜的血味。她击伤身侧两个偷袭者。眼角一瞥,忽然见有人蹲在地上,拿着短弩对准郑穆,甚至已顾不上误伤自己人。
“小心。”舒仪大急,情急之下伸手去挡。
谁知郑穆忽然一个转身,斜冲而出,手飞快在空中一抓,竟将弩箭抓到手里,再狠狠一甩,偷袭者中箭到底身亡。
黑衣人大慌,齐齐举起手中弩箭。
郑穆此时已闯到刺客圈最外围,一脚踢在刺来的长矛上,借力跃起,飞出十来丈远,落脚在临近的一处民居的屋脊上。
刺客跟在后面大声呼喝射箭,凌空追来弩箭无数。
舒仪感觉到劲矢破空,贴着身体飞过几根,有一根甚至她的衣带飞过。
郑穆忽高忽低,在民房间窜高伏低,飞快掠过好几户农户,离客栈越来越远。可是刺客并未放弃,身后时近时远,缀着不少人。村子不大,很快已经走到村子边缘地带。
舒仪指向前方道:“那里有山林。”
郑穆毫不迟疑,带着她窜进山林中,把追兵甩开。
追踪的人跟到山林外,看着黑黝黝看不清底细的一片山林,狠狠啐了一口,商量了几句,放弃进林。
郑穆在林中左窜右窜,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起先舒仪还为他指路,渐渐索性闭口不言。她回头望,乌黑一片的村落里,有一处火光通明,已经燃起了大火。
进到林中深处,郑穆停下脚步,将舒仪放下。贴着一株大树坐倒。
林中半点没有光亮,比村子里更暗无天日。舒仪露出沉思的神色对着郑穆的方向,过了良久,她幽幽开口道:“你……看得见。”
刚才一轮拼杀已耗尽郑穆的内力,他的喘息也有些大,在寂静的林中清晰可闻。听到这一声问,他呼吸微微一顿。
林中寂静,唯有远处村子里一些声音,依稀透风而来,也模糊的很。
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答,舒仪道:“听音辨位还属正常,但是这林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树木众多,你却不需要指点,除了眼睛无恙,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她说着,联想到刚才院子里突围,他身陷重围,没有一招落空,紧急时还不觉得,仔细回想却觉得疑点甚多。
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慢悠悠道:“没错,我不是真的眼盲。”
舒仪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自己是真的傻,这么多年近距离接触,居然连人是不是真的盲也看不出来。心里一时又是酸又是涩,百般难以描述的滋味都涌了上来。
她不言语,郑穆也不出声。过了一会儿,他道:“林里寒气重,你先调整一下内息,睡一会儿,我来守着。”
舒仪还在气他多年隐瞒,正心气不平的时候,道:“郡王已经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不敢再劳烦。”
郑穆嗤笑一声,“危急了就喊师父,闲时就喊郡王,我何时教过你这样过河拆桥。”
他往常冷峻少言,没想到讽刺起人来言辞犀利如刀。
舒仪从他声音里体会出与平常不同的性情,蓦地瞪大眼。
郑穆把身体全然靠在树干上,道:“外面的人不会轻易走,现在蓄点力气,有那功夫和我置气,还不如留着用到刺客身上去。”
舒仪心头有气,又明知他说的不错,无法反驳,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春寒料峭,林风簌簌尤其寒凉。舒仪打斗时出了一身的汗,现在静下来,内衣贴在身上,再被风一吹,身体透凉,四肢也有些僵硬,她团起身体,蜷在树根处,时不时拿手在嘴边哈两下气。
忽然斜里伸出一只手来,按住她的肩膀,一股暖流从他的手掌传递过来。
舒仪方才还和他有过嘴角,眼下突然靠他援手,心下有些别扭,等身子稍暖,马上格开他的手道:“够了。”说完有些懊悔语气过硬,声音软了些,“我已经暖了。”
郑穆一言不发,转过身去。
舒仪闭眼小憩,耳边听呼呼风声,正有些犯困了。忽然感觉身后人鼻息变粗,还有几分急促。她惊醒,疑心自己听错了,再仔细听,身后果然有异响。
此时已经眼睛已经适应了林间夜色,她依稀能看清近处事物。转过身看向郑穆,只见他一手横绕过肩,似乎在自己肩后摸索什么,身体紧绷,整个人透着无形的张力。
舒仪鼻间闻到一丝血味,这个味道今夜太过熟悉,不容错辨。
“你怎么了?”她问。
郑穆动作一顿,呼吸略有些重,不耐烦道:“快睡吧。”
无暇多想,舒仪朝他手掌处摸去,触手湿热,正是血液的感觉。
郑穆冷声道:“不要多事。”
舒仪咬咬唇,触到他后肩上一小块硬物。
郑穆侧过身要避开她的手,舒仪抓紧他的手臂,一个扯动,郑穆咳嗽两声,却没有喊一声疼。
弩箭——舒仪很快辨认出,“你怎么不吱声,先得拔(ba)出来。”
郑穆道:“行了,我知道。”
舒仪抓住箭簇的后尾,猛地用力,从血肉中拔了出来。
郑穆猝不及防,剧烈咳嗽,身体往前倾,几乎半个身体靠在舒仪身上。伤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沾了她一手。
舒仪眉头拧紧,先点了止血的穴道,伸手进衣裳,撕下一长条内衣布料,要绑在他的肩膀上。
郑穆忍着剧痛,硬气的一声也没吭,暼到她撕衣服的动作,立刻阻止道:“成什么样子,快收回去。”
“这里又没针线,还能补回去不成”舒仪道,“没其他布了,将就吧。”一面说着一面替他绕在肩上,把伤口包扎住。
这一番动作难免会有肢体接触,两人离得太近,郑穆依稀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似花非花,清淡雅致,他转开脸,又感觉她的发丝被夜风吹得在他颈边拂动。细微的一点动静,在夜色中尤为鲜明,难以忽略。
他平静如波的心绪无端挑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