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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声这时候停了下来,甘双双和甘飞飞都静静的看向这边,整个小教室只剩下李杰的痛哭声,清晰地回荡着。
看着李杰痛哭的样子,刘猛也是感慨颇多。
他虽然料到离开的那12个学生在二高精英班这半年的学习生活中不顺利,却没有想到会对这少年影响如此之大。看李杰的样子,似乎这半年中遭受的不止是学习上的苦恼,还有其他的痛苦与磨难。
看着李杰,刘猛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少年比从桃园毕业时成熟许多。虽然他正在痛哭,但眼神中的坚韧,甚至是超过了留来桃园的那24人中的大部分。
或许,是这半年心灵上的煎熬,让少年获得了目前桃园各种光环也不能赋予的珍贵品质。
刘猛相信,带着这种品质再回到桃园,重新被桃园学校各种光环作用,少年会得到一种质的提升。这些少年会比其他人更懂得珍惜和努力,也更加的坚韧,最终会绽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轻叹了口气,刘猛伸出右手放在了李杰的肩膀上,郑重地道:“同学,磨难是一笔珍贵的财富,你并没有失去什么,而得到的却更多...桃园学校,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听到刘猛这话,李杰终于勉强止住了痛哭,毕竟,一个16岁的男孩,哭成这样可不怎么好看。
“校长,我真的可以回来吗?”李杰无比期待的问道。
刘猛并没有立即给李杰一个肯定的答复,而是道:“已经中午了,你还没吃午饭吧?走,跟我们一起去食堂。”
接着,刘猛就带着李杰一起去了食堂吃午饭。
因为今天上午才发的通知书。所以学校的老师、尤其是班主任,并没有离校放假,而是留在学校里处理一些剩余的工作。见刘猛带着一个少年过来吃午饭。都有些好奇的打听起来。
其中许磊等人作为李杰曾经的老师,自然是认得李杰的。所以李杰的情况很快就在老师中传了开来。然而,知道情况后大家却更加好奇李杰为什么来到桃园学校,还找到刘猛了。
刘猛带着李杰一起吃午饭,老师们并没有贸贸然的来打扰,只有许磊过来打了个招呼,还让李杰颇为不自在。
吃过午饭后,刘猛问道:“李杰,你父母知道你到桃园这边来了吗?”
李杰犹豫了下。道:“我爸在外面打工,我妈...她不知道。”
“该吃中午饭的时候,你妈没见着你,肯定会着急。这样,你给她打个电话吧。”刘猛道。
听刘猛这么说,李杰这才想起自己冲出门时的情景,马上意识到,这时候他老妈绝不止着急那么简单,恐怕要急疯了。
“校长,我没带手机。”李杰道。
刘猛笑了笑。道:“把你妈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帮你打吧。”
接着,从李杰这里得知了程梅的号码。刘猛便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刘猛道:“是程梅女士吗?我是桃园学校校长刘猛。”
王大伟走后,程梅回过神来,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确实着急了。给李杰打电话,却发现李杰手机在房间里,根本没带。再想想儿子跑出去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她都快急疯了。
这时接到刘猛的电话,她虽然感到很意外,却没什么心思应付。直接道:“刘校长啊,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李杰中午跑桃园来了,已经在学校吃过了午饭。你不用担心。嗯,李杰跟你妈说两句吧。”后一句话刘猛是对李杰说的。
李杰心中对老妈还有疙瘩,但在刘猛面前,他却没法多说什么,所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话:“妈,我在桃园,别担心。”
知道李杰在桃园学校,并没有出什么事儿,程梅感觉一颗悬着的心马上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下来,人就好像要倒了一样。
她并没有倒,而是马上想起另一件事,当即道:“李杰,是妈不对。你就呆在桃园学校哪儿都别去,妈这就去找你!”
说完,程梅就挂掉了电话,看样子像是立马出发来桃园。
看了李杰一眼,刘猛便道:“就然这样,就在学校等你母亲过来吧。”
程梅确实是出门就坐车直奔桃园来了,不过半个多小时,她就来到了桃园学校。
刘猛直接在食堂餐厅,接待了这位曾经固执的让儿子放弃桃园高总部选择上二高的母亲。
瞧见程梅气喘嘘嘘,脸色都有点苍白的样子,刘猛道:“程女士还没吃午饭吧?要不先吃些东西?”
与刘猛一同等待的还有李杰曾经的班主任许磊,他示意程梅坐下,弄了一杯开水放在了程梅面前。
程梅确实没吃午饭,现在也没吃午饭的心思,所以拒绝了刘猛的好意,道:“谢谢刘校长了,我想先跟李杰说会儿话。”
刘猛点点头表示理解。
程梅过去,拉着李杰的手就想走,可李杰却站在原地不动。程梅回头,恰好瞧见李杰倔强的眼神。
很显然,从上午李杰顶撞母亲开始,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乖乖仔了。
无奈的叹口气,程梅只好当着刘猛和许磊的面儿,道:“李杰,妈知道你期末考差了,心情很不好。可是妈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能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吗?”
一听程梅提起这个,李杰又来气了,再加上儿子在妈面前本就娇惯些,所以李杰将曾经憋在心中的话全都吐了出来。
“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非要让我去上二高!你就是自以为是!你知道这半年我在二高有多难过吗?进班时第二,可却每个星期都看到自己的成绩在下滑,你知道那种感觉多让人煎熬吗?”
“我上课的时候一点都不敢分神,下课的时候也不敢去玩,晚上回到寝室别人都睡了,我还在偷偷被窝里打着手电偷偷背单词。我一点都不敢松懈,因为只有这样,才让我没时间去注意周围的同学是否在耻笑我!”
李杰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可就是这样,我的成绩还是止不住的下滑,还是要遭受同学鄙视的目光!到期末考试前最后一次月考,我是全班第30名,倒数第26!这次期末的全班第19,也是我拼了命的努力才考到的!”
“你知道吗?曾经有一次我的同桌这么问我。‘李杰,你当初到底怎么考的全市第69啊?’。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吗?你知道我是怎样承受那种质疑和鄙视的目光吗?”
听儿子说到这些,程梅也忍不住了,眼睛开始泛红,湿润。
刘猛和许磊不由面面相觑。
刘猛没想到,失去光环的庇佑,到二高精英班这种压力巨大的环境学习,对这些曾经的桃园学生来讲竟然如此痛苦。许磊则是完全没想到这种情况,在他想来,李杰就算学习不如在桃园时顺利,也不该这么受煎熬。
最后李杰又道:“我没敢把这一切告诉你,也不敢告诉家里任何人,因为我知道你好面子,怕人家说起你的儿子你会丢人。我一个人把这些都扛下来,我想在期末让你以为我还是那么优秀。”
“可是,我没能做到,没能做到!!”
听到儿子的这些话,程梅已经感动不已,痛彻心扉,再也忍不住,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下来,道:“儿子,都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妈不应该坚持让你去二高,妈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意见...”
然后,两母子就抱头一起痛哭。
瞧到这里,刘猛也是双眼微涩。李杰的懂事和对母亲的爱,远超乎他的想象。
接着他又想,这让桃园的学生离开桃园,去另一个学校学习,还真是一种莫大的煎熬,恐怕都跟古代将京城的士子驱逐到蛮荒之地差不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母子两人哭的差不多,稍微缓过来后。程梅便来到刘猛面前,神情诚恳且之极地道:“刘校长,有一件事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有什么事程女士就说吧,不用太客气。”刘猛道。
程梅深吸了口气,道:“可以...把李杰收进桃园高中部吗?”
听到这话,刘猛到没有太大反应,可许磊和李杰就惊讶了。
尤其是李杰,他太清楚老妈的性格了,性格跟女强人差不多,老爸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在家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也正因为老妈如此强势,他才变成个听话的乖乖仔。
而现在,老妈竟然求刘猛把他收进桃园高中部。要知道,当初可是她坚持让他上二高精英班的呀。现在这样做,岂不是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刘猛并没有因为程梅曾经的选择,就对这位母亲失去尊敬。不管这样,她都是为了儿子好。
微微一笑,刘猛道:“这个当然没问题,只要在下学期开学前,您去二高将李杰同学档案转出来,送到我们桃园学校为他报名即可。”
这两年华国加强了对学籍管理的规范,任何学校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强留学生的学籍。当然,学生转学在本市内很容易,但跨市、跨省就比以前更难了。
许磊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就想起了桃园高中部刚招生完,发现12个原桃园初中毕业生没来时,刘猛所说的一句话——他们,最终都会回来的。
如今,这句话开始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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