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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被杀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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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笑道：“是，是！妹妹说是！咱家东西你跟红椒她们都有份，咱们兄弟姊妹平分。可是小葱……”
小葱不理他，早又埋头哭去了。
板栗默默地陪着妹妹，千思万想，这一切好像都拜那个混世魔王所赐，禁不住拳头就捏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小葱停了下来，只偶尔抽噎一声。
板栗摸着妹妹手冰凉，便双手捧着搁自己怀里捂，好声气地问道：“小葱，你哭完了，咱们上去好不好？你这手好冷，别冻凉了。”
一言未了，小葱红肿眼泡又是一酸，再次落泪，哽咽道：“哥哥自己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放心，我不会寻死。”
板栗听了哭笑不得，这个他倒从没担心过——晓得妹妹不是那没出息，他不过是担心妹妹冻病了。
他想了想道：“那你等会儿，我上去拿些吃来。”
小葱也不管，任凭他起身去了。
泥鳅把灯笼留了下来，那一团昏黄亮光，给小葱身上笼罩了一层朦胧光圈，衬托得溶洞内越发静谧、幽暗。
小葱呆呆地坐着，耳中似乎听见细细窸窣声，她也不理会，远处传来流水潺潺声，清脆幽远、清雅绵长。
她痛哭了一场，仿佛把心中郁积都宣泄了出来，这会儿觉得空荡荡，无所系，无所求，无所念。
万籁俱寂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一会儿，远处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只见板栗左手拎了个大包袱，另一只手上提了个灯笼，步走过来。
小葱见爹娘长辈没跟着，暗自松了口气，又好奇地看了一眼包袱，也不知哥哥都搬了些什么下来，装了这么一大包。
板栗打开包袱，先拿了件镶毛领披风给妹妹系上——这是他云州打猎得皮子——又拿了个手炉给妹妹捧着，再拿出个棉垫子，塞妹妹身子底下，“这石头上凉，寒气重，再垫厚些。”
接着，他蹲地上，打开一个用麦秸秆编织带夹层圆篓子，夹层中填了棉絮，东西放篓子里能保温。
他先从篓子里拿出个竹筒递给小葱道：“这是樱桃姑姑做萝卜汤，你喝点暖暖胃。”
又捧出个大瓦罐子，拿出两双筷子和碗，说：“我也没拿旁东西，就让樱桃姑姑下了些山芋粉丝，热乎乎地吃一碗才好。”
说着就揭开罐盖，帮小葱装了一碗粉丝，再搛了些炒得香香雪里蕻肉丝，那酸辣香气就溶洞内飘散开来。
小葱被那酸辣味道刺激得腮帮子冒酸水，加上哭了这么久，又累又饿，便不再想其他，先祭奠五脏庙。
一时兄妹俩吃完，板栗先将碗筷收拾进篓子，然后跟小葱并排坐石头上，仔细斟酌言辞，温声劝解妹妹。
小葱先是静静听着，不一会又掉起眼泪。
少年发愁了：妹妹吃饱喝足了，又有力气大哭一场了？
正想着，忽觉汗毛乍起，对着溶洞深处喝道：“谁那？”
屏息凝听，四周一片寂静，不知何处水滴声，“叮”地一声响，细腻清脆。
小葱疑惑地看着哥哥。
板栗轻声对小葱道：“妹妹，我老觉得有人看着我们，怪渗人。你没觉得？”
小葱以为哥哥故意拿话逗自己，撇撇嘴道：“鬼瞧着咱们！”
板栗正色道：“我说真。先前就觉得了。你这呆着，我去前边瞧瞧。”
小葱也不想再伤心下去，遂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去。一惊一乍，要是有鬼，我早被鬼勾去魂了，还等你来找我？”
她声音有些暗哑，带着浓浓鼻音。
板栗见她肯起来了，大喜道：“管他是人是鬼，咱们过去瞧瞧再说。”
遂一手提起灯笼，一手牵了妹妹，往洞深处走去。
虽有些疑惑，但板栗也不相信有鬼，不相信有人，只怕是什么小动物之类。
谁知才走了一小段路，脚下便踩了些东西，“啪啪”作响。
两人停下脚步，用灯笼一照，却是些花生。
板栗神色凝重起来，弯腰低头找寻，发现这些花生散落地上，隔两步就有几颗，弯弯曲曲往洞深处延伸去了。
小葱也奇怪起来，转头望向另一处洞室，那边是库房：“这是……有人偷花生？”
板栗摇头道：“往哪偷？这里面又不得出去。怕是刚搬进来时候掉。”跟着又否认，“那也不对，咋往洞里面去了哩？别是老鼠搬吧！”
两人先去库房那边绕了一圈，也没发现异样。
板栗顺手抄起一根木棒，和小葱顺着掉落花生往溶洞深处找去。
七弯八拐，绕过几个洞室，地上花生却没了。
四处查看，不过就是钟乳倒挂、嶙峋怪石遍布一个洞罢了，并未见到任何其他东西。
越是如此，才越是蹊跷：这花生哪去了？
板栗不肯罢休，见灯笼里蜡烛不多了，遂重掏出一只换上，然后对小葱道：“走，往那边去看看。”
悄悄将灯笼塞给小葱，他提着木棒浑身戒备，眼耳俱张，换了个方向探查。
溶洞虽大，但两人进来过无数次，各处早都摸熟了，是以并不糊涂。
四处巡视无果，板栗站住想了想，道：“往这边来。”
说着往左边一指。
两人就往左边一个洞室去了。
进去后，板栗直直地往一处山壁走去，山壁下面一条小溪淌过。溪水很浅，灯笼映照下，清澈见底溪水中，有细小鱼儿来回游动。
板栗跳过小溪，从小葱手里接过灯笼，对着山壁上一个不大洞口照着，弯腰细看，禁不住就大叫起来。
小葱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咋了？是不是蛇？哥哥小心。”
板栗忙回头道：“不是。莫怕，大冬天哪有蛇哩。”
说着，用木棒探进洞，勾了一样东西出来，翻滚着掉进小溪中。
小葱定睛一看，却是面盆大一个空龟壳。
“这是……咋回事？”
小葱盯着那空龟壳呆住了。
可是，板栗接连又勾了几个大空龟壳出来，还扒拉出了好些花生壳。
小葱害怕了，头皮发麻起来：“哥，这些乌龟被啥东西吃了？”
板栗用木棒洞内仔细捣腾了一遍，方才跳过小溪这边，对小葱摇头道：“洞里堆了许多乌龟壳，还有一些花生壳。没别东西。”
他捡起一只大龟壳凑近火光细看，说道：“这不像是被动物吃，倒像是被人吃。你瞧，这龟壳烧黑了，是被烧熟了吃，不是生吃。”
小葱一检查，果然如此，顿时大怒：“谁这么大胆子？黑心烂肝东西，这么大乌龟，他就敢吃？吃了也不怕遭报应！”
桃花谷口那湖边山洞就是个大龟巢，许是另有暗河通到这边，因此，张宅地底这溶洞内也有好些乌龟，夏天热时候，进来多。
乌龟多就不说了，有些大吓人，不知长了多少年。
这山谷，谷中河流，谷口湖，山洞里乌龟，构成了桃花谷风水一部分。那龟巢上方就埋着张家祖坟。因此，张家是严禁捉乌龟吃，哪怕是小乌龟也不成。
不但如此，后来他们还常常给乌龟投食，主动喂养了。
小葱往日常进洞来喂乌龟，自然对它们感情深厚。
眼见这么大乌龟被人吃了，他们又是知道这乌龟干系着这片山谷风水，因此就跟被人挖了祖坟似，气得不得了。
两人仔细分析，觉得定是运粮食进来下人偷吃，因为，旁人不但不知这溶洞，就知道，他也不得进来哩！
橡园那边溶洞就是张家仓库，那是有进有出；而桃花谷溶洞则少有人知道，虽然也藏粮食等各样物品，却只进不出，为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这人咋胆子这么大哩？就敢地下烧乌龟吃？”
小葱想不通。
板栗生气地说道：“不地下烧了吃，他还敢带出去？这么大乌龟，他能带得出去么？他倒心细，吃完了，把壳藏这。要不是我早晓得这地方有个洞，还不能发现哩。”
小葱点头，那贼也确实只能这么办了。
板栗又道：“得好好查查。这人是事后进来，当着人他肯定不敢烧乌龟吃。那边洞口都有人守着，一般人哪能进来？”
小葱蹙眉，只觉这事古怪：“哥，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哩。你想，那人就算再馋，也不敢冒这大风险进洞烧乌龟吃。别是什么其他东西吧？”
说着，隐隐有些胆寒，不住四下打量。她这一害怕，倒把先前伤心事暂时忘记了。
板栗摸摸她手，示意她不要怕。
然后，他又跳过小溪，让小葱举起灯笼照着，自己弯腰瞅准洞内，用木棒好一阵划拉。
只听得一阵“铛铛”响，是木棒敲击石壁声音。
“还有许多小乌龟壳，都是三四斤重，除了这些就剩一点花生壳，再没旁东西了。”
板栗直起腰说道。
两人又捡了几个大龟壳，反复琢磨是人吃，还是动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