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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喜欢上了你,在你求我带你下山的那个晚上。”谢蕴宁说。样子严肃又正经。
黎珞一下子就被唬住了。
那个晚上,她不是只想借个钥匙么?明明是谢蕴宁主动要带她下山啊……难道是那杯温暖的感冒冲剂?黎珞突发奇想。
然后,谢蕴宁果真证实了她的猜测:“是的,就是那杯感冒冲剂。”
黎珞qaq:……怎么可能?
黎珞这个表情,谢蕴宁不知道黎珞到底怎么想。不过既然他打算今天戳破他和黎珞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留有余地。谢蕴宁再次开口,强调一个事实:“感冒会降低免疫力。”
黎珞睁大了眼睛,谢蕴宁这个意思是,那晚她乘虚而入了?黎珞握了握手,她还以为他免疫力很高呢。对视着谢蕴宁,黎珞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圈套里。谢蕴宁将话讲得坦率又明白,一环套一环,偏偏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令她难以分辨真假。
做贼心虚的人思虑的总比较多。黎珞抬起头,扯话一句:“教授,你跟我开玩笑吗?”
谢蕴宁唇角一扯,同样放松了一下表情,眼眸一弯地回视黎珞:他像在开玩笑吗?
不是开玩笑啊。黎珞低下了头,浓密纤长的睫毛不停地眨着,一双眼眸也是忽闪忽闪的,心跳都要鼓出来。
“……那怎么办啊?”黎珞抿唇问。她对他有“男女之情”的时候他拒绝了她,现在她“死心”了,谢蕴宁又开始对她有男女之情了?
这不是一个美丽的错过吗?
但是,这个美丽的错过,他不想错过。
“是啊,怎么办?”谢蕴宁也这样问黎珞。同样的碰瓷行为,谢蕴宁可没有黎珞那么好商量。前一秒还追求他,下一秒就变成追逐他的脚步,没一点准儿。只是他见黎珞一脸懵懂,也不好逼得太紧。只能说孩子的感情不靠谱,偏偏他还真动了心。怪谁呢?
“先吃吧。”谢蕴宁说,“我们吃完之后,再好好讨论一下。”
不能讨论完再吃么……搁着这样大的压力谁能吃得下,不是浪费食物吗?何况要怎么讨论,这个问题能讨论出结果吗?
“教授,你真的喜欢我啊?”黎珞问,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何况她不是没有一点感觉,她对谢蕴宁喜欢和敬仰之情都是真的。黎珞紧张消除得很快,只要想到她成人的时候谢蕴宁还是一个小屁孩。餐桌气氛太正式了,黎珞摊了摊手,展颜一笑:“教授,难道你是因为那幅画对我以身相许吗?”
真是一个会倒打一耙的小恶魔。谢蕴宁身子微微靠着餐椅,目光在黎珞脸上一转,换着话说:“难道那幅画不是你用来向我表明心意吗?”
谢蕴宁的反问,黎珞嘿了一声,没声了。
谢蕴宁也不再说话,拿起了刀叉分牛排,银白色的刀具折射着餐厅的灯光。握刀的手,修长、漂亮,雅致。然后一份分割好的牛排,交换了她面前的牛排。
黎珞受之有愧地拿了过来,低头吃了小块,肉质鲜嫩香甜多汁,口感极好;脑袋依旧低垂,余光瞅了瞅今天的大餐:菲力牛排、澳洲龙虾、香螺香蟹,还有一份只给她准备的小蛋糕……
黎珞有些小小的荡漾。
没有任何原则的,她直接抬起头看向谢蕴宁,开口说:“教授,其实我……可以随时变回男女之情。”
什么?谢蕴宁蓦地抬头,对上了黎珞笑嘻嘻的脸和眼,眼眸里是三分秋水,三分俏皮。
突然想起上次她对他表白,也是随时从追求变成了追逐,现在她又可以随时变回男女之情了。瞧,这就是喜欢上一个孩子的下场。消化了片刻,他望着黎珞,继续发问:“你要怎么变?怎么随时,嗯?”
很好,他还能保持淡定。
这个,黎珞想了想,难道谢蕴宁在暗示24小时的意思么?眉心一动,黎珞站了起来,下一秒,她倾身过来,啾地一下,直接在谢蕴宁的右脸颊落一个吻。
……
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柔软的,温热的,还带点痒痒的黏稠;因为和吻一块落下来,还有小块牛排酱汁,抹在了谢蕴宁的右脸上。
黎珞瞅着谢蕴宁,见谢蕴宁还没有任何反应,眼眸微微抬了抬:不是他问她怎么随时吗?
谢蕴宁:“……”顿了顿,已经失声了。
谢蕴宁真的说不出话来。他二十多年没有被人吻脸颊了。这个带着孩子般心性的吻,随着黎珞的唇落在他脸颊,像是一只蝴蝶停在了他脸颊。一动不动,像是停在脸上的蝴蝶会飞走。
的确,黎珞刚刚吃了牛排,唇印落在谢蕴宁清俊的脸颊,留在上方的酱汁看起来真像是停了一只小蝴蝶。“对不起。”黎珞递了一张纸巾。
谢蕴宁默默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很快恢复回一贯的姿态,从从容容地开口说:“好……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了。”
心里,同样很清楚他和黎珞的问题只会大到没有边。
“教授的意思是,我们要开始交往,变成男女朋友了吗?”黎珞问,好看的俏眉下方是一双柳叶眼,眼波微微流转,她揣测地看着谢蕴宁。
没错,终于问到重点了。
至于什么时候正式交往这个问题,谢蕴宁同样已经仔细想过。他打算等黎珞这个学期在清怀生化所学习结束,他和她再完全确定男女关系。不过他也需要问问小女朋友意见:“你想早点确定关系,还是晚点?”
黎珞很好说话:“我无所谓啊,都可以,一切听教授的。”
谢蕴宁忽然有些心塞。
黎珞只想笑,唇角全是绷不住的笑意。稀里糊涂的,谢蕴宁居然把她钓上了钩。不过谢蕴宁的表白比她原本预想的春风一度好太多了,心情自然美妙起来。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谢蕴宁静默了好一会,点了下头,开口说:“那就等你学习结束,我们正式交往。”
黎珞自然没有异议。她连原则都没有,哪来的异议。
接下来这顿预定交往晚饭,黎珞吃得特别有滋有味。倒了两杯酒,黎珞拿起酒杯同谢蕴宁碰了碰,愉悦道:“教授,预祝我们交往成功。”
“……”谢蕴宁拿起酒杯,还是拿起酒杯碰了下。至于黎珞的话,他权当童言无忌了。自己找的女朋友,年龄再小也只能认了。
顺利变成了准男女朋友关系,半交往状态。晚饭结束谢蕴宁自然送黎珞回公寓。坐在副驾驶座,黎珞想到一件事,说:“教授,你这样来回送我也麻烦,要不我就搬到你那边吧。”
搬过来?谢蕴宁握了握方向盘,目视前方,太早了吧。
“我不是跟你提过么,想换个住处。”黎珞说,顺便抱怨了一句,“上次我让你帮我问问你那边房子出租的价格,不过你好像忘了。”
谢蕴宁:“……是的。”他忘了,因为他那边根本没有一室一厅。
终于有了反应,这事是请求谢蕴宁帮忙,真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不过今天她和他都成了准男女朋友了,是不是可以变成要求了?为了谢蕴宁帮她找房子,黎珞加了几句:“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一起去生化所,一起回来,特别适合培养感情。然后,我还可以给你做早餐哦。”
这是骗小孩的鬼话么?谢蕴宁车子已经停在了黎珞公寓楼外面,其实两人住得也不远。不过黎珞话虽然孩子气,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谢蕴宁转过身,答应下来:“你回头把要求发给我,我帮你找找。”
嘿嘿,果然成为准男女朋友,待遇就不一样。“谢谢教授。”黎珞道谢,想了下,换了称呼,“……谢谢宁宁。”
占便宜占得还真是快……谢蕴宁点了下头,伸手帮黎珞解开安全带,“咔嚓”一声,安全扣已经解除了,他开口说:“早点睡,明天见。”
黎珞得意的:“明天见。”
谢蕴宁又加了一句:“……晚安。”
“晚安!”
黎珞下了车,走了两步;愉快的心情,仿佛要飞了天。谢蕴宁居然喜欢上了她?因为那杯感冒灵么……黎珞来到电梯间,不可思议地抬了抬头,真是一个令人回味的夜晚啊。
的确是一个令人回味的夜晚。
回去之后,谢蕴宁就开始上网找房子了。原本这个事情他打算交给助理来做,想想还是亲自找了。不然呢,女朋友比自己小那么多,还是那样的性子,以后麻烦事估计多着呢。
为什么?他会喜欢上黎珞?谢蕴宁坐在书房,不可思议地靠了靠座椅,突然很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不是一直喜欢独立又成熟的女性吗?
算了,谢蕴宁对着电脑揉了揉额头,继续找房子。
另一边的公寓里,黎珞也在上网,她发了几封邮件,全使用海外的ip地址。
第二天,谢蕴宁回了一趟谢家。父亲找他商量商言的订婚事宜,亲自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里冷漠地提醒他外甥都要比他先订婚了。谢蕴宁有些无奈,不过就算没有这通电话,他也要回去一趟。同样,作为父母的商禹和谢静怡也要回谢家一块商讨。倒是即将订婚的商言继续留在学校没有过来,和男同学一块打球。
傍晚,商禹开车来到了谢家,谢静怡坐在副驾驶座。车子停在谢家庭院的外面,还没有踏进灯火通明的谢家。柏叔已经快走上前,比划着手语对他和静怡说:“姑爷大小姐,你们终于来了,快进去劝劝谢老吧。”
劝?谢静怡立在商禹旁边,吃惊地问了问:“……我爸怎么了?”
这事怎么说呢,柏叔着急死了,开始比划经过。柏叔是一个哑巴,谢蕴宁出生就呆在谢家做事,多年以来都没有娶亲,最疼的人就是谢蕴宁。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回来的蕴宁和谢老刚说了两句,谢老就开始大发雷霆。平时谢老虽然操心蕴宁的婚事,但最多只是呛几句,根本不会像今晚这样动火。
一时没办法,柏叔只好着急地等在了外面,盼着大小姐和姑爷能劝劝谢老。
谢静怡赶紧进去了,商禹跟在了谢静怡的后面,手里拿着妻子落在车里的外套。结果人还没有进屋。嘭得一声,一个杯子先摔在了地毯上,将地毯浸湿了小块。
杯子轻轻滚了好几圈,滚在了商禹的脚前。商禹弯腰,拾回了杯子,递给了谢家帮佣的阿姨;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岳父和小舅子。
谢繁华真的气疯了,指着女儿和女婿说:“谢蕴宁,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当着你姐和你姐夫的面,再说一遍。”
这有什么不可以。谢蕴宁坦然地坐在红木沙发座,回过头看了两眼商禹和谢静怡,不急不缓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所有的话:“我喜欢上了我的学生,目前正追她……所以你不用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了。她年龄还小,所以我也不急结婚,等我们在一起了,我会带过来见你。”
说完了,谢蕴宁吐了一口气。
谢繁华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谢蕴宁每说一个字,心脏都紧一下,他再一次勃然大怒:“混账,你还有没有师德!”
谢蕴宁抬了抬头,没有。
从头到尾,不远处商禹继续站着,客厅的灯光泻在他面容,鲜耀而沉寂。
谢家是出了名的仁爱仁德之家,操的家训便是“厚德载物,上善若水”。谢繁华本人更是高风亮节克己奉公之人。当初谢繁华也是这样反对静怡嫁给自己。商禹低了低头,感觉谢家的灯光都有一股子正大光明的味儿。
心情,更有着说不出的讽刺意儿。
……
高岭山区的农家屋里,小树收拾好了行李,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狭小破旧的屋子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却收拾得很整齐。外婆正躺在架子床看电视,见她进来,笑容满面地望了过来。
伸手,招呼她一块看连续剧。
小树在外婆床边坐了下来,侧了侧身,不挡住外婆看电视。视线落在外婆床头放着营养品和鲜花。这些营养品和鲜花都是黎珞上次过来的时候带来。鲜花她每天给它浇水两次,结果还是萎蔫了。舍不得丢,一直放在外婆的床头。
还是好看的。
小树坐在床边,拿起外婆的手,低着头说:“外婆,我过几天就要走了……珞姐姐在澜市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小树撒了一个谎,因为不想让外婆担心;就像高考落榜她也没有同外婆说起,只说了一句没考上。因为她的家人除了帮她着急,都无能为力。
黎珞离去的时候很抱歉,大概觉得拖延了她入学时间。但是她怎么会怪她?如果没有黎珞告诉她一切,她怎么知道自己掉档的原因是被人换了名额;如果没有黎珞帮她支付医药费,她怎么还有心思再继续学业;如果不是黎珞告诉她不要对生活妥协,她早已经放弃了追求。
脑里回想着她第一次见黎珞的场景,她在白云市的一家印刷厂打临时工,傍晚她一个人从印刷厂出来,一辆老式的吉普车停在她旁边,里面下来一个漂亮到耀眼的女孩,朝着她笑盈盈地打招呼问:“嗨,你就是小树吧?你好,我是黎珞。”
外婆床前,小树坚定地抬了抬头。黎珞帮了她,她也要好好地帮帮黎珞,是不是?
耳边,再次响着黎珞对她交代了一句话:“订婚宴那天,所有人都不用理会,你只需要找谢繁华。他是前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呃,就是我目前老师的父亲,是一个真正德高望重之人。”
然,一直德育育人的谢繁华已经快被自己儿子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