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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貌合神离的在院子中待了好一会,直到丫鬟来叫可以用膳了才回去。
回去的路上,暮迟有些担心李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乱说话,又要担心赫连子桑看出破绽,心中很是煎熬。
到了正院,暮迟一眼便看见了谷梁若梓面前的李真,正想着如何悄然无息的躲过去,那边正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得笑靥如花的谷梁若梓眼尖的看到了暮迟,还一副跟暮迟关系很好的样子,笑着抱怨道:“不知李公子说的是不是我这位妹妹,她啊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如今嫁给了人也是如此。听李公子的语气,好像认识我这位妹妹?”
院子中有些下人在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礼部尚书跟李真的父亲更是在不远处说着话,对于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两人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一处说话。不然就谷梁若梓这迫不及待的举止,让有心人传出去了,肯定会落下个不知检点的名声。
李真听到谷梁若梓的话就扭头看向暮迟,眼神的疑惑消失不见,不知已经打听到了自己的身份还是谷梁若梓自告奋勇的告诉了她。暮迟想谷梁若梓不会那么傻,连自己的未婚夫君打听别的女人的话还会如实相告吧。
但是她这么热心的介绍自己,还不忘“操心”的说多了几句,暮迟想她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吧?
李真的视线跟赫连子桑对上,瞳孔微微放大微张着嘴,眼神惊疑不定的在赫连子桑和暮迟之间来回晃动。
暮迟猜,他得知赫连子桑是自己的丈夫的时候,还未知道赫连子桑大理寺卿的身份,或者他想起了灯谜会的时候,赫连子桑就在自己的身边。当然这只是暮迟的猜测,李真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谷梁若梓拉住了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走开的暮迟,脸上得体的微笑一如初次去侯府暮迟看到的那般,大方得体还有些些好看。
“三妹还不知道李公子是谁吧?这位是……”
“我知道,二姐的未来夫君,史部侍郎的儿子。二姐的婚事有些急,怕是年后就嫁过去了吧?”暮迟兀自的说着,不理谷梁若梓一脸尴尬的模样,也没觉得自己打断她的话有何不妥,她就是单纯的有话说话而已。
后面的那个问题明显的让谷梁若梓羞涩了一下,眼神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看了李真一眼,看得暮迟忍不住抖了两抖。
“乱讲些什么?说话也不看看场合。”谷梁若梓看似娇嗔的说了句暮迟,好像她们之间不曾有过争执和私仇,她们真的是很要好的姐妹一般。
而且话中的意思是在这里不可以说,在别的地方就可以随意说了?暮迟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神有些陌生的看着谷梁若梓。看得谷梁若梓嘴角僵了僵,差点怒然翻脸。
难道这贱蹄子不知道自己在演戏吗?那么明显的表情,被李公子看出来怎么办?她肯定是存心的是故意的,看不得自己好,所以要来搞破坏了。她就不该将这贱蹄子拉过来,可是她心中又抵不住好奇李公子跟暮迟之间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谷梁若梓在心中有记了暮迟一笔,脸上不显。倒是赫连子桑拉住了暮迟的手,一脸不耐的说:“跟不熟的人乱说些什么?”
额,这不熟的人似乎包括了谷梁若梓,当着谷梁若梓的心上人面前这么说,真的没有关系吗?暮迟回头看了眼,就看到李真委屈着一张看着自己,谷梁若梓似怒似羞的瞪了暮迟一眼,然后忙着将李真的注意拉到自己身上去了。
万幸万幸,李真这厮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若是他一开口就喊小弟弟,加上谷梁若梓一直怀疑自己会武的事情,又怕会掀起一番风波了。
只是暮迟在暗自庆幸的时候,赫连子桑却脸色不好看的注视着她。“你跟李公子认识?”嗯,这不开心的口吻确定的语气。
“嗯,上次表哥叫我出府的时候遇到过。”暮迟丝毫不隐瞒,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倒是让赫连子桑有气不好发,只能呐呐的道:“为什么会跟他遇见?”
暮迟心中有些不耐,看见老夫人就在前面正被人搀扶着走出屋子,估计是出来准备用膳的。暮迟没有回答赫连子桑这刨根问底的问题,借机玩老夫人的身侧走了过去。
“祖母要去哪?唤暮迟来扶着便是,暮迟不但能扶得稳稳的还能给您讲讲笑话。”
老夫人笑了笑,“你这丫头就是会哄我这个老婆子,你能有什么笑话好讲的?我还不知道你?”
暮迟微微笑了笑,“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祖母的眼睛。”
老夫人笑着斜了她一眼,语气中不乏得意,“你忘了是谁看着你长大的?真是个忘性大的丫头。”
暮迟跟老夫人说说笑笑,去院子的路不过是一小段路,就这段路两人就说了好些话了,因为老夫人的腿开始变得不利索,毫无预兆的身体就开始出现各种毛病,太医看了也只是说人到了年纪就会有这些病痛。平日里除了吃药调理一下外,还会吃太医开的药,就是效果甚微。
对于这事暮迟铭记在心,她回去就让人将自己知道的各种护膝或者驱寒取暖的东西做了出来,并送到了老夫人那里,当然这是后话。
用膳的时候,暮迟自然是跟着老夫人一桌,也自然少不了尚书夫人母女。赫连子桑跟李真父子都在另一桌,男人在一起是少不了酒色的,如今这场合当然不能拿青楼的作风来,但是酒是少不了的。
暮迟在应付着尚书夫人母女的各种挖坑的同时,注意到了赫连子桑那一边吵闹非常,扭头一看便见喝高的父亲正拉着赫连子桑各种灌酒。李真一脸懵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参与其中,时不时看看自己面前酒杯,似乎在思量着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暮迟没有理会,那个李真最好醉死在这桌上,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然后李真真的如同暮迟所想的那般忍不住尝了尝面前的烈酒,这喝了一杯后就跟上瘾了似的忍不住再来第二杯,最后李真醉了!只不过这人的酒品好像不怎么样……
暮迟看着他身形晃晃忽忽的站了起来,看着他醉眼迷糊的看向自己,然后露齿一笑,惹得暮迟身侧的谷梁若梓一阵脸红,眼神闪亮亮的看着李真向这边走来。
暮迟几乎是本能想要站起身来离开,却见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这个方向,若是这时候起身离开,反而更奇怪吧?可是不走等李真发起酒疯来,各种胡言乱语加纠缠且不是更加道不明说不清了?
在李真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的时候,在暮迟思索着如何避开这一劫的时候,暮迟的视线跟赫连子桑的视线对上了,只是他脸上微红眼神却黑亮的可怕,此刻正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
这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只是暮迟有些迷糊,突然间暮迟捂住嘴巴一副欲呕的离开了位置。对了,他这么看着自己,只有一个目的,她明明知道却差点犯糊涂。
暮迟突发的症状,倒是让老夫人注意到。老夫人有些皱眉的看着暮迟离开的方向,视线也不放在李真身上了,她担忧的说:“四个月才开始有反应,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这几个月暮迟确实好吃好喝好睡,除了嗜睡没有一点点的害喜反应,如今在这紧要关头,这干呕来的刚刚好。暮迟站在茅房附近的屋檐下一脸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是眼底的悲伤却不能言语。
“夫人,您没事吧?”一直跟在身后充当隐形人的晨儿,看到暮迟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声。她觉得自家小姐有些怪怪的,但是要说那里怪了,她又说不上来。
“我没事,只是有些干呕而已,今天吃的饭菜也没有府中的好吃,我吃不下了,不如我们就待到饭后再回去吧。”暮迟看着院子中已经过了花期的海棠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竖在那里,这两天隐隐有些要下雪的样子,只怕到时候会更加孤寂寥落。明明在花期的时候,是那么的惹人注目和欢喜,过了花期后却无人问津了。
老夫人身边侍候的姐姐过来问了声,得知暮迟没有事也吃不下饭之后,便回去复命了。离去之前还不忘让暮迟在院子中的亭子中休息一会。
可是这么冷的天,坐在四面都是风的亭子中,暮迟是不喜的。所以还是站在屋檐下,思考着事情。
晨儿不敢打扰,默默的站在身后,觉得冷的时候还去问了府中相熟的姐妹要了些炭火。
“晨儿,你说一个女子独自生活是什么样的情景?”
暮迟虚无的声音传进耳里,让晨儿一愣,嘴上本能的回答着:“自然是活不下去的,这世间便没有女子独自过活的。”说完,晨儿又觉得自己的说的太绝对了,连忙补救。“当然,也会有些异类,只不过那些都是寡妇或者名声恶臭之人。”
暮迟默,以前听晨晨说各种穿越剧中的狗血,暮迟此刻倒是希望自己能够狗血一些,想电视剧里演的穿越者拥有各种金手指,这样她分分钟就能将赫连子桑碾压了,哪还需要想那么多?想得她的有些困了。
只是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穿越,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谷梁暮迟召唤自己来的,就是为了帮她活好孝敬祖母。但是暮迟却知道自己并没有所谓的金手指,她在现代的时候生活就不曾过的细腻,什么各种技能她暮迟都没有,更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懂得各种手工原理或方子。作为只会跟男人打打杀杀,除了整日厮混就是天天爱吃的肌肉女来说,她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少。
就好像她知道电灯泡好用,可是她却不会造电和灯泡。所以很多事情不是暮迟想要做就能做出来的,对于各种宅斗,其实只要肯花心思让人盯着,基本一个防一个准。
所以暮迟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中,她唯一想要依靠的人竟然想要取她肚子里的生命。
赫连子桑来找暮迟的时候,正好看到暮迟眼中的悲怆和无奈,他心中莫名一动,正想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却见尚书夫人领着几个婆子先一步走向了暮迟。
那时候赫连子桑在另一边的屋角,这个方向恰巧看到暮迟微仰着头看向这边。让他得以看清暮迟的脸时,也看到尚书夫人从对面那边屋角出现。他本能的躲了起来,等他回应过来之后也些自嘲,不知道自己躲什么。
暮迟站得久了,晨儿几次欲言又止变成最后的沉默不语,听到声响的时候暮迟回神,才惊觉自己的手有些被冷僵了。身后虽然有火盘,可是却暖不了她的上半身。
“出来这么久也不回去,不会躲起来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尚书夫人嘴角带着讥讽的笑,眼神阴狠狠的盯着暮迟,好像在说:贱人,终于堵到你了!
暮迟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平静的看了眼尚书夫人带来的丫鬟婆子。“母亲何必带这么多人来?您这样不是在告诉府中的下人们,您这是带着人来找事么?连最基本的行事低调您都忘了,看来暮迟是太得您的喜欢了。”
“呵,威胁我?你这个贱蹄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就算你的生母看见了我都得行礼伺候!哦,我忘了那时候你还未出生呢,当然不会知道你生母怀着你的时候受了多少罪。她受的所有罪都是你带给她的,若不是她怀了你,她就可以长命百岁安享晚年了!”
暮迟的心中涌起一阵悲伤,还有哀怨和愤怒。暮迟稳了稳心神,脸上勉强还算淡然的看着尚书夫人狰狞着一张脸,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情有多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