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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快放开我!”王贵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法挣脱老者的手掌。
白袍老者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如此仗势欺人,倒也少见。”他又对晁田道,“那么大的个子,恃强凌弱就不说了。你还背后偷袭?”
“要你管闲事?快放开王家公子。”晁田怒道。
“我若不放呢?”白袍老者笑道。
“老爷子息怒,小子知错了。”王贵哀求道,“只因对方夺我宝马,小子一时冲动,才闯下大祸。”
老者见他语气诚恳,就将王贵放开。
晁田和几个地痞同时冲上前去,两个抱腿,一个抱腰,晁田则抬脚猛踢老者的脑袋。岳飞至少挨了十几棍,二三十拳。打的时候当时不觉得,这一停下来,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似的,想要帮老者已来不及。然而他眼睛一花,也没看清老者的动作,那几个地痞就各自飞出一丈多远,而晁田的脚踝被老者攥住。
“按我从前的脾气,就废了你这条腿。但现在……罢了。”老者单手一送,将晁田抛出一丈多远。“娃娃你别逃,把这事了了才走。还未成人,居然如此奸猾。”他重新抓住想逃的王贵。
“周兄手下留情。”人群中一个声音道。
“竟然是你的孩子?”白袍老者微微扬眉,揪着王贵的脖领道,“你信里叫我来看的,是他?”
“正是犬子……”汤阴首富王明苦笑道。
白袍老者眯起眼睛,看了眼岳飞,又打量了下王贵,忽然对着远处人群道:“那么陈老弟,你又是叫我来看谁的?”
陈广和徐庆牵着大白马挤出人群,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陈家武馆的弟子。陈广笑道:“那自然是你边上那个能打的。”
白袍老者笑了笑道:“这里的事王老弟你要给我个说法。但不管怎样在街口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王明抱拳道:“如此就到寒舍一叙。”
白袍老者征询了一下陈广的意见,陈广微微点头,于是一干人往王宅而去。
徐庆小声道:“师父,到了人家地头,他们耍花样怎么办?”
“有周老师在,天塌下来都不怕,我们担心什么?”陈广拍了徐庆一下脑袋,疼得黑小子一龇牙。
“周老师是?”岳飞问。
陈广笑道:“那自然是当今天下数得着的高手,铁臂金刀周侗,周大侠。”
岳飞和徐庆交换了一下眼神,是周侗?这可是传说到了神奇的人物啊!远处的晁田愤怒地看着一切,带着一干地痞悄悄离
开了。
来到王家,王贵在他爹王明的追问下,实在无法抵赖,只好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他始终记着同岳飞、徐庆的过节,一直想找机会报复。今天他发现是徐庆给岳飞代班,于是叫人带着父亲新买的大宛马去广福楼,然后再伺机盗马。试图给两人扣上一个丢马的罪名。一旦罪名坐实,不仅让对方赔钱,还要命人打岳飞一顿。为此他不仅调动了王家和张家的家丁,又请了一批外来的地痞。然而没想到的是,岳飞发现马丢了之后,迅速找到了他们的宅院。不仅如此,还想办法在他眼皮底下把马带走了。这样就逼得王贵必须当街动手,而且之前想好的种种计划,都无法如期进行了。
啪!王明甩给儿子一个耳刮子。“拖下去,按家法给我打二十棍!”王明吩咐仆从。
仆从面面相觑,赶紧将王贵拉了下去。
“晁霸天这种人你儿子也敢请,他是真不怕事儿大啊。初生牛犊,初生牛犊!”陈广啧啧叹息。
王明面色阴沉道:“这里是相州,任那晁田在磁州有多大势力,也不敢在这乱来。”
“他让你看的人,是铁定没戏了。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介绍的孩子你可还中意?”陈广笑嘻嘻地问周侗。
周侗看着王明慢慢道:“你怎么看岳飞?”
陈广皱眉道:“你问他做什么?他儿子和我徒弟是对头。”
“一个十三岁的娃娃,当街面对数十个成年人的围攻,不但全身而退,还能反戈一击。”王明苦笑道,“他如果是我的儿子,那我祖坟都冒青烟了。”
陈广慢慢道:“准确说是,十三个地痞,二十一个壮年家丁,其中还有个武艺相当可以的朝天脚。”
王明道:“岳飞是我汤阴的人才,若能拜入周大哥门下,不仅是他,也是汤阴的福分。”
周侗看着二人,缓缓道:“我久不收徒,而且早就立下誓愿,不再只看天赋收徒。”
“所以你还要看人品是吧?这又不是招女婿!”陈广笑了笑,“你出去随便打听,听到岳飞半句坏话,我就再也不提这茬!”
周侗沉默不语,当夜就在王家住下了。
王明狠狠惩罚了王贵,并将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儿子,送到陈家武馆给陈广看。陈广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王明和周侗是老相识,王明为了让周侗给王贵做师父,不仅多次写信介绍儿子的情况,更重金购买了一匹大宛马作为聘金。但经过今晚“盗马”的事,恐怕拜师之事已无可能。
“他写信,我也写了信。”陈广将岳飞叫到跟前,说道:“师父我为了不耽误你,从你打赢了擂台开始,就不断给周老爷子写信,让他来汤阴看你一眼。”
“这个……师父,我只想跟你学。他本事再大,徒弟不感兴趣。”岳飞皱起眉头。
“放屁!什么叫不感兴趣?”陈广道,“人家是天下第一名师,教出过无数好徒弟。天下想跟他学功夫的人不知凡几!你跟着我,撑死给大户人家做个看家护院的。跟了他以后,就不是只盯着我们汤阴这点小地方了!何况,这事儿也轮不到你做主。你真以为人家一定看得上你?”
岳飞想了想,慢慢道:“那他这次来汤阴,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王贵?”
“这我哪里知道,我和他又不熟。”陈广捻着胡须。
岳飞顿时瞪大了眼睛。
陈广笑道:“十多年前,我和他打过交道。周侗有真才实学,绝非浪得虚名。而且我们这种乡下人,要拜个好师父,那当然得皮厚一点。方才在王家,我是不是看上去和他很熟?”
岳飞猛点头。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死板。”陈广得意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王家不得以为我们好欺负?”
真是拿这老头子没办法啊。岳飞笑问:“那现在呢?”
“你这场架打得很是时候。只要周侗不是瞎子,一定会对你感兴趣。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陈广转动着酒壶,慢慢道,“不过岳飞啊,做人别太好面子,该逃的时候要逃,知道吗?爹娘养大你不容易。”
岳飞扬眉道:“这和面子没关系。我又没做错事,干吗要逃?”
榆木脑袋啊,陈广心里叹了口气,天才都会有点毛病吧。
接下来的几天,岳飞并没有等到周侗的消息。反而听说,王家正在筹备拜师礼,原本对拜师并不积极的岳飞,感到有些莫名失落。可是又过了几天,所谓的吉时吉日都过去了,王家并未行拜师礼,再后又听说周侗离开了县城。
拜师这种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岳飞的心重新平静下来,依旧是白天练武,晚上做杂役。有时他的外公会到城里看他,问起了周侗的事,岳飞只说并没那么回事。就这么一个月很快过去,村里人送信来说岳飞的母亲病了。
母亲姚氏自从生了弟弟岳翻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作为长子的岳飞一直记挂着。从县城到永和乡约是大半日的路程,岳飞一大清早,只带了杆枪就匆匆上路。之前有传言,那个晁田放出话来,一定会回来找岳飞算账。岳飞对此并不上心,当他出县城后,隐约觉得有人跟在后头,回头看看又没发现什么。
靠近永和乡的三岔路口,有个酒肆给过往行人休息。岳飞并不准备歇脚,不过他在酒肆外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正是前几天交过手的“朝天脚”晁田。对方共有三人,同样气势汹汹,一看都是硬手。
眼看家门就在近前,岳飞不想惹事,低头加快步伐。但晁田当然不是无缘无故在此逗留,他大大咧咧地到路中间将岳飞
拦住。
“回家?”晁田问。
岳飞抬头看着对方,慢慢点了点头。
“老三,你说得不错,这小子傲得很。跟咱们懒得说话的架势啊?”路边一个独眼人笑道。
晁田道:“那天和你交手时,小看了你。所以没打好。今天我们重新过过招。”
“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岳飞见对方三人,将三岔路口的道路都封住了,板着脸将背上的丈二长枪解开。
对面几人有点好笑地看着他的举动,晁田道:“你还真想赢?我告诉你,老子们是磁州三霸天。这是我大哥破天拳雷豹、二哥青天剑胡青。现在我给你一条路走,只要你跪下来叫三声晁爷爷,赔个不是。老子就饶了你。不然你以后别想练武了。”
这时,酒肆的掌柜皱眉出来道:“哥儿几个,那么大的人欺负一个孩子,不太好吧?”
“滚!”独眼的胡青斜眼瞪了对方一眼。
掌柜的倒吸一口冷气,立即躲回酒肆里。酒肆里的客人指指点点,无人敢为岳飞出头。
岳飞望了眼回家的路,心里怒气上窜,昂首道:“我要动兵器的,你们谁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