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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仁胡乱说了一套豪言壮语,众人先是一呆,接着随着他的豪言哈哈大笑起来。
比起周同的稳重和卢进义的少年老成来,宗泽和年少的林冲更为豪爽,或许杨怀仁正说中了他们心中的豪情之志,宗泽邀众人举起手中大碗来,又饮干了一碗。
林冲擦了擦嘴上洒出的酒水,笑着说道:“别看杨家哥哥一介书生,也是个赤胆忠心,豪气万丈之人,正如宗师叔所言,未来杨家哥哥的成就,必然比吾等粗汉要高。”
杨怀仁迷糊之间看着桌上菜肴,只有三道菜,一大盘切片的酱牛肉,几碗东坡肉,还有几碟卤蛋,心中对这些好汉们有些愧疚之意。
“方才只顾着吃酒了,小弟竟然才发现这酒席上只有三道菜肴,真是让我这个随园老板脸上无光啊,不如几位哥哥少坐,小弟再去弄几道拿手小菜来给几位哥哥下酒。”
说罢就要起身离席,身旁的周同忙拉住他,臂上稍稍用力,又把他按回了座上。
“仁哥儿说笑了,这三道菜,在我们这些粗人眼里都是美味之极了,早就听说随园的大名,只是无缘来光顾,今日吾等有缘在随园一聚,能尝到仁哥儿秘法酱制的这几道美味,已是大饱口福。
且不说那早已闻名的随园酱牛肉,单是这碗东坡肉,连苏学士都奉为至宝,称赞不已,我周同年近半百之人,活了这岁数,才知道最普通的猪肉竟然也能这么美味,东京城里街知巷闻的随园神厨,果然名不虚传。”
宗泽常怀大笑,跟着附和道:“最美妙的是这随园春美酒,我宗泽行遍天下,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吃过了随园春,再吃其他什么名酒都难以入口了。”
卢进义和林冲听他这么一说,也颔首表示赞同。
杨怀仁被几个心目中的英雄夸的云里雾里,加上酒精作用,刚才对大宋军事羸弱的担忧也跟着抛之脑后。
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担忧,或者烦躁不满就能立时解决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鸿鹄之志,也不是一步两步就能完成的。
卢进义忽然想起今日琼林苑校场上李黑牛的射术,似乎跟自己从周同那里所学的技艺颇有相似之处,随即向李黑牛问道:“黑牛哥哥今日骑射之时所展现的射术,真是绝妙无比,让小弟大开眼界,临时换了小弟的柘木长弓,竟能随时上手,连中了九箭,实在让小弟佩服不已。”
宗泽听卢进义这么说起来,想到下午时李黑牛的射箭手法,也觉得奇怪。
宗泽和周同都是少林派俗家弟子武学大师谭正芳门下弟子,这位谭正芳,相传名列北宋三大高手之首,如果单论箭术和造弓的技艺,放眼整个宋朝,可以说无人出其右。
谭正芳虽然没有开门立派,但所有经他授业之徒,拳脚功夫上或许各有不同,但箭术一项,实乃一家之长,所有徒子徒孙在这一样功夫上都是传承有序,一脉相承。
所以比起其他箭术大家或者寻常武人的射术来,他们这一脉是有不同的,是自成体系的一门技艺。
宗泽和卢进义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李黑牛的射术,除非是他自家所创,那么必定同他们也是同根同源。
而李黑牛并不像是正经修习过正宗武术的人,所以他必定是从什么人那里学到的这种射术,而那个人,肯定跟谭正芳有很大的渊源。
宗泽想清楚这一点,也跟着卢进义问道:“不知黑牛兄弟的射术师承何派,跟哪位箭术大师所学?”
李黑牛嘿嘿憨笑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答道:“洒家哪里懂得射术,今日骑射测试之时,胡乱蒙中了而已。
洒家本是一个市井里一个普普通通扛活为生的粗人,既不曾拜过师,也没入过什么门派,只是小时候跟爹爹学过一点,在山上射一些山鸡野兔喂馋虫罢了。
洒家十来年没摸过弓箭了,若不是为了参加武举考试,洒家也不会劳仁哥儿去花十贯钱买了把硬弓回来,结果这硬弓也没硬到哪里去,今日校场上只射了八箭就断了。
也亏的那把破弓断的是时候,才引出义哥儿仗义出手相助,才能让洒家结识了几位好汉,你们的射术那才叫精彩,洒家佩服你们才是真的。”
黑牛哥哥瓮声瓮气说完了,又嘿嘿憨笑着抓起酒坛来给大家倒酒。
周同听到是他父亲教授他射箭之术,蹙着眉摸了摸下巴上白胡子,想到多年前一个故人,他看了看同样疑惑的宗师弟,又向李黑牛问道:“黑牛兄弟,令尊可是端阳山李会?”
“咦?周英雄如何认识我爹爹的?”
李黑牛正抱着酒坛给大家斟酒,突然停下来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周同。
周同和宗泽同时深吸一口气,异口同声说道:“李会是我师兄!”
杨怀仁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抬头见李黑牛已是痴呆了,手里酒坛中的酒液泼洒了出来竟毫无知觉,忙拽着黑牛哥哥的胳膊使劲摇了起来。
“原来黑牛哥哥的父亲竟和周英雄师出同门,这么说起来,哥哥是他师侄,大家原来都是一家人!”
李黑牛原以为世上除了母亲再无亲人,认识了杨怀仁之后,他觉得多了个兄弟,今日机缘巧合之下,因为卢进义借了一把弓给他,又与他父亲当年的师兄弟相认,想到他又多了两个师叔和两个师弟,一时激动的难以自已,忍不住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泪水。
“小子李黑牛见过周师叔,宗师叔!”
李黑牛扔下酒坛,附身拜了下去,周同和宗泽急忙站起来扶他起来。
卢进义和林冲见李黑牛竟是他们师兄,又从新躬身抱拳跟李黑牛见礼,“卢进义(林冲),见过李师兄!”
六人各自感慨因缘际会,世事难料。
从李黑牛口中得知李会过世已经十年,只留下孤儿寡母暂住在杨府,周同便要去李母居住的小院里祭拜供奉李会的牌位。
六人刚起身,随园大堂里突然传来喧闹之声,远远的听到一个男声狂妄的大声吼道:“给爷爷把这里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