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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寺院里的三名阿拉伯人,多少是有些惊慌的。
他们虽然接受过一些训练,但毕竟不是职业军人或者职业雇佣兵。相反,老板选中他们三人的原因,是因而他们都上过大学,英语说的好,懂得一点中文。
据说在江宁的中国人,都懂得简单英语,对会说中文的外国人都很优待。
到了江宁也的确如此,一把大胡子,一把绿美钞,做什么事情都顺利的很。
成功诱骗出那神奇病毒XXYs的创始人XXY,发现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姑娘后,为首的埃米尔立刻用匕首制服了她,并胁迫其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寺庙。
至此,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甚至破例打了一会牌,用以庆祝未来的好日子。
在计划中,他们将乘坐晚上的游轮,到达香港后再包机离开。
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到了中午的时候,码头和飞机场出现的警察,严密的搜查,打扰了他们。
原先雇佣的没有证照的小船不允许出航,一些在海上招揽散客的游轮也停止了违规运营,待上头传来警告,对方在寻找阿拉伯人的时候,他们赶紧躲进了寺院。
现在的江宁,似乎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埃米尔捐赠了4000元人民币给寺院,立刻得到了留宿的许可。他们将随身的护照等物藏了起来。如此,就从境外的阿拉伯人,摇身一变成了中国远方牧区的教民。
稍后,了解此事的阿訇心知肚明,但他既不能揭破,也不能将人送出去。江宁并不是一个教民集中的地方,而且有钱的教民,往往是不虔诚的教民。
来自各行各业的底层民众,正是因为极度缺乏的安全感,才求助于宗教的力量,如果将庇护于寺庙的一个人送出去,不管是什么理由,大家当时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慢慢地,心就散了。
面对暴力机关,弱势群体哪里有活下来的理由,哪里有不被驱赶的理由。
谁都没有。
宗教,是“心”的宗教。
没有凝聚力的寺院,不过是个建筑物罢了。
在阿訇过去70年的所见所闻中,有许多寺庙莫名其妙的兴亡,但绝没有哪个寺庙,是莫名其妙衰败的。
阿訇默默的诵经中。
“外面的警察又多了。”二阿訇直着脸走进礼拜堂。
他是江宁本地人,上了宗教学校,一步步做上来的,但由于不受教众喜欢,特别是老阿訇不不死,所以他总是屈居在下。
“我知道。”老阿訇依旧闭着眼睛诵经。
“我和他们说说,让他们出去吧。”
阿訇不语。
二阿訇不太高兴,坐在他旁边,也开始诵经。
他当然能直接送走那三个人,但没有开学阿訇的允许,这么做会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他当然不肯去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一个“高目”跑过来,道:“阿訇,有兵。”
“兵?他们不敢。”二阿訇笑了。
阿訇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停下了诵经,往天台走去。
二阿訇不理解了,道:“您怕什么?”
“我怕他们火烧了寺院。尕陆,去把人都喊起来,四处的灯都亮起来,准备好东西,随时准备灭火。”
二阿訇一下子醒悟过来,道:“对对对,不能让他们骗我们出去。把人都喊起来,现在就接水,让水留在地上,把毯子都收起来,那些横幅,易燃的东西,全用水浇透了,放到后院子里去。”
尕陆吆喝了一声,去传令了。
阿訇又不言语了,一步步的往天台走。
他走的非常慢,二阿訇很有耐心的跟着。
二阿訇其实很佩服老阿訇的,但佩服归佩服,占着位置恋栈不去,却让他积累了越来越多的不满。
到了天台,放眼望去,四周已经全被封锁了。警察的车,武警的车到处都是。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排军绿色的大卡车,能看到戴着钢盔的士兵。不是什么精锐士兵,却都是个顶个的棒小伙,手上握着枪,怎么都比寺里的教众强。
“政府的人,真多啊。”阿訇感慨着,又道:“告诉大家,如果有人冲进来,不要打,不要喊,躲在一边。”
“他们不敢。”二阿訇又说了一遍。
阿訇用老人常有的慢语调,到:“可能不敢,可能敢。但如果他们敢冲进来,就不用挡了。”
“总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易进来吧。”二阿訇把后一句话憋在了嘴里:寺院里死了人,受了伤,才能证明我们抵抗了,教民们才容易冷静,才会更信教。
老阿訇不吭声了,等尕陆上来,又吩咐了他一遍。
“过了这一夜,就好了。”他看看天色,总觉得太阳落的太慢太慢。
二阿訇终于回过味来了,小声问道:“我听说是绑架,被绑的是什么人?”
“江宁军区陈国亮的小侄女。”
“怪不得那么多军人……啊,他们下来了。”
寺庙侧面,大约100人左右的军人正在整队。他们甚至没有穿统一的服装,有的是迷彩服,有的是军常服,还有的是训练服。但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挎着抢,而且是统一型号的自动步枪。
这些人,只要冲进来,不管寺庙里有多少教众,只有死伤的份。
市里的大寺院,连把打野猪的猎枪都没有。
二阿訇总算有些理解老阿訇了,要是对方杀红了眼,己方说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一天都等不住啊。”老阿訇感慨着。
“政府的人去交涉了,他们不敢冲的。”二阿訇忽然有些兴奋的指着下面。
然而,他很快失望了。
的确有穿着西装的政府公务员,还有挂着高级警衔的警官前去交涉,但无一例外铩羽而归。
下面的小军官异常硬气,士兵们则一声不吭。
“上面的人听着,我是陈易,想请埃米尔先生说几句话。”响亮的声音,仿佛直直冲着天台传来。
上面,二阿訇挠着头问:“埃米尔是谁?”
“就是那三个人。尕陆,叫他们来上面吧,再叫些教民上来,阿訇们都留在下面,除了看火警的人,把高目们都集中起来。”
一会儿,为首的阿拉伯人埃米尔上来了。其他两人和陈容熙依旧留在下面。
还有三十名左右的教众,有老有少,好奇的来到跟着来了。
埃米尔向阿訇笑笑,用不熟练的中文说:“您好,您好,不知道叫我来什么事情?”
老阿訇闭着眼不说话,二阿訇只得道:“你该听到了,有个叫陈易的人,要和埃米尔先生谈。”
他也不愿意牵扯这些破事,他还想当政协代表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来,埃米尔并没有太深的恐惧,他先问道:“这位陈易先生,是什么人?”
匆匆而来,他事先并不知道XXY的身份,陈容熙的名字,也是从学生卡上看到的。
陈易一听就像是他的家里人,能引动这么多人的家庭,看来是不小。
埃米尔虽然表面镇静,心里实际是在打鼓。
他可不是做人肉炸弹的底层民众,他是阿联酋的大学生,是要准备回去享受生活,在迪拜买大房子住的人。
二阿訇努努嘴,示意他自己问下面的人。
一会儿,埃米尔大着胆子站在了天台前。他暗暗为自己叫好,觉得自己是个不怕狙击手,不怕死亡的勇者——当然,前提是人质尚在拉希德和巴斯手中。
“我就是埃米尔。”他大声喊,怪声怪调在寂静的寺院中传出好远。
“我叫陈易。”楼下的陈易,仍旧是副学生模样,他身后站着停着几辆大车,一排荷枪实弹的保镖阵列于前,许多都是外国人模样。
互相注视了一会,仍旧是陈易先说话,道:“埃米尔先生,你对中国了解多少?”
“不是很多。”埃米尔笑了笑。
“你的中文似乎不太好,您是沙迦大学的学生吧?介意我问问,为什么来中国绑架吗?”
“我没有绑架。”埃米尔说完,又笑道:“您不用威胁我,我是正经入境的阿联酋人。”
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兄弟是“人类发展研究会”的外围成员,拉希德和巴斯的情况也类似。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得到这个活计,并想借此成为组织的正式成员之一。
陈易笑了笑,道:“埃米尔先生,我想确认一下,这三个,是不是你的银行帐号。”
一排灯光亮起。
与寺院隔路相望的写字楼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个大屏幕,上面显出一行数字。
只要查到了埃米尔的名字,陈易自然能通过金斗娜,查到他的相关信息,并据此查到更多更多。
这一招,显然让他有些吃惊。
过了半分钟,埃米尔冷然道:“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陈易回头说了两句话,接着道:“我刚刚向这个帐号内,打入了300万美元。”
埃米尔一愣,又笑了,道:“谢谢您了。不过,我是在沙迦大学读书的,300万,也就是一年的花销。”
他的花销当然没有那么多,但每年花300万甚至3000万美元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在迪拜生活,就像是在火星生活一样昂贵。
“我明白,300万肯定是不够的。”陈易向后扬扬手,一辆黑色蒙皮的卡车倒了过来,后门落地,两名穿着沙漠裤的保镖,各自推出一个金属柜子。
两盏探照灯,“哗”的打亮,照在金属柜子上。
陈易亲自上前,弹开锁扣,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出来,堆在面前,道:“这里是2000万美金,全部为20美元的旧钞,你觉得够不够?”
不光是埃米尔,授权陈易谈判的严局长,正在整训队伍的大哥陈衡,站在公务员人群中的老爹陈从余,母亲方曼怡,以及祝光梁等人,全都看住了。
2000万美元,那可是1.7亿人民币啊。
他这是想干什么?绑匪岂是能买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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