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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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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清辉县县令尚未到任,加上此案特殊,便直接移交到了湖州府衙。
张槐带着刘黑皮,亲自陪儿子去了湖州。
书院派了殷夫子等人去作证,洪霖自然也跟去了,另有不少学子也自发跟去长见识,连方靖宇都借口查看生意跟着去了。
知府大人看了案卷卷宗,弄明白来人身份背景和状告详情后,大热天,他头上却直冒冷汗。
第一次堂审,他就傻眼了:张家言辞犀利,证据齐全,证人也是随传随到,若按堂审,这胡镇就要被判斩刑,罪行还不止一宗。
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给胡镇判斩刑,只好找借口拖着。
胡镇也乖觉,拼死抵赖,便迟迟不得结果,加上两边请讼师都来湖州府路上,于是知府大人就顺势将案子延宕下来。
七月初,张槐回来过一次。
郑氏对他道,家里一切有她,让他切不可丢下儿子一人湖州府;张大栓也表示,哪怕拼着不管庄稼田地,也要以大孙子官司为重。
于是,张槐只家住了一晚,又匆匆地赶去湖州府城了。
七月中旬,冬子奉命回来传信。
经过下塘集,先去济世堂跟小葱回了话,小葱便和秦淼跟他一起回了清南村。
进村后,先去了郑家。
伤势大好葫芦穿着一身浅灰绸衣裤,坐书房竹椅上,静听冬子说详情。
原来,这案子闹大了。
张家这边,张杨、赵耘、刘四顺收到家中人报信后,各自筹划应对。
他们力量也不可小觑,且不说恩师周夫子弟子故交遍朝野,单说张杨岳父曹渊乃国子监祭酒、赵耘岳父汪大人乃大理寺正卿,二人对律法刑名都是精熟无比,立即针对张家提出控诉理由,加以深挖完善,并推荐了有名讼师过去。
而胡家也是全力应对,也请了有名铁嘴讼师去帮混世魔王。
因这案子提出胡老大和郑葫芦生死类比,以往断案史上是从未有过,所以引起无数人关注。
秦枫和太医院孟大夫证词并未让人质疑,以秦枫医术名声,他说能治好胡老大,那是毋庸置疑。
因此,胡家人也不纠缠这个,只一口咬定,说胡老大和郑葫芦各自伤不同地方,所以不可类比类推。
“秦大夫就说了许多话,说葫芦少爷伤比胡老大加致命。要是说板栗少爷打死了胡老大,那葫芦少爷也应该算作被混世魔王和奴仆打死了,不过他医术高强,把人从鬼门关给救回来罢了。”
冬子有些歉意地看着葫芦,公堂上争得比他说激烈多了。
张家这边一是把葫芦当死人来推论,不过被秦大夫给救活罢了;二是把胡老大当作活人来推论,因秦大夫不肯帮他救治,所以他才罪有应得,才死了。
秦淼坐葫芦身边,手执一把团扇,轻轻地帮他扇风,闻言嘀咕道:“这话说,不是咒葫芦哥哥么!”
葫芦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这也是实情,若不是秦伯伯,我可不就是死了么!”
小葱笑道:“这正说明葫芦哥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才是福气哩。”
葫芦沉吟道:“照这样说来,若都算打死人,咱们理直,板栗又是愤激出手,死者又是奴仆,多判流放;胡镇他们理屈,又是故意杀人,咱们又是良民,他必定是斩刑。若不算打死人,板栗也只会挨几十板子,胡镇却麻烦了,数罪并发,单县试那一档子事,就够他受了。”
岂止是够受,胡家简直是焦头烂额!
胡镇这一房,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那可是要传承香火,万万死不得。
可是,这案子是胡镇先要告板栗打死人,如今也无法反口。想到这点,胡镇老爹——兵部郎中胡敬就恨这个儿子不争气,若是照洪霖意思,大事化小,哪会有后来这些麻烦?
如今,为了那贱奴胡老大,却搭上了整个胡家。
若是低头认输,好几桩罪堆上来,还是承受不起,即便百般斡旋,于性命无碍,他们这样世家,丢人也丢不起。
不说别,单就胡镇踢了小青莲一脚,葫芦为救弟弟而遭胡老大和胡镇主仆二人毒打,几乎重伤欲死,以及胡镇揪住刘蝉儿下毒手,按张家讼师所辩,这属于故意杀人,人没死也要判斩刑。
因为他们说,不是人没死,而是没死成,是被秦枫给救活了;若是秦枫那天不,葫芦是肯定死了,其他人是否能保命也难说。
因此,这活命功劳算是秦枫,故意杀人刑罚却不能免。
这种前所未有假设推论,气得胡家忍无可忍。
若胡镇不先告板栗,他们自然可以不承认这种说法;可偏偏胡镇先告板栗打死胡老大,而胡老大也是同一间医馆求治,这么类推就难以反驳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这个案子,后来朝廷想要完善《大靖律》,详细列明伤人后果,以及受何种程度医治无效死亡才算杀讫,却根本不能拟成,因为涉及复杂情形太多了,无法定规,只得作罢。
拖拖拉拉,一直到八月初,这件案子还未断定。
眼见就要闹去刑部,后,经荣郡王暗中调停,胡镇被判徒刑一年,后用铜抵赎;板栗被判鞭笞二十,准收赎。
只有胡老大白死了。
这日早饭后,云影带着秦淼过来郑家,给葫芦复诊。
“虽然好了,也不能大意,不可大动劳累。”云影诊脉完毕后,对葫芦道。
葫芦微笑问道:“我想练习拳脚成不成?”
他娘刘氏急忙道:“练啥拳脚,你好好歇几个月吧!要是落下啥病根,那时可没后悔药吃。”
云影道:“若是练习你秦伯伯教那套拳就可以。那套拳法本就是强身健体,不是为了打斗。不过,还是要小心,动作要和缓些。”
葫芦便点头应下了。
秦淼一旁仔细地打量葫芦脸色,葫芦被她这么看着,也不躲闪,只是笑,问道:“可长好了?我昨晚称了一下,长了十斤多哩。”
秦淼听了一愣,把他上下一扫,纳闷地说道:“十斤多?没瞧出来呢!十斤肉可是好大一块。过年时候,婶子送腊猪腿才十几斤,这么大一块肉,你都长哪去了……”
话未说完,云影和刘氏都笑喷了。
云影白了一眼闺女,嗔怪道:“你都说什么话?能这么比么?他这么大个男人,骨头都比人重,十斤肉算什么!”
紫茄忙把哥哥袖子捋起来,露出粗壮结实胳膊,再挽起自己衣袖,伸出嫩白一段玉臂,比划了一下,对秦淼道:“师姐,哥哥胳膊长粗了哩,比我胳膊两个粗都不止。”
又对葫芦身上瞧了一眼,道:“腰也长粗了,腿也长粗了……”
秦淼听了,急忙也捋起自己衣袖,伸过去就要跟葫芦比。
葫芦看着自己那汗毛粗重手臂,跟两段光洁如玉细胳膊摆一块,先是一呆,待回过味来,忙转过头去,又忙不迭地把衣袖往下扯,脸上也红了。
云影和刘氏齐声喝止:“嗳哟!瞧你们……像啥样子!”
一顿数落后,两人看着秦淼和紫茄那懵懂又不以为然神情,直摇头叹气。
又闲话一会,刘氏留她们母女这吃饭,又让人去学堂打招呼,等秦瀚秦涛下学后,跟黄豆他们一块来郑家。
云影又叮嘱了葫芦几句,便跟着刘云岚去了东院。
等她们走后,紫茄便扶着葫芦胳膊道:“大哥,咱们出去,到竹园去逛逛,那儿凉。师傅说你没事多走走不要紧,就是不能劳累。”
秦淼听了,甜甜地对葫芦笑道:“葫芦哥哥,把洞箫带上,我**给你听。”
葫芦笑着点头,起身走进房里,拿了洞箫出来,带着秦淼和妹妹去竹园。
“小葱和蝉儿去济世堂十几天了,咋不回来看看?”葫芦问道。
秦淼道:“我猜,是小葱师姐听说板栗哥哥官司要结了,特意等下塘集。葫芦哥哥,板栗哥哥就要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葫芦走进竹园,伸手握住一根竹子,抬头仰望竹梢,微笑道:“这下他可长进了,听说公堂上跟人唇枪舌剑哩。”
紫茄小跑着走进一间四面敞开竹棚,里面有一张石桌,四面栽了几个木墩子,她招呼丫头橘儿将桌子和木墩子都擦拭过了,才转身对哥哥和秦淼招手道:“大哥,师姐,过来坐。”
秦淼要扶葫芦过去。
葫芦低头对她笑道:“我都好了,哪还要人扶。别弄得我跟个老人家似。”
秦淼点点头,又问道:“这棚子是什么时候盖?”
葫芦道:“才盖。因为下雨老是把桌子和凳子弄脏了,就盖了这个棚子遮雨。”
两人过去坐下,紫茄手臂撑桌上,托着小下巴,看看哥哥,又看看淼淼师姐,觉得十分开心,再也没有刚出事那会子惊恐和绝望。
她对葫芦道:“哥哥**吧!哥哥箫吹得跟笛子一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