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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士信此刻当真有点火大,固安县的惨景他历历在目,那群屠县的奚族军便是让他杀一百次也不嫌多。
结果回到了长安,一个半个脚踩在棺材里的家伙说这个说那个。若不是看他年纪大,早就顶过去了。李艺出面,让他有些爆发的机会,一套言语胖揍,打的这位悲催的大将军找不到北,头晕目眩,险些晕倒当场。
罗士信环视朝廷,但凡与他目光相触,那些上书说他道德缺失的官员,一个都躲闪的地下了脑袋。
生怕罗士信问他那个无解的问题,这个疯子敢在李渊这个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未必不敢真的潜入他们的家中转一圈。以罗士信那可怖的武艺,他要有心做来,谁抵挡的了。
罗士信环顾一圈,扬声道:“仁义道德,不是不好不对,先辈留下来的东西,也是有道理的。但要看对什么人,什么事。小错小过,可以原谅。面对这种大恶,只有一个字杀……”
“哈哈,大将军话糙理不糙。我大唐意再现汉武之风,对于奚族这种杀我百姓的草原异族,说什么仁义道德。此役若有我领兵,结果亦是如此,要他们血债血偿。”
大笑之人,正是为李唐立下不世功勋的大唐秦王李世民:“大将军读的书不多,但说的话讲得理,却比大多读书人有理的多。圣人先人留下的东西也要看对什么人什么时候,当遵守的时候,自然遵守。对于一群不讲道义的异民族,跟他们说仁义,与宋襄公有何区别?”
李世民这一句“话糙理不糙”说的恰到好处,妙至毫厘,一语掩饰了罗士信在朝堂上出言不逊的罪名,重在道理而不在话。
李建成此时也道:“儿臣也觉得大将军这番话令人热血沸腾,让我想起了昔年张汤之‘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若我大唐多几位如同大将军这般勇烈之士,儿臣亦能自傲的说出‘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他说完不动声色的横了李艺一眼。对于这猪一样的队友,他已经彻底的有些无语了。
李世民、李建成都具有左右人心气氛的大智慧,前者一个“话糙理不糙”,后者一句“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不但将气氛带动起来,还以一种公正的姿态站在罗士信一列。
李唐王朝的二号三号人物都站出来为罗士信说话,朝中文武哪敢还有什么多余的意见。
便是徐文远也偷偷摸摸的退了下去,他并不怕李建成、李世民,反而将与李建成、李世民这些大人物针锋相对为乐。越是斗得厉害,越能显得他的不畏强权是一个敢于直谏的能臣,日后必定在史书上留名,为后人敬仰。
但是今日面对罗士信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满脑子的引经据典对方来一句听不懂。直接秒杀。少了一脑子的迂腐文化,真比能言善辩,他未必就比得上罗士信,为了保住那一世英名,也就很可耻的匿了。
李渊起初很生气,他不否认罗士信说的有道理,但在朝会大殿上威胁杀人就有些触及他的底线了。但是李世民、李建成这么站出来一说。心中的不快也跟着消除了。
两个儿子都在这方面支持罗士信,他作为父亲的生什么气?也就跟着不追究了。
亦不得不说李渊的护犊之心,的确世上少见。
“此事无需再言,区区奚族杀便杀了,我大唐有何可惧?”李渊大手一挥,预示着此事告一段落。接着道:“天节军将军离任多日,一直没有合适人选。关中十二军乃是我大唐立国之根本。天节军作为其中之一,极为重要。右骁卫大将军罗士信威名震慑北地,又通练兵之法,自创陌刀军为克骑利器。朕特许你凭本官身份。统御天节军,负责天节军的训练,务必要将天节军训练成一支能与突厥骑兵正面对抗的劲旅。”
他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李建成、李世民的城府远远的超越了他这个爹爹。所以到现在他还没有察觉自己最疼爱最器重的两个儿子已经在各自部署,为问鼎太子之位而筹备力量。他只是片面的考虑中两个儿子的提议:李建成意图以罗士信的军事能力固守边防,将他视为移动长城;而李世民意图以罗士信的练兵能力,训练一支针对突厥骑兵的劲旅。
两个人的提议都很有道理,也让李渊拿不定主意,甚至不止一次在想,若能将罗士信一刀劈成两半,分开来用那该多好。不过在李建成的努力下,李渊还是偏向将罗士信调往前线镇守一方,成为镇边之将。因为负责边防重任的是李建成,他也想让李建成取得一些漂亮的功绩,免得老大与老二之间的战功差距太大,不成比例。
但经过今日之事,他改变了原有的想法,觉得罗士信太会惹事,性子太过随心,放他一人在外,指不定真如尹德妃说的那样惹了什么大麻烦,到时候还要他来擦屁股。尽管他不想,可心底却是清楚,若是平阳找他帮忙,他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拒绝的。索性就安排他练兵,这样也就不会惹什么麻烦了。
罗士信大感意外,但秉着能者多劳的心态,高声领命下来。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艺一阵目眩,整个人晕倒在了朝堂之上。
李建成一脸的无奈,因为李艺的横插一脚,几乎定死的事情,又出现了变故,看着被抬出去的李艺,念道:“这个李艺要是有罗士信一半,不,三分之一的本事,我又何必如此费神。”想着李世民麾下的那几位智勇双全的人物,心底也有小小的羡慕。
紧接着李渊又给了罗士信诸多赏赐,增加了食邑,金银绸缎一大通。
罗士信虽然没有升官,但实权却增加了不只一星半点儿。接下来的苏定方、薛永、莫虎儿、雷永吉、张平高、卢军谔这些人都得到了相应的赏赐。
大唐为了鼓励将士,对于战功的赏赐毫不吝啬。
诸将都是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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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烟台港口。
一艘巨型海船缓缓靠岸,一个年青的少年郎单手将重达百斤的巨锚丢在了水底,对着船舱内大叫了道:“师傅,师傅,到港口了,可以下船了。”他纵身一跃,三丈间距,视若无物,稳稳当当的跳在了码头上,取过粗绳将海船固定。
“哈哈!知道了,这就来!”船舱里先是传出一阵大笑,随即响起了洪亮豪迈的声音。声音震耳如雷,中气十足。
一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大步走了出来,他面貌极丑,竟可与李元吉相提并论,但与众不同的是李元吉有着一身戾气,配合他的丑陋相貌,有一种屠夫的即视感,让人的目光难以在他的脸上长时间逗留。
这个中年人却是不同,极丑的五官配上一脸的大胡子,竟然有一种威严豪迈的感觉。他长得丑,却给人一种充满魅力的矛盾感觉。
中年人舒展了一下筋骨,龙骧虎步的走上了码头,跺了跺脚,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离开了多年,又踏上了这块土地,别有感触,别有感触啊!”他说着眼神却往前方瞟了去。
二十余拿着鱼叉锄头衣衫褴褛的百姓,凶神恶煞的向他们逼来。
少年郎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低声道:“师公师公,让徒孙来,让徒孙来。徒孙一个可以打他们三十个。”
蒲扇大的巴掌排在了少年郎的脑袋上,中年人笑道:“滚一边去。”
中年人大步对着百姓迎了上去,很有礼貌的作揖道:“诸位有理了,在下乃扶余商人,特来中原采办些物资,需要逗留贵境片刻,不知这里有什么规矩?”
对面一个稍微魁梧一点的赤脚渔夫,上前一步道:“这里,这码头是我们的地盘,给我们税金……我们让你停靠。”
中年人颔首笑道:“这是理所当然,不过我们身上并没有你们唐朝的钱币,给了你们也没用。大米布匹到有一些,可以的话用来代替你们怎么看?”
赤脚渔夫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叫道:“行行行,你,你说话可不能反悔。”
中年人道:“我向来说一是一,话既出口,绝不反悔。”说着,他转头叫道:“张暴,上船将我们船上的粮食布匹都拿出来……”
叫张暴的少年郎正想抗辩,中年人眼睛一横,张暴到了喉咙里的话硬生生的压了下去,跺了跺脚,回到了船舱。
在中年人的号令下,船舱钻出了了*个赤着身躯的水手壮汉,一个个腰佩利器,身上背着两个大麻袋,健步如飞的从船上跃下码头。
衣衫褴褛的百姓见此情形,忍不住都后退了一步。
中年人笑道:“这些粮食,还有布匹都是你们得了,活下去,会有希望的。”
赤脚渔夫双目含泪的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大唐虽一统天下,但连年征战,在这最偏远的地域,食不果腹的百姓大有存在,赤脚渔夫因为生活实在困苦,不得不纠集村里的难民,为难一下商贩,讨些小钱维持生计。
今日却遇到了贵人。
目送众人离去,中年人苦口婆心的道:“功夫不是炫耀的,一个武者要分辨什么时候能够动武,什么时候不能动武,你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