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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斋里面出来,郭澄一直在外面等着,着李未央身后的赵月手上拎着一摞的,他笑道:“想要什么,着人送进府就好,何必如此劳心费事。kan。com”
李未央只是轻轻一笑,道:“三哥,有时候出来走走,也是一桩美事。”
郭澄似笑非笑,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促狭:“我怎么觉得,你是出来热闹的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澄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李未央的确是特意来瞧一瞧刚才那出好戏罢了。但此刻她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就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郭澄突然道:“要不要去珠宝阁一?珠宝样式最为时兴,现在年轻的小姐们都喜欢去那里。”
李未央了一眼,对面果然有一座门面十分豪华的珠宝铺子,她了郭澄一眼,摇头道:“娘已经给了我许多珠宝,一天戴一样也要戴到一年之后了。”
郭澄有点吃惊地着李未央,他以为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不会拒绝美丽的首饰,李未央怎么会舍得推拒呢,样子,还是真心的拒绝——他刚要说话,李未央的神情却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车身上刻着牡丹花纹路,车檐还挂着金铃铛,风一吹,就听见那铃铛叮叮地发出动听的声音。马车在珠宝阁门前停下,台阶下,老板和伙计们排成一列,恭敬地候着。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两名美貌的婢女先行下车,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其他人准备好一切,随后,一个年轻的男子下了马车,然后他伸出手,去搀扶马车上的人。两个青色衣服的奴仆匍匐在地上,一双镶嵌着硕大明珠的鞋子落在了奴仆的背上,从郭澄的角度,可以瞧见那女子身上穿着金色绣紫色玉簪花的裙子,那金色之中透着一种端庄大气,而那紫色却又带有一丝说不出的妩媚妖娆,惊鸿一瞥里,她的侧影婷婷袅袅,裙摆摇曳,流苏微漾,行走间步步生花。
郭澄略微吃惊,随后低声对李未央道:“那是临安公主。”
李未央没有瞧那美丽高贵的公主,她的目光落在公主身边年轻的男子身上。那男子似有所觉,转眸瞧了那两人一眼。
一瞬间,李未央正好与那个男子对视。他的眼睛在日光下异常阴鸷,眼波横掠从她脸上跃过,随后,冲她颔首一笑。那样熟悉的面容,李未央相信,自己不会认错,那是蒋家的四少爷,蒋南。
临安公主不知道说了什么,蒋南轻轻一笑,回头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十分亲密的模样。公主便拾阶而上,在众人簇拥之中进了珠宝阁。蒋南匆匆回过头,李未央已经上了马车,马车很快绝尘而去,蒋南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还在循着那方向张望。不知为何,那道穿着浅蓝色衣裙的身影,明明隔得很远,他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时候,李未央已经坐在马车之上,赵月轻声道:“小姐——那个人是……”
“是蒋家四少爷,”李未央轻轻一笑,笑容之中含着说不清的冷冽。对付元毓的过程中,她也一直在四处寻找这个人的踪影,可惜,一无所获。永宁公主一直在庵堂内清修,并没有在越西见过蒋南,而当李未央向元烈提起此人,他也是一副莫名的神情,显然,他忙于四处寻找自己,忽略了很多信息,同样不知道蒋南就在越西。因此,她一直在越西的官员之中探访,意图找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么一个人,不要说蒋南,连一个模样相似或者经历相仿的人都没有。一度,她几乎怀疑自己瞧错了,那天在戏院,她见的根本不是蒋南,而是一个幻影。
如今,她突然明白过来。蒋南的确在越西,不过,他不在官员将领之中,他藏匿在公主府,正在想着,突然帘子一掀,却是郭澄上了马车,他微笑道:“不介意我一起坐吧。”
丢下外面的骏马不坐,一起来坐马车?这是有话要说吗?李未央想着,便道:“自然不介意。”
马车里很宽敞,赵月连忙给郭澄倒了茶,随后安静地守候在一边,仿佛一个影子。郭澄了赵月一眼,心道这丫头的武功的确很高,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李未央捧着茶杯,似笑非笑道:“三哥可有话要说吗?”
郭澄点了点头,道:“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李未央并不否认:“那是大历蒋国公的第四个孙子,曾经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蒋南。”
蒋南?郭澄吃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未央笑了笑,道:“我有什么欺骗你的必要吗?他的确是蒋南,他的姑母便是我的嫡母,也是我的仇人,我是不会认错的。当初我来到越西,花费了很多功夫来寻找他,可惜都找不到,没想到他竟然藏匿在公主府。”
郭澄盯着李未央,默然良久,那腾起的云雾茶让他的面孔有一丝的模糊不清,最终,他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从云雾之中传来:“难怪你找不到他,因为你绝对想不到,蒋南如今的身份。”
李未央扬起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澄笑了笑,那笑容之中似乎有一丝尴尬,道:“这——说来话长。”
临安公主是越西的大公主,与安国公主一样,同是裴后所出,十七岁的时候下嫁韩国公李善长子李祺。裴后对女儿非常宠爱,她认为李善的继妻出身不够高贵,侮辱了皇家的门第,不配做公主的婆母,便硬生生逼着李善休掉了妻子,这才肯让临安公主进门。后来因为李善一家无意卷入一场叛乱之中,牵连到驸马李祺,皇帝下令将李善处死,李祺充军流放,向来锦衣玉食的驸马都尉,还没有到达流放地,便已经病死他乡了。事后,裴后为了安慰临安公主,总是对她特别优厚。
听到这里,李未央突然觉得,这位临安公主和永宁公主的命运有一些相似,但继续听下去,却又完全不同。
“守寡之后,临安公主招揽了大批的幕僚,足足有五百之众,这些人或文或武,都有一技之长,这说明,她对参与政治很感兴趣。”郭澄慢慢地道。
李未央沉思片刻,永宁公主当初寡居,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闭门谢客,这位临安公主,分明是对做人妻子没有太大兴趣,夫君死了,她反而更加自由。这样说,蒋南也是临安公主的幕僚吗?
郭澄仿佛出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道:“不,他不光是公主的幕僚,还是她的情人。说得不好听,是男宠。”
李未央猛地抬头,惊骇地着郭澄。蒋南?去做临安公主的男宠?!这——无论如何都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不相信吗?”郭澄笑了笑,道,“若是如你所说,蒋南是蒋国公之子,他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到大都,必定会被人疑心为奸细,所以,他必须放弃自己的身份,重新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可是越西对于官员和将领的控制十分严格,他隐匿身份,若是从政便很容易被人翻出来,这十分的危险。于是,他便另辟蹊径,从临安公主下手,这不是很容易吗?”
李未央还是摇了摇头,道:“若是换了寻常人,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不奇怪。可是蒋南,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让他去做一个女人的男宠,李未央都觉得没有丁点的可能。
郭澄喝完了一杯茶,叹息一声,道:“临安公主生活极其奢侈,喜权力、好男色,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风流公主,她在丈夫死后,公开大肆包养男宠,整日花天酒地,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在我来,所谓的花天酒地、奢侈无度也不过是她给别人的印象。男宠是她在争夺权力中招纳的一支力量,而且是亲信力量。寻常的幕僚,并不能真正得到她的信赖和提携,只有能入她的青眼,顺利爬上她的床,她才会给对方足够的支持,当然,这种支持也是要有回报的。”
李未央当然对临安公主的风流是有所耳闻的,只是这些话从郭澄的嘴巴里说出来,似乎更加可信,她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茶叶,突然笑了笑,道:“蒋南啊蒋南,你真是疯了。”
郭澄勾起唇畔,盯着她道:“怎么,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人是会变的,也许你认识的是从前的蒋南,而非如今临安公主府的蒋南。”
李未央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或者说,她一直用过去印象里那个心高气傲的蒋南来套用,但如今的蒋家四公子,不过是一个全家覆灭、无家可归,甚至连真实身份都不能透露的人。他为了复仇,自然会改变自己,只不过这一回,他改变的太彻底了,彻底到李未央都不敢相信。
郭澄见到李未央沉默,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未央微笑着抬起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现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在想,蒋家这位将自尊心和傲气视如生命的人,又是如何忍受这种耻辱的呢?”
临安公主府,偌大的卧房之内用花梨木隔扇分别隔成了次间和明间,美人榻上,临安公主一件一件挑选着喜欢的珠宝,越越觉得不够漂亮,竟然豁地一下子丢在了地上,珠宝顿时滚落了一地。一旁的婢女们连忙跪倒在地,面色惶然不安,公主脾气不好,总是会在不如意的时候大发雷霆,这时候谁要是不长眼撞上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蒋南穿过了帘子,一眼到的就是滚落在地上的一根镶嵌着祖母绿的宝石簪子。他微微一笑,跨过了满地的珠宝走了进去:“怎么,公主心情不好吗?”
临安公主原本满面的怒容,刚要发怒,抬眼瞧见是他,顿时转怒为喜:“你刚才是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蒋南眸色一暗,脸上的笑容却更深:“我是瞧见一把扇子很适合公主,特意折回去买。”说着,他亲自将扇子递给临安公主,她不以为意地接过,打开一瞧,这扇子张开叠拢时有如水波起伏,扇面上所绣的花草争妍斗艳,这倒并不稀奇,但那扇面上竟有一个浓妆丽人,巧笑倩兮,那相貌竟然与自己有七分的相似。而且整把扇子特别小巧玲珑,华美精致,加上熏了一种特别的香料,闻起来气味芬芳,一扇在手,香溢四座。她心头恼怒散去,顿时笑起来,道:“你有心了。”
事实上,她身边什么样的扇子没有,便是那些宝石扇坠子,她也并不稀罕,可这扇面上的美人酷似自己,摆明是蒋南特意订制的,意义便又大不一样了。
一旁的婢女悄悄抬起眼睛向蒋南,心头纷纷松了口气,同时也很纳闷。公主向来骄横跋扈,不管是对待前驸马都尉,还是对待身边男宠的态度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可自从这位蒋公子来了,她不但很爱慕他,甚至为了他驱散了身边其他的男人,生气恼怒的时候只要蒋公子在,她立刻便会转怒为喜,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临安公主瞧见婢女偷偷蒋南,十分不悦,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等婢女们退了下去,她便拉住蒋南坐在自己身边,巧笑道:“你知道我心头烦闷,就该多来陪陪我才好,不要总是跑得不见人影,让我到处找你。”
她自己心里也是纳闷,平日里对待男人,她总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可自从蒋南来到府上,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他和其他那些男人都不一样。那些人屈颜媚骨,阿谀奉承,虽然刚开始很顺心如意,可日子久了,便觉得那些人无趣得很,而且——完全不像是男人。可后来元毓将蒋南介绍给了她,他英俊冷漠、文武双全、风度翩翩,根本不像是个普通的幕僚。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她的心就开始怦怦地跳着。一种莫名的愿望和激动,让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很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是的,蒋南和她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他的身上有一种骄傲,一种他竭力隐藏却从举手投足之中流露出来的高贵,这种高贵让他跟那些趋炎附势的男人严格地区分了开来。他留在了她的身边,却从来没有主动靠近过她,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她的身边,但他一定会主动来求她的,到时候,他便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彻彻底底属于她了。
可是她等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他始终没有动静,仿佛只是单纯的幕僚,出入于她的庭院。这样的幕僚,她的府中有很多,只有其中最出色的,才能让她多一眼,所以他们拼命地讨好她,期待能够成为她身边的爱宠,可这样的机会,他从来不屑一顾。每当她和那些人举办欢宴,他都会静静坐在一边,用那种嘲讽的眼神着她,仿佛完全超脱在外。
她的眼前总是晃动着他的身影,英俊的面孔,冷酷的眸子,渐渐觉得不能再忍耐下去。她发现自己真心喜欢这个男人,跟对待过去驸马的敷衍,对付男宠的把玩心态,完全都不同。她开始期盼着他的每一次开口,甚至每一次到访,哪怕是说上几句话,她都会花上整整一个时辰来装扮。终于,临安公主等不及了,趁着一个夜晚,她放低姿态,主动披着薄纱敲开了他的房门……
从那个晚上开始,他真正成为了她的枕边人。但每一次,却都不是她宣召他,而是在他高兴的时候,才偶尔来到她的房间。正因为如此,她更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于是她开始渴望每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那是她真心喜爱的人。她爱了一个优秀的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得到他的陪伴,她才觉得高兴。
但是,她摸不准这年轻男子的性情,他高兴的时候会对她微笑,向她取笑,但他不高兴了,往往翻脸无情、转身就走。她曾经恼怒,意图用对付其他人的方法来对付他,可惜,越尝试她才越是发现,这样做很可笑,而且毫无用处。所以,她要高高地捧着他,仰望着他,放低姿态,这样的相处模式或许古怪,但她觉得很惬意。
他越是冷淡,她越是想要得到他的心。大概这样扭曲的心态,不会有人理解吧。她轻轻依靠在蒋南的臂膀上,微笑道:“四弟莫名其妙的死了,母后最近心里正不痛快,我也不便进宫,可在府里呆着实在无趣,所以我准备在家中准备个宴会,热闹一下。”
蒋南似笑非笑道:“燕王殿下刚刚去世,公主这样做,妥当吗?”
临安公主的笑容很得意:“谁敢来说我一句?”
的确没有人会忤逆公主的意思,哪怕她的所作所为多么不合时宜。蒋南向临安公主的眼睛,慢慢道:“我想进军中。”
临安公主吃了一惊,道:“进军中?你疯了吗?!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若是有个损伤,你让我怎么办呢?”
蒋南面色一沉,立刻便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向外走。临安公主勃然变色,起身追着拦住他道:“急什么?你总要说说缘由,我才好帮你筹谋。”
蒋南望着她,只是淡淡道:“我想要进军中。”
他重复了一次刚才说的话,却没有半句解释的意思,显然是不准备告诉她真实的原因,但这回临安公主不会这样好打发了,进入军中,必定要吃苦受累,她怎么舍得呢?更何况,他一旦入了军营,必定难以再见到,万一一去不回头,她又要怎么处理自己的爱恋?她还想着能够和他长相厮守呢!但蒋南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硬碰硬,只怕要碰的一鼻子灰,想到这里,她的面上露出笑容道:“瞧你,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便这样生气,要进入军中,也要想法子慢慢图谋才是。”
她的口气,怎么听都有些撒娇的意味。蒋南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明显不为所动。临安公主立刻道:“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必定会做到,何必急在一时。这件事,咱们慢慢再说好了。”说完,又爱怜地望着他,“瞧你,这么着急,先坐下来再说。”说着,她从一旁端过美酒,亲自递给他,蒋南勉强喝了一口,便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临安公主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不放他走,他冷冷地抽回衣袖,谁知临安公主不顾羞耻,一把抱住他的双脚,抬眸仰望,语气十分哀怨地说道:“我都这样留你了,也不肯陪我吗?”
蒋南居高临下地着她,目光之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然而他最终只是低下头,将她抱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蒋南从公主的卧房走出来,靠在墙边上就是一阵干呕。他对临安公主,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不管公主生得多么美貌,多么动人,他都不愿意见到这张脸孔,甚至是深恶痛绝。他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他们这种人,男宠……从前父亲总是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虎父无犬子,他是父亲和全家人的骄傲,可如今呢,他活着都变成了笑话。但这个笑话,他必须让它持续下去,并且,到他报仇雪恨为止。
李未央,是你将我逼的走到这个地步,你猜猜,我会如何对付你呢……蒋南的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一旁的婢女关切地道:“公子,你没事吧?”
蒋南瞧也不瞧她一眼,直起了身子,咬紧牙关,垂首快走了几步,很快消失在院子里。
婢女吃惊地着他的背影,却在这时候,门豁然被打开,露出临安公主美丽的面孔,婢女吃了一惊,临安公主指着她,面色冷酷地道:“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婢女花容失色地被护卫押走,口中连连惊呼饶命,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临安公主面如寒霜,她身边的男人,这些小丫头竟然也敢勾引!
管家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三天后的宴会……”
临安公主了他一眼,淡淡道:“记得好好准备。”说着,她转身回到屋子里,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我听说郭家的女儿找到了?”
管家立刻道:“是,找到了。上回郭家举办宴会,公主还派奴才送了礼物去。”
临安公主露出一丝笑容,道:“那么,请这位郭小姐一起参加我的宴会吧。”
管家恭敬地道:“是。”
郭家接到宴会的帖子,郭夫人鄙夷地道:“临安公主?她怎么会突然来请我们,还点名要求嘉儿一起去呢?”
郭澄和郭导兄弟对视一眼,郭导先道:“娘,若是你担心会出状况,便别让妹妹去了。”
郭夫人只是不悦,道:“我女儿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去?”
郭导见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妹妹初到大都,对这里的一切都不了解,临安公主这个人……实在是不好相与,妹妹还是少和她打交道的好。”
郭夫人想了想,问一旁的李未央道:“嘉儿,你怎么?”
李未央沉吟片刻,才道:“娘固然是出于保护我的心态不让我参加,可若是回避公主的宴会,不是在当众打她的脸面吗?郭家与裴后关系一向有些紧张,临安公主又是裴皇后的嫡女,我若是驳了她的面子,怕是不妥当。”
郭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只是她不愿意李未央去应付那个骄横跋扈的公主,多少有些犹豫罢了。郭澄沉思片刻,道:“娘若是不放心,那天我和你们一同去就是了,料想临安公主也不至于当众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宴会当天,郭家的马车到了公主府,仆从瞧见齐国公夫人果真带着郭小姐来了,连忙笑着引路。一路行来,李未央只见飞檐迭壁,金碧琉璃,璀璨耀目,比起郭家的大气沉稳,更显得奢华万分。走进花园,迎面便是一条青石甬路,甬路两侧各设一个漂亮的琉璃花池,池子里是游来游去的锦鲤,水底的七彩雨花石在阳光折射下发出耀眼的光彩。
锦衣的婢女将他们引入待客的小花厅,便见到一排全是向南的窗子,这样的安排使得花厅里采光极好,耀眼的阳光射入,只见室内金、玉、珐琅重重镶嵌,不胜奢靡。李未央迎面见到不少上次在郭家见到的客人,便与他们点头致意,郭夫人也笑着和熟人寒暄起来。
就在此时,一名锦衣男子从窗前走过,突然停驻。李未央察觉到那道奇怪的视线,下意识地回头,没来得及做好任何准备,两人的目光已经相触。
窗前吊了一盆兰花,花香极为清冽,蒋南就站在兰花边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李未央,带着一种异样的情感。这时候,厅内的人们都在交谈,场面十分热烈,谁也不曾注意到站在窗外的人。
只有李未央,到了那双眸子,仿佛带着无限的恨意,要将她灼烧殆尽。她微微一笑,向郭夫人浅语两句,从花厅内走了出来,正面迎上他:“将军,好久不见?”
分明有一把讽刺的剑刃,戳进了他心头,顿时鲜血淋漓。她居然叫他将军,哈,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她可是摧毁了那一切的人,现在居然还敢这样叫,他缓缓开口,因为灼烧的痛,声音都有几分发僵:“郡主,还未恭喜你,成了郭家的千金。”
李未央的面上似笑非笑,道:“是啊,物是人非,真想不到还能在这里碰到。我的身份虽然变了,却还是不如你,爬得如此之快。”
她的声音很低,却字字如刀,狠辣如斯,她是在提醒他,他曾经拥有一切,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不仅如此,他还靠着出卖自己往上爬,放弃尊严成为公主的男宠,只差说出低贱两个字。不过,她是不会说出这两个字的,她的笑容还是这样温柔,和气、令人迷惑,但这清淡的笑容,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足以毁灭他的自尊,这样的耻辱,叫蒋南几乎站不稳。他的眼中慢慢地腾起痛楚,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李未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入临安公主府……”
李未央微笑着他,道:“哦,愿闻其详。”
此时此刻,蒋南的内心仿佛忍着巨大疼痛,极细微地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为了报仇。”
这样直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李未央怔了怔,突然笑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要你有这个本事。”
还是这样自信啊,蒋南闻言,笑了一声,声音冷冽,随后,他向她走了一步。阳光下,他的影子慢慢移近,几乎遮蔽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拔出长剑,一下刺入她的心扉。
“公子,公主说请您去一趟。”婢女站在一尺之外,隐约声音传来。
“李未央,你等着吧。我蒋南有没有这个本事!”蒋南眸子里,已迸裂出难以言喻的凄厉,然而最终,他只是冷冷一笑,猛地抽身而退。
------题外话------
出差过程中,在火车上码字,还要防贼一样防备领导,更新晚了,大家原谅,>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