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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还是两更,第二更还是在夜里。)
光阴似箭,刚一晃眼,君子军在陶应和陶基的率领下移驻梧县,就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在这三个来月的时间里,徐州五郡和徐州周边的情况,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战火暂时停歇,经历了曹军之乱的徐州五郡当然开始了恢复元气,但是因为人口大量减少的缘故,人力和物力一起匮乏,经济和民生的恢复速度十分之缓慢,继而连累被曹军重创的徐州军队主力,导致徐州军主力的重建过程步履维艰,计划中的重建规模一再削减,想要恢复到战前的鼎盛状态,简直不知要到何年何时。
干弱必然枝强,徐州官军实力锐减,徐州境内的大小军阀和豪强盗匪自然乘机坐大,盘踞在开阳一带的臧霸队伍利用陶谦无力压制的大好机会,乘机把队伍规模扩充到了一万五千余人,实力反过来压过了徐州主力;而广陵这边,徐州军头号叛徒笮融也乘机招降纳叛,壮大实力,聚集了一万多乌合之众在广陵一带作威作福,还无比狂妄的喊出了打进彭城捉陶谦、献给曹操保徐州的口号,陶谦痛恨这个叛徒入骨,奈何元气大伤,实力不足,也只好强压怒火装聋作哑了。
不过相对起小富则安的臧霸和外强中干的笮融来说,徐州境内真正让陶家父子寝食难安的人,还是咱们的刘备刘皇叔!和书上写的一样,咱们的刘皇叔在小沛可以说是勤政爱民,广布恩德,与民秋毫无犯不说,还轻徭役薄赋税,尽量给小沛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很快就尽得小沛民心,弄得徐州五郡无家可归的难民流民纷纷涌向小沛,徐州士民官兵个个心向刘皇叔,歌功颂德之声载于舟道。
相比之下,刚刚经历了曹兵之乱,陶谦父子还要向徐州百姓征粮征税的无耻行径,自然就让徐州百姓士绅万分不满了,有苦难言的陶谦父子,自然也就更加的寝食难安了。
人看人好看,陶谦父子有苦难言,其实咱们的刘皇叔日子也好过不到那里去,因为要收买人心,广施恩德,首要前提就是得有钱有粮,虽说刘皇叔队伍的钱粮开支有陶谦这个冤大头买单,但也只是够勉强维持温饱,再想进一步壮大实力,经济基础绝对是远远不够。而刘皇叔为了收买民心,偏偏又要搞什么轻徭役薄赋税,结果人心倒是收买到了,刘皇叔在小沛能收上来的钱粮就少得可怜了,没钱没粮就没办法大量暴兵,所以在小沛四月有余,刘皇叔仅仅是把军队扩张到五千之数,远远达不到刘皇叔的心中期望。
让刘皇叔睡不塌实的还有两个大问题,第一就是曹老大的威胁,陶谦之所以把刘皇叔留在小沛,并且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硬着头皮把刘皇叔供养起来,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刘皇叔替徐州挡住曹老大的去而复返,替徐州养一条看门犬。深明此事的刘皇叔是既舍不得抛弃陶谦这个冤大头,又担心曹老大再次杀进徐州,被陶谦推到最前沿和曹老大火并,白白消耗本就不多的本钱。
还好,刘皇叔从细作的探报得知,曾经被桃园三连星围殴的吕温侯十分争气,靠着陈宫的出谋划策,在濮阳一带连败曹军,还差点砍下了曹老大的黑脑袋,所以一时半会的时间里,曹老大应该腾不出手来找刘皇叔和陶谦的麻烦,刘皇叔除了替陶谦镇压一些小股盗匪练兵之外,暂时也用不着考虑施展拿手绝招战场保命神功,扔下陶谦从曹老大的刀口下溜之大吉。
第二个让刘皇叔操心的问题来自陶谦父子,准确说来自陶应陶副主任,之前陶应走狗屎运把退曹之功抢得干干净净,使得徐州军民百姓心向陶门,就已经大大打乱了刘皇叔的仁义计划,现在陶应又搞出了不受他人影响控制的嫡系君子军,其醉翁之意可想而知。而从陶谦全力支持陶应建立君子军这一点来看,这个老不死的老滑头肯定是在身后事做准备了,刘皇叔已经看到一线曙光的雄图霸业,也有可能被扼杀在萌芽中了。
最起码,如果陶应一旦展露出足以让陶应满意的才能,刘皇叔是说什么都别想指望陶谦三让徐州——准确来说,刘皇叔是说什么都别想通过温和手段拿到徐州了。
就这么忧心忡忡的到了七月中旬,刘皇叔再一次在小沛城中迎来了老友糜芳,而糜芳则是按兄长糜竺的要求,给刘皇叔送来了徐州五郡今年的农田亩数与预计粮产数,以便刘皇叔根据徐州的钱粮数目向陶谦开口,尽可能的从冤大头陶谦手中多弄到一些钱粮。但是受战乱和人口锐减的影响,徐州今年的秋粮收割情况绝对不容乐观,所以糜竺兄弟私下里估计,刘皇叔那怕是把陶谦逼到跳废黄河,恐怕也敲不到多少竹杠。
让糜芳意外的是,刘备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兄弟送来的这份绝密情报上,好不容易甩开关羽、张飞两个碍事的直肠子,刚获得单独密谈的机会,刘备立即开门见山的向糜芳问道:“陶应公子那边的情况如何?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禀玄德公,陶应小儿还是那样,一直躲在梧县练兵,一次都没有回过徐州。”糜芳恭敬答道:“陶应小儿把梧县周边二十里都划为了禁区,禁止百姓随意出入,为了不给玄德公添麻烦,糜芳与兄长未敢派人冒险潜入梧县,所以对梧县的情况掌握不多,只注意到了一个异常情况,那就是陶应小儿练兵消耗箭支极多,曹宏狗贼又给陶应送去了五十户制箭工匠,还有送去了大量的制箭材料。”
“消耗箭支极多?”刘备皱起眉头,心说陶应小儿搞什么名堂,难道想打造一支马弓手军队?可是在战场上,没有步兵配合的马弓手队伍,起不了决定胜负的作用啊?
又盘算了片刻后,刘备又向糜芳问道:“那陶应公子在梧县的施政如何?有无仁政加于梧县百姓?”
“玄德公请放心,陶应小儿在施政方面比他父亲强不到那里。”糜芳微笑答道:“从糜芳兄弟搜集的情况来看,陶应小儿在施政方面顶多只能算是不过不失,既没有象玄德公这样让大量百姓投奔,也没有象玄德公这样开垦荒地,发展民生,只是没有象曹豹和曹宏那两个狗贼一样,纵容军士骚扰百姓,所以倒没有梧县百姓到彭城告状,给陶谦父子难堪。不过糜竺认为,这也是因为梧县人口大减,整个城池只剩下不足一百五十户人家的缘故,所以陶应小儿约束士兵不去骚扰百姓比较容易。”
刘备不动声色,心里则暗骂糜芳其蠢如猪,心说陶应小儿四月初才接管梧县,想象我一样开垦荒地和发展民生,他来得及不?而且陶应小儿施政不过不失,恰好说明了他为人慎重务实,不贪功不冒进更不犯错,在陶谦老儿眼里,恐怕这样的儿子才是最适合的传位人吧?
从糜芳身上摸不到陶应的更多情报,刘皇叔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陶谦身上,向糜芳问道:“子方,近来陶府君的身体情况如何?病情可有好转?”
“这个……。”糜芳有些犹豫,半晌才低声说道:“恐怕要让玄德公失望了,近来陶府君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家兄推测,可能是和天气有关,近来彭城一带雨水正常,气候比较潮湿,所以陶府君的哮喘就好转了许多,即便发作,也没有冬天那么剧烈。”
“子方真会说笑,陶府君病情好转,刘备欢喜还来不及,子方怎么能说让刘备失望?”刘皇叔打了一个哈哈,心里却无比郁闷——这陶谦老儿,怎么病情就好转了?果然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糜芳言过了,请玄德公见谅。”糜芳也发现自己过于失言,赶紧道歉。然后糜竺也是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玄德公,糜芳一直有一个打算,想把陶谦最信任的郎中张航收买过来,这样的话,玄德公需要陶府君什么时候过世,陶府君就能什么时候过世。”
刘备的眉毛微微一动,开始盘算糜芳这个主意的可行性,心说陶谦如果突然暴毙,徐州群龙无首,必然为之大乱,自己这个客将靠着徐州首富糜竺家族的全力支持,自然也就有了混水摸鱼的大好机会。但这个主意也极其冒险,计划一旦暴露,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良好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见刘备神色犹豫,糜芳忙低声鼓动道:“玄德公,糜芳认为此计应该可行,玄德公可以想想,陶府君至今没有嫡子,又两次提出将徐州让给玄德公,如果陶府君突然暴毙,陶商与陶应两个小儿继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糜芳与兄长再伪造一书,就说陶府君生前遗书,将徐州让给玄德公,玄德公岂不是就可以坐领徐州五郡了?”
刘备还是不说话,只是紧张盘算,糜芳则又低声说道:“玄德公请放心,糜芳早已考虑仔细了,陶谦一死,糜芳兄弟自然是全力支持玄德公接管徐州;陈珪父子态度一直暧昧,届时即便不协助玄德公,也不会站在陶商和陶应两个小儿那边;而琅琊臧霸胸无大志,只求割据一方,玄德公与他关系又好,只消三言两语,承诺臧霸永镇琅琊,臧霸必然支持玄德公领受徐州!如此一来,徐州三大势力糜陈臧,公得其二,陈氏中立,陶商和陶应两个小儿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刘备还是不说话,许久才阴阴说道:“那曹豹呢?子方是否漏算了他?”
“曹豹小儿不足为虑。”糜芳笑道:“曹豹虽然挂名徐州首将,但本事低微,用兵无能,统军不力,那能配得上做玄德公的对手?况且此人生性油滑,擅于骑墙取巧,见玄德公势大,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自然会做出明智选择。”
刘备开始动心了,脸上继续不动声色,真正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糜芳等了许久不见刘备决断,不由大急道:“玄德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之前玄德公你两次拒领徐州,已然是坐失良机,还给了陶应小儿名满天下、尽收徐州民心的机会,现在陶谦老儿显然已经是在把陶应小儿当做嫡子培养!倘若迁延日久,陶谦老儿忽然确立嫡子,将徐州传给陶商或者陶应小儿,玄德公再想取徐州,难矣!”
“子方,你最后这句话说对了。”刘皇叔终于开口,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陶府君是没有确立嫡子,但是在子方你行事之前,陶府君忽然确立了嫡子怎么办?或者说,陶府君在临终之际,指定一子承继徐州——陶恭祖待刘备礼遇有加,恩义交至,备又安忍夺他父子基业?”
“玄德公,徐州是大汉土地,公乃皇亲,正当领之,为何要让于陶氏?”糜芳急了,提高声音说道:“况且徐州又是四战之地,举目皆敌,非治乱之主不能居之!玄德公是大仁大义之人,难道想眼睁睁看着徐州五郡败坏在陶商和陶应两个小儿手里,让徐州军民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公言差矣。”刘皇叔摇头,平静说道:“以备之见,陶商公子天性仁孝,博学渊识,才德无双,理应被陶公立为嗣子,承继徐州。所以备认为,子方与子仲应当尽快上表,请陶府君确立陶商公子为嫡,备也好全力辅佐陶商公子承继大业。”
“玄德公,你是在开玩笑吧?”糜芳差点没跳起来,“让我们兄弟劝陶谦立陶商为嗣子,那玄德公你怎么办?”
“和蠢人说话,就是累。”刘皇叔心中抱怨,又见糜芳实在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只得低声问道:“子方,依你之见,陶商与陶应,谁更难对付?”
“当然是陶应小儿难对付。”糜芳想也不想就答道:“陶应小儿外表忠厚,内心奸险,深于城府,工于心计,且野心勃勃,远比他的兄长奸诈。而陶商小儿迂腐痴傻,蠢如猪狗,远比陶应小儿容易对付。”
“既然如此,那子方兄为什么还要阻挠陶府君确立陶商公子为嫡?”刘备阴阴的说道:“自古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陶府君立长子陶商为嫡,陶应公子想来也能明白陶恭祖的苦心——倘若陶应公子不肯满意,有意篡逆,备也当兴兵讨伐,为陶商公子铲除逆臣!”
目瞪口呆了许久后,糜芳那点可怜的脑细胞终于运转到位,兴奋的一挥手,喜道:“明白了!玄德公是想让陶商和陶应两个小儿兄弟相争,手足相残,乘机坐收渔利!”
“蠢货!”刘备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才摇头说道:“非也,备绝无此意,备只是觉得陶应公子身为人弟执掌兵权,似有欺兄之意,路见不平,所以拔刀相助。”
“玄德公妙策,糜芳明白了。”糜芳大喜过望,赶紧拱手说道:“请玄德公放心,糜芳回到徐州城后,立即向兄长禀报此事,让兄长按计而行。”
刘备微微点头,淡淡说道:“那就有劳糜别驾和子方了,子方可以多拉一些徐州文武官员助威,倘若陶府君不允,子方和糜别驾还须以长幼之别多多规劝,千万不可让陶府君废长立幼,自取祸端。”
糜芳奸笑点头,心领神会的答应,而刘备顿了一顿后,又补充道:“子方,适才你说那位陶府君最信任的张航张郎中,既然陶府君的病情在逐渐加重,子方有空时还是要多走往走往,随时掌握陶恭祖的病情——届时陶应公子如果不满兄长被陶府君立为嗣子,做出傻事,陶府君的病情,很可能就会恶化了。”
糜芳又糊涂了,满头雾水的问道:“玄德公此言何意,能否明教?”
“子方,把这话带回去给子仲。”刘备实在难得再和糜芳解释,只是平静说道:“他能明白,也能把握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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