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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近中午太阳越发好了,小动物们都更愿意出来活动活动了。林棉棉在回去的路上一连看到了好几只猫,还远远地瞅见了之前的那只小黄狗。
可惜别说撸毛了,就连接近那些毛团儿的机会都没有。每次林棉棉刚想去接近,它们就一溜烟儿地跑散了。
一开始林棉棉也没想明白,按说这些小动物都在外谷养着,应该也是和人相处惯了的,怎么这么不亲人呢。可走着走着,听着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林棉棉往后瞅了一眼那提溜着五麻袋干粮,腿上还挂个小孩儿的黑熊……嗯,林棉棉觉得自己要是那些小毛团儿,也是该跑了。
委婉地拒绝了熊兰兰共进午餐的提议,林棉棉提着干粮袋回了屋。
干巴巴的馒头加咸菜实在口感一般,林棉棉吃了一个半的馒头,觉得没那么饿了,最后喝了两口凉水,便结束了午餐。
干粮的味道是真不怎么样,不过林棉棉也没什么抱怨的。毕竟能吃饱已经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口腹之欲这种事情,还是到了练气期,去体验一下熊兰兰口中的清心堂吧。一张饭票任吃到饱,对于林棉棉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吸引力的事情。
为了早日结束吃干粮的生活,林棉棉忍着想要出去看看附近有多少小动物的好奇,抹抹嘴巴坐回床上,翻开了阿白掷于人手一本的引气入体小册子。
册子相当薄,里面还有些类似于修炼姿势和灵气流转剖析之类的图画,剩下来的文字部分,那是更少了。
仔细阅读了两遍之后,林棉棉发现这册子里写的内容和熊兰兰之前归纳的也差不多。无非都是最开始在呼吸中感应灵气,截留下来,在经脉中运行最后汇聚于丹田,便是成功的引气入体了。
再按着阿白之前在台上教的那吸气呼吸……林棉棉按着册子中的图盘好腿,开始深呼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呼气……呼气……
林棉棉全神贯注,努力在呼吸间寻找书册中所描写的那种,会让人感觉到充盈松快的灵气。
此时已近深秋,纵然是午间,屋里的空气也有些发凉。不断地深呼吸,让林棉棉鼻间越发干冷,最后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睁开眼结束了这第一次的尝试。
不到正午回来,再睁眼已是月朗星稀。林棉棉在末世催生植物亦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书册中的修行方式即便枯燥也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
就是干冷了些……林棉棉揉了揉鼻尖,这百年来做草时,也是如此。春季拥有更多的力量,夏季力量多到快要迸发,秋季则开始发干转凉,到了冬天也会有些不适的冷感。
几杯凉水灌下肚,林棉棉揉了揉肚皮,觉得自己草身其实也蛮脆弱,在引气入体成功之前,果然还是应该去寻些热食来吃。
林棉棉记得院中似乎有码好的干柴堆,不知道有没有烧水的东西。只是出去一看,林棉棉难免觉得失望,柴禾是不少,摆放也整齐,只是其他东西,却什么都没有。
哪怕有口铁锅,有个铁壶也好啊……林棉棉叹了口气,刚想回屋继续修炼,却不经意看到不远处有火光。
那是……熊兰兰那儿?
看这火光,火似乎烧得挺大啊……这又不能烧水煮饭,又没到需要烧火取暖的天气。弄这么大火,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林棉棉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快步跑了过去。
在黑暗中行走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好走了没一半的路,那火光便隐隐映了过来,解了林棉棉差点掉进早上那个土坑的危机。
接近熊兰兰的院子时,院内的火光几乎快要烧到院墙那么高,林棉棉借着火光,清晰地看到了熊兰兰的院外围着好几只小动物。只是在林棉棉越走越近时,又都一哄而散了。
林棉棉搓了搓半根毛都没撸到的手,真是深感寂寞。
早晨被弹开的事情林棉棉还没忘,走到半道儿就顺手从路边拿了块小石头准备叩门用。远远地站着,林棉棉冲那院门丢了个石头,倒是没想到……一砸就中,一砸就开。
原本紧闭的院门被砸开了半扇,里面温暖的火光混着欢声笑语连同那食物的香气一同传了出来。
唔……好像没出事。
林棉棉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连着后退了两步决定走人。
“谁呀,棉棉啊,快来快来,正好在做你的那份呢。”从半扇门里探出头的是之前给熊兰兰打包过被褥的温柔女子,姓冯名凉。名字虽凉,人却是极暖的,有什么事情都愿意多搭把手,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林棉棉一时听不明白什么叫在做自己那份,只是被冯凉看到了,也不好就这么走了,也就顺着冯凉被拉进了熊兰兰的院子。
只见那一般大小的院子中间,烧着个巨大的火堆,十多个新入门的弟子围着火堆,持着木签,似乎在烤着什么。
林棉棉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刚才院外那些小动物,心里猛地一揪。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细闻下来,这院中也只是有些谷物烤制的香气,似乎并没有肉食。
果然,待林棉棉走近了,之间那些人手中的木签头上串着的……都是馒头片。
不过是烤些馒头片,用得着要把火烧上天么……
“棉棉!给!”
林棉棉只见靠屋子的地方,一个矮矮的小孩举着一堆木签跑了过来,正是王茗儿。
“等等,还有这个。”熊兰兰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林棉棉循着声音望去。
好么,要不是熊兰兰出声,她都没发现院子一角堆了那么多石头,石头堆里还有一只熊。
“她们说你吃的多,让我给你弄个大点的,可多费了我不少力气。”熊兰兰抖了抖毛,地上落了一层灰。
林棉棉来不及为那句“吃得多”脸红,目光便已经被熊兰兰手上提着的东西吸引了去。
石锅啊,简直是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了!
“真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林棉棉接住了熊兰兰给的石锅,为中午想要撸毛团拒绝了和熊兰兰吃饭感到无比的惭愧。
“没事。”熊兰兰挥了挥右手的石头凿子,“等日后清心堂出了什么限量的好东西,你的那份分我些就行。”
林棉棉:“……”果然羞愧什么并没有必要啊。
不管怎么说,林棉棉这么走了一趟,得了一套石锅一堆木签子一个火折子不说,熊兰兰还非要实现诺言,给她塞了一个上午弹她的那种小法阵。
熊兰兰忙得很,给林棉棉塞完东西,又钻回石头堆里敲锅子去了。林棉棉到走的时候,才从冯凉口中弄明白这大晚上的,为什么大家都聚在了熊兰兰这里。
据冯凉所说,是熊兰兰中午的时候觉得给幼崽(王茗儿)吃凉水凉食不好,可对着玉佩提出要求,玉佩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子惠师姐她们后天之前也是不会来的了。所以熊兰兰就去树林边弄了几块石头,给王茗儿弄了个锅子煮热水馒头汤吃。
熊兰兰又是凿石头又是多扛木头,路上遇着人问,又都老实回答了。所以等熊兰兰的屋里真飘出煮食物的香味儿时,好些个人都带了石头去找熊兰兰求个锅子。熊兰兰也没办法拒绝,只是开了院子的隔味儿隔音的禁制,免得更多人来。不过她的火烧太大了,陆陆续续的,也一多半的人都来过了。她索性就一人给做了一套。有不知道生火的,她也让会做火折子的给做了些。
真是……一头好熊呢!比那忘了分酱肉的兔子可强多了。
说到酱肉,酱肉就到。
林棉棉刚进院子,便觉得有些不对。空气中莫名多了些淡淡的肉香,只是细听,却又不觉得院子里多了人。
小心翼翼地进了屋子,林棉棉才发现,那肉香是来自于桌上的一大碗酱肉。
酱肉碗旁是一个看起来灰扑扑的玉镯,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
【棉棉,这是赔罪。手镯是法器,回来就带上,有助修行。】
这阿白……
林棉棉笑着从玉镯上捻起两根白毛。
却没料到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玉镯,镯子就自己一跃而起套住了林棉棉的手腕。
林棉棉先是一惊,继而赶紧地往下撸,却怎么都撸不下来。
阿白这个家伙!林棉棉又是好笑又是气恼。
撸了两次撸不下那镯子,林棉棉也只得算了。只是难免在阿白的账单上又添上一笔,待自己金丹之日,便是撸兔之时。
林棉棉小屋不远处,潜伏在黑夜中的三花猫感应到自己留在手镯上的小法术被激活了,满意地抖了抖毛,忍不住轻轻呼噜了一声。
有肉有锅有火,此时不煮更待何时。
林棉棉烧火洗锅,搭了个简单的支架,酱肉汤炖上,馒头烤起。
幼崽什么的,谁还不是幼崽了咋的。
院门特地没关,院里的火堆也烧得旺旺的,林棉棉仔细听着屋子周围的动静,大概现在附近有四五只小动物,其中三只正在慢慢靠近。
等了又等,听了又听,林棉棉终于等到有四只小动物已经到了院门外。只是等林棉棉吃完了肉,吃饱了馒头,它们还是没进来。
林棉棉叹了口气,取了烤好晾粮的馒头片掰碎放在碗里,走了出去。
只见那些原本在院门口的毛团唰地一下窜向了四面八方,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好桑心……连是什么小动物都没看清……林棉棉端着碗,站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独。
附近,只剩下一只小动物了啊……林棉棉摸摸耳朵,哎,先前不来,这会儿更不会来了吧。失落的林棉棉把小碗放在了院外,走进院子,关好院门,擦干泪不要哭,修炼了。
黑暗中,一只静静匍匐了许久的三花爪子一勾,从脖子里勾出一个和林棉棉手上差不多的玉环,看了两眼,又塞回了脖子毛里。
只元昭阳一个出神的功夫,之前那被林棉棉吓走的四只猫又都悉悉索索地跑了回来,看它们行进的路线,目标自然是林棉棉放下的那只碗。
元昭阳不若阿白那般醉心吃喝,那馒头虽香,但是对元昭阳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更何况,那些明显是林棉棉拿出来喂小动物的,作为猫妖,元昭阳有着自己的骄傲。
夜色中,一只粗看像是白猫的三花飞快奔跑,正小心翼翼挨近食碗的四只猫只觉眼前一花,一只三掌大的成年三花挡在了食碗前。
抢食的?四只猫尾巴拍地齐齐发出了“嘶嘶”的恐吓声。
这是阿白从哪儿弄来的凡俗界的猫,怎么叫起来嘶嘶的,不是喵喵叫才是猫吗?完全没有过群体生活,不了解凡俗界猫的元昭阳皱起眉毛,不过脸上毛多,谁也看不出。
抬爪,拍碗,碗消失。
元昭阳甩甩尾巴,跑远了。
留下四只猫呆在当场,久久才小跑去原本放碗的地方嗅来嗅去,又伸爪挠了挠地,似乎完全不敢相信那碗就凭空没了。
衡水峰小院中,阿白正躺在软窝中吃着小橘子。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嗯,要是有人帮手剥皮就更好了,可惜元昭阳去闭关了。
想虽这么想,小巧的冰刀却在空中自由地飞舞,剥起橘子来一点儿都不比人手慢。
院门吱呀响起,阿白侧头,只见开了一条缝的院门又关上了。
“你炼好了?”阿白一跃而起,刚剥好的橘子直直向前方砸去。
摘掉隐身符的元昭阳小爪一挥,把橘子打回了阿白的嘴里,“都给人带上了,确实香气的浓度被调控了,看来是炼成了。还有没用完的,我还能接着用。”元昭阳说着,把脖子里薄了一圈的玉环钩出来晃了晃。
“你行啊,你出关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来告诉我,是直接去找棉棉了。”阿白几口咽下橘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伤心了。”
“来找你做什么,给你剥橘子?”元昭阳哼了一声,小爪子拉过了阿白刚才躺着的软窝,自己卧了上去,“还有,你找的那些猫怎么回事?”
“我找的猫咋了。你见过了?你可别说,我也是费了老大心思了。找的都是黑的啊,黑白的啊,橘黄白啊,反正都是身上颜色好多的猫。这样你一只小白猫,多显眼,多惹人怜爱,棉棉肯定最喜欢你。”阿白自顾自地变出了另一个软窝卧好,“说起来,要我给你弄点窝啊食盆啊什么的么。你都好久没做猫了行不行啊?”
“谁要惹人怜爱!”元昭阳盘好尾巴蹲坐起来,“那些小动物,那么怕人?完全不和林棉棉亲近,我怎么跟上?其他动物都怕她,我凑上去,不是比没动物只有我还突兀吗?”
阿白也是有些意外,“都怕人吗?那怎么办?要不我贴张隐身符去帮你赶它们进院子?”
“……”元昭阳光是想象一下都能想到那鸡飞狗跳的样子,连连摆爪,“算了,明天我自己想办法。”
“元师姐,元师姐!阿白,阿白!”子惠的声音从院中的传音石中传来。
子惠怎么来了……元昭阳看了一眼阿白,摸了摸脖子里的玉环,一闪身进了屋子。
阿白正色收起一个软窝,关了结界放了子惠进来,而后又立刻重新打开。
“怎么了?这么晚?”阿白给子惠发了一个橘子。
“不吃了,糟糕了。”子惠急得不行,把橘子推了回去。
“……哦,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给我剥着橘子,然后说说怎么了。”阿白在子惠面前放了一盘橘子。
子惠:“……元师姐呢?”
阿白躺好:“闭关呢,所以怎么了?”
“外谷的赤精五鳞鱼原本这几天就该到捕捞季了,可是今天它们全都往外谷最外头的那端河道涌,远远偏离了我们最初定好的捕捞地点。”子惠一脸焦急,“今年捕捞赤精五鳞鱼这个任务当时是元师姐接下,你和我负责做的副手,你还记得么?”
阿白两眼亮晶晶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子惠深吸了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面前的是金丹期的小白兔,不能随便打,不能随便打,“我去吸引它们的那端河道看了,好像是突然出现了很多铜线螺,它们都在那里吃。”
“河里本来就该有铜线螺,不过一次不会出现很多。要不就等它们吃完回去原来的地方?”阿白想了想说道。
“不行,这几天就要捕捞了,过了时间,它们身上的鳞片就错过了最佳的采集时间。但是如果就地捕捞,我们来不及做传鱼法阵,只能一网一网兜地捞,还得用结实点的网。”子惠快要急哭,这里面的损失,元昭阳和阿白能承受,她不行啊。
阿白从金铃里拍出了一卷蛛丝,“用这个做网吧,以前东海得的,应该够了。不过为什么突然出现了那么多铜线螺?这个爆炒应该很好吃吧?”
“好像是河底被挖去了很多石头,铜线螺被翻出来了。具体我也没来得及去细查,就来这儿了。”子惠拿起蛛丝,检查了一下质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夜渐深,熊兰兰凿完最后一个锅,提起已经趴在石头上睡着的王茗儿,打了个大大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