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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笑笑,高挺的鼻梁上沾染了些许露珠,可他似乎没有发觉,映着月光甚是好看。
只可惜,沈流苏怎么也看不到他的眼,如果他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一定也很好看。
“对了,你叫什么?”有缘见过好几次面,却一直都没有问出人家叫什么。
男子愣了愣,抿了抿好看的嘴型,半晌道:“我不知道,也记不得。”
他向来都是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同他说话,更不会有人叫他的名字,故此,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沈流苏一惊。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会没有名字。”在栖安,即便是厨房的厨师养的那条狗都会被取名叫小花,更别说那些被收在门下的弟子,在认师父的那一天,他们的师父都会给他们取个名号。
“那我应该要叫你什么?”
莫不是要学凡间的姑娘,见到男子都称呼为公子?
毕竟冬雪是这样告诉她的,说什么这才叫大家闺秀,凡间的大家闺秀只要稍有些教养的,都是这样称呼不相识的男子的,更何况,沈流苏自认为自己一向很有教养!
“既然你想叫我的名字,那名字便由你决定吧。”男子说道。
“我决定?”沈流苏惊,脑袋中赶紧思索着应当叫什么好。
“那要不叫小白?小黑?小黄?阳春?和白雪是一起的哦,或者杨柳?飞燕?小月”沈流苏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悉数自己能够想到的名字。
听着她一个人在那边替自己的名字纠结,男子噗嗤一声笑了。
可不能再这样任由她想下去,姑且不说前面几个名字不是人名之外,后面的多半都是女子的芳名,让他一个男子叫这个名字,岂不会让人笑话了。
“既然我们今日在翎城外相遇,那么你就叫我翎夜吧。”
“翎夜?”沈流苏嘟了嘟嘴念叨,“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错呢。”
最起码比段以宿门下的那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的要有文化的多了。
“那么,你呢?”翎夜问道。
“我叫沈流苏。”她笑
其实沈流苏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妖成为朋友,固然锦鸢向来都告诉她,世间万物皆平等,只要心存善念,皆是好人。
可沈流苏却不知道,翎夜到底算不算她口中的好人。
毕竟他曾经伤了水璃,固然水璃当下已无大碍。
听说沈流苏要找炼妖壶,翎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她的身后,走到一半,沈流苏才想起来一件事。
“你不是身上有戾气吗?为何却不见你脚下的花草枯萎?”如果沈流苏没有记错的话,枯骨林中似乎没有任何活物才是。
翎夜笑笑,将白骨笛放在左手,然后朝着她缓缓伸出了右手说道:“你过来。”
沈流苏迟疑,站在原地不动。
他明明知道别人是不能碰他的,为什么还要叫她过去?
见沈流苏似乎不愿意,他失落的缓缓将手放下,走到她的身边。
“你看到的,不是我的实体,我肉体戾气太重,根本不能靠近这里,否则,整个翎城会寸草不生,所以,我将元神抽了出来。”尽管如此,元神依旧带着些许戾气存在,不过好在不会伤害别人。
沈流苏听了他的解释,一瞬间有些尴尬。
刚刚,他伸出手来让他过去,是知晓了不会有事,然而她却迟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流苏低着头说道。
“没关系。”
待到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沈流苏才发现,她真的没有办法用自己的手碰触到他的身体,一旦手想要拉住他的衣服,便会径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
典型的元神出窍。
不过元神出窍向来都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超过了那个时间,元神就真的回不去了。
从刚刚到现在,他明显已经待了很久了。
“元神出窍的时间不能太长,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沈流苏以为,他来这里是为了向自己说一声谢谢,然而坚持这么长时间保持元神出窍的状态不走,多半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待会儿,我可能就会遇到我的同门。”她说道。
翎夜微微嗯了一声,声音细微却清晰。
他本身便看不到周围的事物,这里不似枯骨林,可以不用眼睛也能够摸索到身边的东西,当下能够如此自由的行走在这里,也不过是依仗着元神不会触碰到周围的花草。
待到翎夜当真走了,沈流苏独自一人站在夜风中时,忽然间觉得有些怅然失落,感觉像是堵住了。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不吃那么多了,果然撑住了。”沈流苏撇撇嘴,伸手揉了揉肚子抱怨道。
最为黑暗的黎明似乎要渐渐离去,天边开始泛起微微的白色。
沈流苏独自一个人走在林子里,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了,还不如仙林大的林子里,为什么偏生遇不到一个人?
而且自己兜兜转转,也似乎都在一个地方。
纵然她自认为不怎么识路,但是这棵树下生的火堆剩下的渣,她不可能不认识!
难道说,她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兜转?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沈流苏有些慌了。
慌的并不是自己可能又不认识路了,而是这里还有别人。
如果她只是在林子里乱走的话,会兜转在同一个地方并不可疑,然而事实上,她却是按照直线在走,也就是一直往前走,期间连同一个岔路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走回来?
沈流苏镇定思绪,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手里握着剑,走到那棵树下,用法术重新点燃一堆枯枝。
明火渐渐燃起,照亮了周围。
之前和翎夜呆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还没有发现这种状况,只有等到翎夜走了,她才渐渐发现自己在兜转同一个地方。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翎夜搞得鬼?
沈流苏不禁蹙眉。
可是即便是他,目的又是什么?不可能没有目的便就做了这样的事,似乎,不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