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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又有声音传来,道:“解元,高中了解元……”
后头的话听不清了,徐申心急火燎地大叫:“谁中了解元?快让让,我去看……”
结果有人道:“为何是徐谦高中?他不是前几rì就已去了领责吗?”
徐申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肥硕的身形顿了一下,呼吸急促,差点要晕过去。レ思♥路♣客レ
真的中了……
高中浙江癸未科乡试第一名解元。
徐申就像是做梦一样,姓徐的祖宗十八代也没这么光鲜过啊!
他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子在打抖,几乎要迈不动步子,脑子晕沉,口里喃喃念道:“中了,中了,哈哈……高中了……”
他突然大叫,如癫如狂,以至于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见一个中旬汉子发疯似的,心里便\ 不禁想,这位想必是老生员,如今中了举,可惜,可惜,虽是中了,却又疯了。
其实每次放榜,总会有一些登科之人像得了魔症一样发癫的,大家见怪不怪,于是有人大喊:“这位想必是举人老爷,快,扶他出去,用冷水浇醒他,否则命不久矣。”
或许是举人老爷四字起了作用,在这以读书为荣的杭州,大家对于读书人多少还是带着几分尊敬的,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徐申扶出去。
等到徐申醒来,看到自己身处一处客栈的门口,浑身被冷水淋湿,再看边上许多人一起围拢上来,纷纷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爷高中……”那些人眼睛巴巴地看向他的钱囊,等着他散发喜钱。
徐申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吱吱呜呜地道:“不是我高中……”
听到这话,许多人的脸sè不好看了,不是你高中你叫什么叫,不是你高中,你欢喜的要疯了过去干什么,这个不要脸的,肯定是舍不得散发喜钱,上次院试就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家伙,巴巴地跑去,人却溜了,至今没人从他手里拿来一个铜板,这人现在是名满杭州的人物,便是那徐谦。
现在大家见徐申装傻充愣,不免有些怒sè,纷纷道:“阁下既没有高中,瞎喊什么?”
“我看他必定是高中的,否则会高兴的晕过去,读书人穷酸到这地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徐申却是苦笑,问:“敢问诸位,此次乡试解元可是徐谦吗?”
“正是……”
如今确定了消息,徐申又是大喜,整个人雀跃起来,大叫道:“中了……中了……”说罢,雀跃着跑开。
大家看着徐申,都不禁摇头:“又疯了一个,人家是中了才疯,这人倒好,没中他也疯,徐谦明明是个少年,这个人定然不是徐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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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申疯了一般回到徐家,而此时,这里已经被无数报喜的人围满。
有专门冇的差役举着大红字帖,在人群中高呼:“大捷报,嘉靖二年浙江癸未科乡试,仁和县生员徐谦高中第一名解元……”
人群哗然,鼎沸声络绎不绝。
解元这东西毕竟稀罕,况且在这钱塘县已不知多久没有出过解元了,附近的乡邻,还有报喜之人一起发出啧啧赞叹和恭喜声。
徐家里头,老叔公差点要晕过去,幸好几个后辈扶住他,老叔公喘着粗气,激动地道:“他们说第一名解元?”
边上的人道:“是,没有错,是解元,提学衙门的差役都已经来了,准是没有错的。”
老叔公不由老泪纵横,道:“天可怜见,咱们徐家……终于生发了……”
其余人泪流满面,也是觉得很不容易。
在这浙江,若是除去恩科,三年才出这么一个解元,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个解元而已,而徐家出身贱役,不成想竟是出了这么个考霸,徐家上下自是唏嘘不已。
后世讲究个人zì yóu,而在这个时代,则是宗族为一个团体,一人获罪,宗族也跟着遭殃,可是一人得道,却也是鸡犬升天。徐谦成了举人老爷,况且又成了解元,将来做官只是早晚的问题,就算现在想去做官,也可以去吏部排队,若说生员是预备官员,举人其实已经算是官身了,只是没有实职而已。
徐家出了个官老爷,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谁也不再敢轻易欺到徐家头上,甚至连在乡间因为争水渠而被人欺负的事永远不会有,因为现在的徐家,只要他们不去欺负人,四邻谁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再者,往后徐家的子侄,起点也会比其他人高得许多,往后族里建了义学,将来大家都是书香门第。
正在大家唏嘘的时候,老叔公突然拄着拐杖怒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徐言,快,你去散发喜钱。周氏,你去催谦儿出来,让他准备迎客。徐正,你速速回乡去报喜,多杀几头猪,到时要准备回去告祭祖宗的。炮仗……炮仗放了没有?”
整个徐家忙碌起来,那徐言在院墙上架起梯子,夹着簸箕散发喜钱,无数铜钱掉落在墙外,外头报喜之人骤然乱成一团,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拾捡。而那些报喜的官差则被迎进来,自然是茶水款待,另外奉送红包。
徐谦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他听到解元二字,整颗心抽搐了一下,随即便是狂喜。
再之后,他发现这解元也不是这么好当了,族里几个叔婶拥簇着他,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穿着新衣,去接待宾客。
这时候,他总算知道宗族的好处了,虽然场面混乱,但是许多事都有族人处理,无论是放炮仗还是迎宾,总有人去替他张罗,至于其他的规矩,徐谦也不懂什么,权当自己成了提线木偶,边上有人提点什么,他便做什么。
虽然混乱,但是徐谦也很省心,到了午时三刻,外头有人吆喝:“钱塘县父母到了。”
众人哗然,不过都在意料之中,本地县令和徐谦一直关系不错,现在徐谦中了解元,这时候肯定会来一趟,只是大家不曾想,这位县令大人来得这么快,只怕午饭都没吃,听了消息便往这边赶了。
紧接着在一队差役的拥簇下,苏县令与黄师爷一并到了,徐谦连忙去迎接,拱手作揖道:“学生见过父母大人。”
若是以往,苏县令肯定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不过如今身份不同,他竟也拱起手,同样朝徐谦作揖,道:“徐解元万勿客气,本官听闻喜讯,便立即赶来。”
徐谦又向黄师爷道:“黄师爷好。”
黄师爷这时候身子微微一侧,一副不敢承受徐谦揖礼的意思,在侧身之后,又拱手作揖道:“徐解元客气。”
将苏县令和黄师爷迎到堂上高坐,便有族中妇人送来了茶盏。
苏县令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一次解元竟是花落本县,本县真是高兴,徐解元,这一趟多亏了你,本县脸上也沾了你的光。”
黄师爷趁势道:“县尊听说你高中,饭吃到一半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其实学生以为,徐解元能高中都是情理之中,否则这杭州才子岂不是浪得虚名?”
一句看上去无心的马屁,惹来大家莞尔。
徐谦苦笑摇头,很是矜持地道:“师爷切莫自称学生,冇我就算高中,那也是后生晚辈,解元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罢了,何必要天天挂在嘴上。”说罢,又向县尊道:“此番高中,学生也是不曾预料,如今侥幸有了功名,学生希望进京,毕竟家父在京师,学生总是放心不下,只是学生学籍在钱塘,赵提学那边学生自然会去找下门路,只是大人这边,少不得要开具一下证明了。”
大明朝的会试分为南北榜,即每次会试,南人考试与北方不同,一个是在běi jīng进行考试,一个则是在南京,相较来说,南榜的竞争极大,集中了数个考霸高产的大省,而北榜就不同了,同样的水平,可能放在南边至多一个举人水平,可是到了北方,至少也能混个进士。
说到底,若是学籍在北方,科举占了很大的便宜,正因为如此,朝廷对于学籍的转换卡得很严,尤其是南人换学籍去北方,不但需要提学出面,便是本地父母也必须为之担保。
不过关系不够铁,无论是本地父母又或者是提学宗师都不会轻易放人的,毕竟举人是稀缺的资源,大家都指着他为本地增光,若是能高中,少不得要为自己增加一笔政绩,放人……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徐谦倒是有这个自信,赵提学那边多磨几下,希望很大,苏县令这边,徐谦几乎有百分百的把握。
若是这件事办成,那么徐谦将会在běi jīng进行下一场会试,那徐谦不但可以提早入京,考试也有了更大的优势,浙江的解元到了北榜,不说横扫江北才子,至少也算是最出众的角s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