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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的工作差不多了,阿圆拉了采莲出门:“走,去看看嫂子做的牡丹花儿,全世界仅此一朵,可漂亮呢!”
姑嫂两人出了门,身后,白老三的嘀咕声很小:“二哥,你说,咱嫂子是不是忒好夸赞自己了?”
“噗——”,阿文背诵到半道儿,笑喷了。
白老二也忍不住笑,脸孔极力的板着:“嫂子少夸你了?老三你太聪明了!”他掐着嗓子学阿圆的声调儿,学完了,自己登时彻底爆笑起来!
老三恼羞成怒,站起来也跟着学:“嫂子夸你的时候更多,二弟,你真棒!”
得,手指头一翘,他也变“太监”了。
貌似,媳妇儿也夸过自己:“承光你真厉害!”白老大手下不停,大嘴巴“嘿嘿”的跟着灶房里的兄弟们一起乐。
媳妇儿痛苦的时候明显过去了,又带给了一家人欢笑,白老大暗暗满意。
原来在村子里面居住,周围的邻居家里夫妻吵架打架的不少见,闹起来之后,娘家人齐上阵,没完没了的纠缠,今儿也哭,明儿也叫,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自家的娘亲从不那样丢面子,白老大的记忆里,娘亲只是会叹气,微微的蹙着眉头,奶奶跟大伯娘跟姑姑挑衅的时候,她就沉默的攥着拳头,永远的隐忍着。
这样处在两个极端的女人脾性,白老大本来以为娘亲做的是对的,可是现在,他又认为,像自家媳妇儿这样,才算侃快舒服。
有火,她能发出来,告诉你她为什么不高兴。不老是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发完了,她能该干什么干什么,不会坐在地上撒泼哭叫,多省事?
尽管夜色很浓,白老大把那堆艾草也棰打的精益求精,媳妇说了,棰打的越是纯粹,就越是药用的效果强,那还不可着劲儿的棰?
姑嫂二人在正房琢磨做手工。小采莲已经迅速学会了做六角yoyo,此刻,二人合作。在研制一种更可爱更漂亮的梅花五瓣yoyo。
将两片半圆形棉布正面朝里对齐,以大约0.3厘米的边缝缝合出弧形边,再翻回正面。
用同样的方法制作5片花瓣。将五片花瓣两两重叠二分之一的中间地带,一片压着另外一片。
用平针缝一圈固定位置,再将第一片转过来压在最后一片花瓣上。继续用平针缝,形成圆环,将线抽紧,中间点缀一撮包“馅儿”的黄绸布,一朵黄芯粉瓣儿的五角梅花就做好了。
褐色的碎布头剪做等边三角形,最长的那个边先折一道。然后从正中折成三折,平针缝起,把线抽紧。就成了一片小花托,多缀上几片,那朵梅花就更可爱逼真。
阿圆伸手把梅花按在采莲的双丫髻上,左看右看,只可惜手里没有那么多可用的金属卡子。可以就此固定在发髻上。
“嫂子我有办法,明儿让三哥帮我们买回来抿头发的别针。把这花缝在上面就能用。”小姑娘天**美,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光彩灿灿。
这个时代的装饰品还是很全乎的,阿圆点头,还可以买上几根光溜儿的簪子做做文章,稍加装饰,卖出去的就不会是原价钱了。
“你喜欢梳头,那以后可以每天给自己更换新发型,边梳边设计,时间长了,那技术才能练的出来,等以后真的开了铺子给你,才能拿出来真本事。”阿圆拢一拢采莲的发梢儿,嫌弃的看着满大街都是的“双丫髻”,这么老土的发型可不行!
“可是——可是那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潮摆的!”采莲的眼睛有点红,“潮摆儿”这个词,专指光顾打扮不事劳动的女人,轻易没人敢沾边儿。
阿圆弄清楚了这词的含义,顿时笑喷了,胡乱揉了几把采莲的发髻:“潮摆儿——点怕什么?有嫂子护着呢!大胆梳,就当练本事,再说了,咱自家梳给自家看的头型,又没碍着别人家的事,谁敢胡说八道?我第一个大耳瓜子抽她!”
白老大就在这豪放的笑声里迈进了门,一头雾水的追问:“媳妇儿要去抽谁?天儿晚了,我去吧!”
“哈哈哈——不是,我们说着玩儿呢!”
这下子,就连小采莲也揉着肚子笑起来,自家大哥真疼媳妇儿啊,连原因都不问,就要半夜上门打架去!
年龄再小,也知道人家夫妻要休息了,小姑娘笑着往外走,今儿晚上要接着做个美梦,上次就梦到自己美美的簪着花绣着朵儿,化身为七天仙女下凡尘哩!
“别忘了洗脚再睡!”白老大追出去嘱咐,回头得意的看向媳妇表功:“怎么样?现在个个干净的很,老二他们那屋,都没味儿了!”
“哦?臭脚丫子味儿除根儿了?”阿圆打趣,狠劲儿吸了吸鼻子:“我还记得,某人昨儿个保证说,再也不用手抹筷子了,今儿做到了没有?”
抹筷子头,用筷子头在桌子上点,再去挟菜,手上湿了脏了,就往裤子上一擦,这都是毛病!
还有吃饭时的集体“吧嗒嘴”,那动静,你要是闭了眼睛,听起来就跟在猪圈儿喂食差不多!
白老大登时老脸潮红,“嘿嘿”傻笑了转移话题:“媳妇儿,咱现在有多少钱了?数数,好好数数!”
“我王老五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阿圆登时想到了前世里的小品中的经典道白,也忍不住的乐:“数钱,过过瘾?”
房门也拴上了,夫妻俩盘腿坐在炕上,把白亮亮的银子过一遍手,再划拉一圈铜钱,任务就完成了。
“哎,数的这般快——就没了——”,白老大喜得眉眼都弯起来的时候,自家媳妇儿却叹了一口气。
要想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儿”的日子,那还任重而道远,同志们仍需不断努力!
“先找人拾掇围院墙吧,要不然,心里头总不踏实。”白老大把凉冰冰的银子在手里攥一攥,这钱得花出去,注定捂不热。
“那得多买一条狗,这么大的院子,可怎么看顾的过来?”阿圆想想就觉得过瘾,院墙建起来,方圆十里地都是自家的菜园子、花园,啥园子都行,全是自己说了算!
“那地不长庄稼!”白老大及时的泼了冷水,媳妇儿的杏核眼眯的跟偷吃了的狐狸似的,一看就知道想啥呢!
“嘁——,不长庄稼怕啥?那不是会长草吗?还有野兔子,咱可以转着圈儿的在里面放牛,再养些鸡,养些羊,还能养兔子,比种庄稼也不次!”阿圆的美梦被打断,龇着牙表示凶恶。
再不行,姐把地推平了,改建足球场,全家人撒着欢儿的跑步也美气啊!
白老大还记着昨日里媳妇儿发飙的厉害呢,立刻举手投降:“都依你,爱养啥就养啥,想咋样就咋样——”。
所以说呢,对男人要有两手政策方针,一手硬,一手软,时时调剂一下,才能培养出最理解媳妇儿意图的合格好男人!
“我明天再采些艾草回来,你还要帮我棰好不好?还有呢,采莲跟我琢磨着做些假花头饰,你买点光溜儿的簪子给我,可不能忘了呢!”小媳妇儿爱娇的扒拉了男人的肩膀头,表现这么好,亲热一下!
受宠若惊的男人脑袋都懵了,大蒲扇不知道搁到哪儿去才好,要不是媳妇儿今儿还不方便,恐怕能想到的就只有饿虎扑食了。
“棰!买!媳妇还要啥?都买!”
承光同学的嗓音都变颤抖了。
“哦,那早睡吧!”软乎乎的身子瞬间撤离,阿圆钻进了被窝儿。
留下一个欲求不满的傻男人,在炕沿上“腾”的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老兄你目前的状态,不适合起立行走,小弟弟把“帐篷”搭得老高的呢!
从红红彤彤的被窝儿里面,传来小媳妇极力控制的闷笑声。
夜色正好,一轮圆月终于突破阴霾,露了个全影儿,静谧的光辉泼洒进屋内,柔柔的,把沉暗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光泽,一切,都是那般美好的如同梦幻。
如果,安宁的院子里,没有落下一道罪恶的黑影,那就真的能称为一个完美的夜晚。
阿圆身上不爽利,原本就睡的不踏实,这独创的卫生带儿可不保险,隐隐的总担忧会血染了被褥。
而且,多少年独身生活习惯了的女人,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第六感,对于危险的感知,分外敏感。
所以,当房门口的细小声音响起,阿圆第一个悚然一惊,猛的睁开了眼睛。
白老大的呼吸平稳极了。
阿圆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到底刚才的声音是不是幻觉,她不能确定,但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那般清晰的攥住了心脏的跳动。
她上半身抬起,直直的盯向屋门。
正中间,没有月光漏进来。
这样的月夜,不应该只出现门缝处的上部亮堂——那可能,是一个人的高度!
阿圆的呼吸停止了,惊恐,令她所有的感官都活跃了起来,再没有听到声音,可是,她真的感觉到,那横插着的门闩,在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