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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在外面放风,就林妮自己趴在监室内的窗台那看着走廊发呆。
她在琢磨秦明月,从昨天下午秦明月死而复生,到晚上史莉莉跟她讲看见秦明月眼睛放绿光,再到今天秦明月嘲弄地看她的那一眼。这难道都是巧合?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这世间真正的巧合寥寥,所谓的巧合多为人为。
正在这时,林妮听到从放风笼里传来史莉莉的痛呼尖叫声,扭头透过北窗看向放风笼,正巧见到秦良玉单手爬栏杆的举动,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过了没一会儿,跛着腿的史莉莉从外面进来,无比沮丧的样子,也不言语,往通铺上大字型一躺,两眼瞪着屋顶发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女号里的两大巨恶竟相继变得如此颓废?
林妮看了眼史莉莉,离开窗台挪到她跟前,“怎么了莉莉?”
“磕着腿了。”史莉莉依然瞪着屋顶道:“晃神了。”
“不是被两边男号里的美男给晃的吧?”
林妮想逗逗史莉莉,她有点不好意思直接问关于秦明月眼睛放绿光的问题,因为之前史莉莉跟她好言好语讲的时候,她都是没好气地顶回去了。
“屁呀,被秦明月给吓的。”说完这句话,史莉莉扭头透过北窗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专注倾听邓洁讲故事的秦良玉一眼。
“说来也怪,这秦明月自打昨天在厕所里跌了那一下以后,怎么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呢?”林妮故意引导着史莉莉。
“你不是不信我说的吗?怎么这会你也有感觉了啊?”史莉莉白了林妮一眼。
“不是,你别误会啊莉莉,我不是不信你说的,只是这事说谁谁也不信呀,太他妈匪夷所思了。”
林妮边说着话,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史莉莉轻轻地揉搓着那条伤腿。
“嗯,也是,如果她那眼珠子能白天晚上都放绿光就好了,偏偏被我见了那一次以后就再也没绿过。妈的,就我倒霉!要不是今天跟她对了下眼,我也不至于把腿给磕着。”
说着,史莉莉躺在通铺上抬起那条受伤的腿,半仰起身子查看着。
“莉莉,今天正好樊医生替班,你就找他借口要伤药,咱俩再侧面打听打听,问问樊医生这秦明月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死了又活了?”
“樊医生在哪?这会都放风了,他大概也出去巡逻了吧?我刚才看那些干警都在外面溜达。”
“没,我一直在窗口这,他压根就没出办公室的门。”林妮肯定地道。
“行,到时候你也多问问樊医生,别让我自个儿在那问,樊医生心细着呢,咱别没叨叨明白这事,再给人落一话柄。”史莉莉嘱咐着林妮。
“嗯,放心吧,你现在就到窗户那喊樊医生去。别等着一会收笼她们都进来了,咱们不好说话。”
史莉莉来到窗口,冲着走廊对面的干警办公室扯开喉咙就喊开了:“樊医生,樊医生,救命呀!”
林妮戳了史莉莉屁股一下,笑着说:“没正行!”
正在办公室整理在押人员病历的樊医生听到女号的喊叫,吓得一哆嗦,本能联想到秦明月又出了问题,赶忙放下手里的病历,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女号窗口。
“怎么了,是不是秦明月有什么新状况了?”
樊医生环视了下女号,见监室里只有史莉莉和林妮二人。
“樊医生,你就偏心眼子吧,女号弄的好像除了秦明月,我们这些人都成了金刚铁甲人了,都不用生病了?!”林妮又开始犯她的发嗲病。
一听说不是秦明月,樊医生紧张的心瞬间放下,看了眼这两个平时就喜欢小病大养,无病呻.吟的家伙,他皱了皱眉,问:“你俩又哪里不舒服了?”
喜欢察言观色的林妮赶忙摆出正经神情,撸起史莉莉的裤管,将史莉莉那条磨破了点皮有些泛青的腿露给樊医生看。
“怎么弄的?”樊医生见并无大碍,用例行公事般的口吻问道。
“刚才在放风笼晾被子的时候不小心被铁栏杆给划的。”史莉莉赶忙道。
“哦,没什么事,一会我给你点紫药水,你自己点上吧。”说完,樊医生转身便要离开。
“樊医生,你别着急走呀,我们还有点别的事想请教你呢!”见樊医生要走,林妮忙出声挽留。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已经转过身的樊医生实在厌烦这两个无事生非的女人。
“是关于秦明月的。”林妮用胳膊肘捅了捅史莉莉。
一听是关于秦明月的,樊医生收回迈向办公室的脚步,重新转回身。
“哦?说吧,她怎么了?”
史莉莉轻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樊医生,你说昨天秦明月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
“又是这个问题!”樊医生见她们俩不像是有情况要汇报,便有些不耐烦。“昨天在你们号里的时候我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是我的误诊,怎么还叨叨个没完了?”
“不是的,樊医生,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昨晚史莉莉见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挺想不明白的,心思着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就想着请教请教。”林妮见樊医生有些恼火的样子,赶紧打圆场。
“有什么事情赶紧都说出来,别一会一出的,我可没时间和兴致陪你们在这里耗口水。”
樊医生本来就不喜欢这两个平时对别的女号颐指气使的女人,这会儿见她们两个还追着昨天秦明月的事不放,就琢磨这俩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潜意识里,他可不希望她们俩伤害秦明月。
“哦,是这样的樊医生,昨晚半拉多夜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我记得进厕所的时候秦明月还好好地躺在那没动静,可我从厕所刚出来,就看见她坐在通铺那儿看着我,我当时清清楚楚地就看见她、看见她……”
史莉莉想起那段就心有余悸,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我就看见她的眼睛放着绿光。我吓得不轻,一晚上都没敢睡。所以就想问问你,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樊医生,你说我们这平时吃喝拉撒睡都跟她在同一个监室里呆着,这事不叨叨明白,以后我们可怎么过?谁还敢跟她相处啊?”林妮接上话头道。
“还有,她今天好多事都表现得可反常了,不光是早上跟你说话的语气,还有今天邓洁准备去接判决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上,大伙当时都在通铺上坐着,秦明月也是,但是,我们谁都没看清,她是怎么那么快就冲到地上把邓洁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给扶住的。”
林妮打算将秦良玉看她的那个古怪眼神也说出来,想想还是算了,估计说了也没人信,再说了,指不定是个巧合。
“刚才在放风笼晾被子的时候,秦明月居然单手就能登上放风笼,这可是所有人都看见的,迟所也在,还有好多劳动号。我当时就是被秦明月给吓得才把腿给擦破皮的。”
史莉莉又补充了下,并仔细地观察着樊医生的表情变化。
樊医生默默地听她们俩把有关秦明月的事讲完,心里也在打鼓,秦明月的反常看来不光他一个人发觉了,但是说什么眼睛放绿光,这可打死樊医生也不会信,肯定是这俩人夸大其词瞎掰掰。
“昨天秦明月晕厥的事,从医学上讲那是属于假死状态。至于你们刚才所说的什么眼睛放绿光,不会是你们没睡醒看花眼了吧?得了,不用胡思乱想了,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去说些有的没的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小心被潘所长知道修理你们俩,到时候我看你们找谁哭去!”
樊医生提醒着这俩人,别等着她们到处宣扬,把个看守所给弄的乌烟瘴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看守所闹鬼呢。
说完这些话,樊医生也不管这俩人听没听进去,转身走回办公室,丢林妮、史莉莉两个坐在那里不满地发愣怔。
“就这么走了?”看着已经进了办公室门的樊医生,史莉莉问。
“你没听他话里的意思吗?他就是不相信咱俩说的那些事,说白了就算他相信,碍着身份也不能明面上跟咱们讨论的。算了,莉莉,咱们俩以后仔细着点就是了,实在不行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操!躲?就这么大点儿的地儿,往哪躲?躲厕所不出来呀?晕!”史莉莉不满道:“这樊医生也是的,这摆明了是在维护那秦明月,不知道秦明月背地里是不是给他灌了黄汤了?!”
林妮突然想起一事,趴在史莉莉的耳朵边小声地说:“莉莉,还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这秦明月确实非常不对劲,她好像能看到听到咱们心里想的,我今天中午就叫她给吓了一跳呢。”
“不会吧,照你这么说,咱们以后连脑子都要藏起来啊,这脑子想点什么事谁也控制不了啊!”史莉莉吃惊道。
“反正还是小心点好,人咱们是肯定不怕的,但是如果不是人呢?”说完这话,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静默了片刻后,林妮发狠道:“不行的话,等着李国良下周一值班的晚上,咱俩把秦明月拖厕所里砸吧一顿,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反正我们以前打她的时候,也没见她告过状。”
继续沉默了半晌后,史莉莉胆怯地说:“不行吧,你没见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就她扶住邓洁、单手爬栏杆的那两下子,咱俩加一块都不是个个!别等着咱俩反被她给修理一顿,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被史莉莉这一说,林妮也迟疑了,看向站在放风笼里的秦良玉的背影,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窈窕,还是那么——迷人。妈的,连个背影都这么迷人,这根本就不是人,分明就是一狐狸精投胎转世来的!林妮恨恨地在心里咒骂并嫉妒着。
“林妮,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你说!”被史莉莉的声音拉回视线的林妮烦躁地道。
“我觉得吧,咱们与其这么防着她,瞎琢磨着,倒不如拉拢拉拢她,给她点好处,如果她真有害人的心,指不定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就不跟咱俩计较了呢?”
林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史莉莉,这可不像一贯以霸道著称的史莉莉能说出的话,不过,想想,史莉莉的建议也似乎有些道理。
“就怕她不上道啊。”林妮点点头,无奈道。
“回头等着我去跟她讲,今天怎么说在笼子里,她也算帮了我一把。”史莉莉决定压下对秦良玉的恐惧,与她近距离接触下。
“李国良昨晚给了我不少的吃的,那肉还有好多,不行的话,今晚吃饭的时候,你偷偷塞点给她,别让别的人看见了,尤其是丛花玲。”林妮不放心地嘱咐着。
“嗯,行,先试试看,不行再说,我就不信了,她能明目张胆地在这里害人?”两个人躲在监室就这样算是达成了共识。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秦良玉的耳朵,她低头掩藏住眼里的笑意,她可不想被那两个人发觉到,届时她还要配合那俩演戏呢。不过她们最后的决定深得秦良玉的心,秦良玉之前还在为怎么调理好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犯愁着呢,现在正好来俩上杆子示好送礼的了,嘿嘿……
“秦明月。”
秦良玉转头,见满脸甜美笑容向她走过来的孙翊尔,整个女号里她也就比较喜欢这个女孩子。
看此人的面相,是一个大器晚成的命,而且她的牢狱之灾似乎并不非常严重。
“有事?”秦良玉现在极力顺应这个时空人的言谈举止,不然早晚会被像林妮、史莉莉辈的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子。
“打我进来这里,从来都没见你的家人给你送过东西。上个周我妈妈给我送了些夏天的衣服,我也穿不了那么多,放在外面被他们管理着也不怎么放心,这里丢衣服的情况经常发生。所以我就心思着,反正咱俩的胖瘦也差不了多少,我的衣服你或许能穿。”
似乎唯恐秦良玉会推拒,孙翊尔接着补充道:“你要不嫌弃的话,我让值班的干警从外面的寄存室里给你拿进来几件,你看你这身上还穿着春秋的厚衣服,这以后天越来越热了,虽然咱们这里温度没外面高,但也不能总穿着春秋的衣服过夏吧,呵呵……”
孙翊尔是个腼腆的女孩子,说实在的,她跟这里面的女号呆在一起怎么看都有些突兀,很难将她与犯罪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看守所的制度就是,除了劳动号以及案子判下来尚未发送至监狱的犯人,在接见亲属的时候,可以将经过干警检查过的吃、用等非违禁物品带进监室。未经判决的羁押人员的亲属送来的东西,只有衣服和寄存的钱可以留下,其他物品一律退回。所有留下的衣服经过看守所严格检查后,只给在押人员一部分当季的放在监室,其它的就统一保管在寄存室。什么时候需要,经过在押人员的申请再从寄存室里取出。
因为看守所里犯人多,流动性也大,三五不时地往监狱里送人,所以这寄存室里的东西经常出现错领和丢失。
秦良玉只是让了孙翊尔上一次厕所,这女孩子就始终感恩戴德地想着法报答她。
邓洁见秦良玉不吱声,也在一旁帮腔道:“对对,明月,你就答应了吧,我的衣服太大你穿着不合适,你跟翊尔俩的身量差不多。”
秦良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脏有点馊味是不假,在监室里好像也确实没有看到属于自己的衣物。所以想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感激地道:“谢谢你!”
三个人刚想再找点别的话题说,就听到收笼的通知。
孙翊尔看了眼跟林妮偎在监室通铺上的史莉莉一眼,对秦良玉道:“以前都是史莉莉收被褥,看来这次只有咱们自己上去收了。”说着就准备往笼子上爬。
秦良玉一把将其拉住,道:“我来!”
说完,三两下就顺着笼子里面的铁栏杆爬到笼顶,一只手抓住头顶的栏杆,一只手从栏杆的缝隙里面抓住被褥的一角拽进来,丢给下面的孙翊尔她们。然后身体悬空,平行前移,将所有晾晒在笼顶的被褥一一拖出。
所有的被褥都收下来后,秦良玉松开抓着笼顶栏杆的手,从高度近三米的空中跳下。
她身手俐落,安然落地的一幕,正巧被赶来收笼的樊医生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