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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好像那是一个春天我刚发芽……
耳边传来悠扬的旋律,我静静的回忆着初次和东方见面的画面,回忆里东方好像是从开始就喜欢上了我,而我却朽木不可雕一样懵懂的不长脑子,难怪东方总说我出门不带脑子。
看着躺在病床上睡得那么安逸的一个人,我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这是这段时间来我最安逸的一天了,能够安安静静的看着东方,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做。
伸手把手机的声音放得大了一些,把刚刚喜欢上的这首歌放给东方听,希望他能听得见,知道我又开始想他了。
好长一段时间了,没有东方的日子时间总是那么漫长,花儿都开了,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回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季节,就快要一年了,这一年来他成长了,而我记忆里却总是他最初的模样,帅气的让我无法忘怀!
这段时间我平定了东方家在这一方土地上的糟乱,稳固了东方家在黑道中的势力,同时也让东方家的事业蒸蒸日上。
外人看来我是个传奇般的人物,觉得东方家藏龙卧虎,小小的一介女流都让人畏惧三分,可我自己清楚,这一路走来的血雨惊风有多艰险。
我走过来了,因为我心中还有希望,我还要为东方,为孩子勇敢的走下去。
耳边悠扬的旋律一遍遍的播放着,我拿出一早在家里带过来的指甲刀开始给东方修剪指甲,他这个人什么都要最好的,哪怕是一个指甲都容不得一点瑕疵,护工的手不适合伺候他,还是我自己伺候的得心应手,他自己也一定十分满意才对。
一边给东方剪着指甲,一边在心里思虑着,到底是什么人把东方的肾拿走了。
这段时间来我一直在找寻着东方的肾,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盯上东方,但我可以肯定,拿走东方肾的人绝不是医生所说的是惯犯。
大竹和我的想法一样,其实就是大竹不说我也心如明镜,东方的肾绝不是惯犯所为,真要是为了钱财,大可以摘走一对,绝不会留下一个,只拿走一个。
正常人失去了一对肾必死无疑,如果是一个就有生还的机会,而一个的价钱远比不上一对的价钱,真要是惯犯一定是为钱,可这人却留下了一个,也就是说对方急需一个肾脏,而且无意东方的性命,至于东方为什么会至今昏迷不醒,与他后脑的重创无疑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不是惯犯,那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急需一个肾,而且还能在短时间里把东方制服,东方的身上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就说明是熟人作案,熟人谁能让东方受制于他们,而且一点防备都没有?
东方的伸手,大竹他们一拥而上都难以制服他,伸手好的我曾经都震惊,不可能轻易的给人制服,怎么会给人轻易的靠近,而且还是一击就把人制服了。
想到东方是那样一个骄傲无比的人,却要受这份罪,受这份凌辱,就会心如刀割,每当闲暇时候,心如刀割的疼就一次比一次疼。
东方睡着以来,我最怕看见的就是烟花和流星,我害怕,害怕他是烟花,灿烂后瞬间湮灭,我更害怕他是流星,刹那后连影子都不留下。
正想着病房的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我回眸望去的时候一个人冷峻的面容出现在了病房的外面,乍见时我愣住了,而对方也沉默了。
我并没有马上起来,但对方推开门走了进来。
迎着窗外不算刺眼的阳光,我将东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并且起身站了起来。
“还好么?”李航远的声音很淡,我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如往常一样睡着的东方,很淡的朝着李航远笑了那么一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过来,那次一别我以为今生再无见面的机会了,想不到他还是又来了。
‘还好,你也好么?’有什么比一对旧时夫妻再见更要人百般滋味的了,他的一句还好么,我的一句你也好么,其中包含了多少离离合合,纷纷扰扰,再见竟不过是一番情深缘浅。
“我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航远像是在解释什么,双眼带着愧疚,我却嫣然一笑,一笑把什么都释怀了。
‘吃饭了么?我请你吃饭。’说着我去了外面,李航远跟着我出了门,出门我关上门他就过来扶着我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转身一边走一边说:‘我没有那么矫情,以前你欺负我的时候,我还跑过马拉松呢,我都没怎么样,一个孩子还能怎么样我?’
我的话无心刺痛李航远的心,只不过我随口就说了出来,他的手一僵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并没放在心上,我也没怪过你。’看向李航远我说,李航远却轻笑了那么一下,看似风轻云淡的,却那么的耐人寻味。
“有些事你能忘我忘不了,就像是一道伤疤,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心口上,一辈子也不会忘。”听到李航远说我沉默了,最终两个人都无话可说了。
离开医院前我跟晓峰说了一声,晓峰很快就赶了过来,虽然现在我能保证东方的安全,但有些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不希望东方再出一点事情。
“嫂子。”晓峰一跑过来就叫了我一声,随即发现了我身边一手揽住我腰身,一手握住我手的李航远,目光淡淡的染了一抹探究。
我看了李航远一眼,随即介绍到:‘他是我哥哥,是来看我的,我要出去一趟,你帮忙照看一下,没人在我不放心。’
没人在我不放心,这段时间都是晓峰帮我照顾东方,他照顾东方我比较放心,自己人又懂医,照顾东方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行,嫂子,你也小心点。”晓峰及其爽快的答应了,但还是多看了两眼李航远才转身去照顾东方。
走出医院我看了眼门口停着的车子,走过去打开了车门,把钥匙给了李航远,我知道,这时候的我不宜开车,我平时也有司机,不过是偶尔的会自己开着车子出来,这时候我要是不给李航远开车,他也一定不会依我。
李航远等着我上了车,弯腰给我整理了一下,退出去关上了车门,绕过车子上了车,启动车子之前打开了车子里的空调,凉了凉才把车子开走,一路上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我,一边注意着车况,车子开的也出奇的稳当,红灯绿灯的也看得特别勤快。
吃饭的地方是我选的,下车李航远照旧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还问他怎么这么有时间来看我,他却一句话没回答,殊不知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是专门过来找我,本来是打算要看看我就走,去一个没有人记得他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结果一到了这边就听说东方家出事的事情,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这边的东西大竹带着我来吃过几次,大竹是东方的朋友。’怕李航远不知道我特意和他解释,他也不说什么,目光在餐厅里看了看,算是给了我一个回应,再见我觉得他话少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成熟的证明。
六个月的肚子看着确实大了一点,但也不至于他处处的在意小心,才说:‘你不用管我,我习惯了,没事。’
我是这么说,李航远还是体贴入微的一手搂着我,一手握着我的手,我抬头看他他也依旧不言不语的不说什么,各自坐下他才离开我一会。
‘这里的东西我吃过很多次,你想吃什么?’拿起菜单我问李航远,李航远却目光深邃的在我脸上看着,而后低头安静的点了东西吃。
“一样。”我朝着服务生说,服务生很快离开,又剩下了我和李航远两个人。
‘你过来妈知道么?’不等李航远说什么我问他,李航远却没回答,我因此沉默了一会,服务生把菜送过来我们低头开始吃东西,不小心我把菜汁弄到了嘴角上,李航远马上拿出纸巾站起来给我擦了擦嘴角上的菜汁,我怔愣着,注视着李航远没了反应。
许久,李航远拿开了我嘴边上的纸巾,坐回去继续吃他点的东西。
离开前李航远没有和我抢着付钱,我以为他是要我请他这一顿,但却没想到他是身上没有多少钱,甚至请不起我这一顿饭。
吃过饭出门,李航远把我送回了医院,路上问起了我这段时间这边的事情,还问起东方的情况。
我并没有多少保留,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李航远,李航远从容的脚步变得缓慢,低着头看我的时候久久不愿意离开。
病房的门口才止步,我也转身看着他,目及他有些苍白的脸说:‘看看就回去吧,家里没人不行。’
李航远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沉甸甸的看了一会,却始终不言不语,转身我回了病房,关上了病房的那扇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东方没多少变化的走了过去,坐下了开始陪着东方。
我以为李航远已经走了,却没想到第二天的早上竟又在病房门口看见了他。
病房的门推开,目及的是正坐在病房外睡着的李航远,随意靠着的身体,仰起头枕着墙壁的样子,虽然天气不冷,可他穿的还是太单薄了。
我拿了一件外套给他盖上,之后才去给东方准备早餐。
早餐很简单都是一些流食,偶尔东方也会不吃,靠着营养液度日。
现在的东方身体不是那么好,每天都要吃很多苦才能把东西吃进去,虽然他看上去没有疼痛没有知觉,但我知道他的心并不好受。
想想曾经俊美英挺的少年,看看如今苟延残喘的躯壳,每每想起我都会忍不住的心酸难忍。
可我相信,相信东方不会那么狠心,狠心的扔下我们母子。
早餐带过去的时候李航远已经醒了,看到我回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及其平淡的问我:“要吃早餐了?”
‘你怎么没回去?’我没回答反倒是问,李航远也没什么迟疑,似乎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很从容的告诉我:“我没打算回去。”
‘没打算回去?’我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航远,大竹和晓峰正好从后面大步走来,听见脚步声回头我看了他们一眼,相互的打过招呼又回头看着一点情绪变化没有的李航远。
大竹走来我把手里的早餐给了大竹,大竹看到李航远还愣了一下,大竹也没有和李航远碰过面,难免又介绍了一番,但看大竹的样子并没什么可奇怪的,比起昨天的晓峰,大竹淡定了很多。
大竹和晓峰进了门我才坐到病房外的椅子上,李航远转身跟着我也坐下了,但却没看我一眼,反倒是恢复了从前的姿态,他做事不需要解释的样子。
“怎么,怎么回事?”李航远不看我,我就只能结巴着问他,他这才转过来从容以对,告诉我他离家出走的原因。
他看着我,双眼从未有过的认真:“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女人。”
四目相视我和李航远都安静了,他道明了他离家出走的原因,我洞悉了他之所以离家出走的缘由,想到妈等了他这么久终于是去耐心了,而他还是无法接受的出来了。
相互的看着,李航远突然转开了脸,呼吸有些浮动,开始了他漫长而毫不妥协的沉默。
起身我回了病房里,推开门看他一眼都没有,进门后开始看着大竹和晓峰给东方喂食。
东方现在没有知觉,吃饭要靠着别人用一个东西给他一点点的灌到食道里,让流食顺着他的食道到胃里,看上去很辛苦,也很受罪,但我还是不愿意放弃。
医生跟我说东方醒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不愿意相信这是个事实,更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开始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会一边流泪一边给东方喂食,大竹他们怕我伤心都不让我进门,但我坚持不愿意离开,除了偶尔的会伤心难过,其他时候我都尽量不想,久了也就不会哭了。
每天我都会坐在东方身边,帮忙看着他进食,今天我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一旁看着。
东方进食后大竹和晓峰才去一旁,起身我走过去给东方擦着脸擦着嘴角,无意间发现了东方额前的一丝发上有根白色的发丝,擦着脸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伸过手去撩开了东方额前的发丝,目光里映进了东方的一根白色发丝。
二十一岁的年纪,本不该如此凄凉,却无奈的要人无法释怀。
看我坐下大竹和晓峰都出去了,剩下了我一个人开始静静的注视东方,我从没想过东方有一天会离开我,也不愿意相信东方再也不会醒过来。
这三个月来的每一天我无不是这样过来,每次我没有力气应对那些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东方有一天会醒过来,心里就会又有了希望,什么也就都不怕了。
正看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我转过头去看,竟然是李航远走了进来,而且身后也没有大竹和晓峰,一时间我怔愣了一瞬,不明白他进来干什么,连门都没敲。
“我想找点事情做。”进门李航远就是这么一句话,说的我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了,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他堂堂的一个集团总裁找事情做?他能做什么?什么人请的起他,他和我说又是什么意思?
“在你公司给我安排一个职位,我想住在阁楼,最好有辆车给我用,上下班方便一点。”李航远一说我整个人都没了反应,缓冲都缓冲不过来,听上去他是在给我安排工作,而不是等着我给他安排。
‘我没公司。’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哪来的公司,我花的钱还是他以前打给我的两千万剩下的,他以为我很有钱,已经有钱到能够养一个闲人,开一家公司的地步了?
“他有,一样花钱请人,我做的一定比别人好。”李航远但凡是不开口,开口就能在地上砸一个坑出来,我都有点被他说得头疼。
回头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东方,心想着,你怎么没给气过来?李航远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以往你的脾气不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么?
‘他都是他的,和你什么关系?别想不该想的事情了,你要离家出走我无权过问,你也别在我这里胡闹,公司不缺人,没地方安置你。’毫不妥协的话出自我的口中,李航远眉头动了动,似乎是不大相信这番话是我能说的出来的,但转瞬那双眼睛边染了一抹酸楚,似乎是不乐见到我此时有写气势的样子,但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看着对我如何的照顾,可他真要是坚持起来,我竟拿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说:“我不管是什么人在担任东方集团的总经理,马上撤下来换上我,不然董事长你都没得做。”
李航远说的气势磅礴,面无表情,一时间我给他说的既好气又好笑的,他这是在威胁我?威胁东方集团最高执行人,一个与各种黑道白道关系复杂的生意人?他以为我就那么好欺负,他想捏一把就捏一把,想推一把就推一把,什么是不然董事长我都没得做,我不做难道给他做么?大白天他还要明抢?
‘你威胁我?’我抬头双眼毫不妥协的睨着李航远,李航远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东方,满口的仁义道德:‘我是为了大家好。’
好笑的为了大家好,我咬着牙冷哼了一声,他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没有,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是以为我像他一样,永远不会长进了,还是觉得我还是以前的样子,看我有些在意,他就放肆的了不得。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给我工作按照我的要求做,二,现在就跟我同居。”李航远靠近一步,无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么的有气势,明明声音不大,却震慑住了我。
‘你在……嗯……’我有些愤怒,开口想要呵斥李航远,可我刚一开口他的吻就*辣的扑了上来,把我的话语尽数吞进了他的腹中,脸上顿时传来一阵*辣的灼热感。
一时间的震惊我滞纳了一瞬,李航远就趁着这一瞬握住我的双肩恬不知耻的亲了我,等我回过神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我搂在了怀里,正小心的安抚着亲吻着,看我用力的推他,他牢不可破的将我护在了怀里,低头深邃的目光朝着我看过来。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不会轻饶了你,要是听话或许我还能给你找到凶手。”李航远的话彻底的抓住了我的脉络,原本抗拒愤怒的目光慢慢的平息了不少,他也慢慢的放开了我。
松开了推拒着李航远的手,我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东方的身上,一寸寸的目光从东方的脸上看过,最终转面看着李航远:‘你有多少把握?’
“九城。”李航远说的铿锵有力,让我心中又燃起了一点希望,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对我说谎,殊不知那时候的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可他就是说的那么有把握,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就这么骗了我。
‘我给你工作,给你车,按你的要求做,但你不能再轻薄我,不然就马上走人。’在那种情况下我妥协了,其中一半原因是因为东方,但我心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半原因是为了李航远。
我很了解他是什么人,他能这时候威胁我,一定是有他十足的把握与决心,我要是和他硬碰硬肯定是没什么好处,加上他的样子让我觉得他没说谎骗我,我才会答应了。
“我只能答应前面,后面的要看你的表现。”这话说来一点不知道害臊,他还要看我的表现,我的表现像是勾引了他么?
明明是他对我动机不良,他还倒打一耙,我都替他脸红,他还能坦荡荡的面对我,男人果然都脸皮很厚。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一会我会通知你工作的事情。’转身我面向了别处,李航远却没有马上离开,等了一会他不离开我转身不大高兴的看向了他,他这才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东方去了病房外面。
看着病房关严的门,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面向了躺在床上没什么反应的东方,走过去坐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觉得我对李航远旧情复燃了?’
东方没有回答,我低头勉强的笑了笑,终究没有了任何言语,靠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东方宁静的脸庞。
东方家的产业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打理,但这个人不一定非是李航远,只不过我再有几个月就生了,这段时间是个关键时候,一不能让东方父子出事,二我要防着一些人,这时候能对我忠心耿耿的人没有几个,大竹和晓峰虽然对我尽心尽力,但他们却有心无力,有些事终究做不到最好,而我需要的是更好。
从前什么都不懂的我,回想起来就像是个小傻子,不懂风情,不懂人生,更不懂生存。
短短一年的时间,我经历的太多太多,外公的无缘无故,父亲的不容抗拒,以及尚未蒙面的生母,还有想都不敢想的凌乱关系,每个人都用亲情的枷锁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知道,他们不是把我忘记了,而是在伺机而动,等着我什么时候不行了,没力气挣扎了再回去找他们,那时候他们就如同看着一只受伤回家的囚笼困兽,仁慈的将我呵护在身边,告诉我世态炎凉,给我讲人生的大道理。
他们不觉得自己残忍,但他们却如同是一把刀子深深的扎进我的胸膛,看着我流血不止,他们还能坦荡荡的等待我跪下来求他们救我。
我是一片随风飘零的叶子,春天的时候就已坠落,随风风吹万里,早已经不知来处不知归途,可他们却要我这片飘零了半个世纪的叶子,自己落叶归根,回去他们的身边,他们在想什么,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外公一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外孙女,却迟迟没有将真相和我说明,一次次他都说:我说是就是。
是我傻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可他的意思那么含蓄,谁能够清楚到了解。
我感激外公对我有知遇之恩,曾感激到此生不忘,可当我知道他就是我外公的那一刻,我的心凉了,意冷了,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所有的憧憬。
是他们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毁了这个希望。
外公给了我无私的爱,也让我曾一度背负着感激涕零,如果没有爸的出现,外公是不是打算永远也不给我机会知道真相?
爸的到来给了我一击重创,我完全不能接受他给予我的一切,他给了我无数人羡慕的财产,可除了这些他给我的还有什么?
痛苦,迷茫,炎凉,愧疚…
这些就是他给我的么?在他那里我感觉不到他给我的爱,他用那么强势的姿势走来,用那么强硬的态度给我一切,他是想报复谁?是我的生母还是我的养母?他想过我的感受么?
他俨如王者一般将一切握在手中,可他什么时候真正的试着了解我需要什么?
妈固然对我不好了,可妈她也真心的爱过我,呵护过我,他的出现将我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说我感情用事,我感情用事,他就不感情用事了?难道他把一切都那么操之过急的给我,就不是为了报复妈么?那么高调的和外公谈判就不是为了报复我的生母么?
他的出现带走了我的一切,外公在等着我主动回去,他也在等着我主动回去,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等着我主动回去。
此时的他们就如同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而我就是他们不经意忘记在院子角落的一只可怜虫,他们想不起我的时候我就自生自灭,他们想到我的时候我就的高兴的投入他们的怀抱,如今我倔强的不肯回去,他们就任由我在黑暗的地方四处游荡,看着我落魄,看着我无助的撑着坚强,他们是想等着我走投无路,等着我实在熬不下去了,回去了接受他们原以为仁慈的亲情。
面对他们,我无力承受,也没有感激,我身上流着他们的血,是永远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他们想要拿走我的生命,任何时候我都会还给他们,但我绝不会低头屈服,更不会认命。
我不是一只流浪在外的野猫野狗,他们想要驯化我就听话的回去,我很善良,但我并不懦弱,我或许无知,但还有些骄傲。
我会活着,漂亮的活着,而且决不妥协他们强加的爱。
但他们的力量太大了,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抗衡他们的力量,以前我觉得东方会帮我,可现在东方出事了,我能依托的人根本没有,谁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尽全力付出,说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李航远不一样,把爱放到一边不提,我和他都是这场浩劫中的幸存者,都是在艰难中寻找着最后曙光的人,我相信他也在逃脱身后正一步步套牢他的枷锁,与其一个人磕磕碰碰,两个人或许能让这条路平坦一点。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好像那是一个春天我刚发芽,我走过,没有回头,我记得,我快忘了…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盛开如花……
打开了那首歌,我跟着唱了起来,一边唱一边眯上了眼睛,这是一场盛世浩劫,早已经将我的心洗劫一空,他要是还想要,就给他……
……
悠扬的歌声响起,坐在病房外的李航远神情一滞,微眯的双眼慢慢睁开了,仰躺在墙壁上的头离开了墙壁,深邃清明的双眼轻轻的眨动了两下,起身离开了椅子,迈开步站在了病房外面,转身看向了病房里正眯着眼唱歌的人。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在窗棂下,我猜着你的名字刻在了墙上……
病房里坐着一个叫然然的女孩,一转眼她就长大了,从哪个初次见面的模样长成了要他无时无刻都牵肠挂肚的女人,她大着肚子,手指轻轻的缠绕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指,为哪个人唱着动听的歌……
转身的那一刻,李航远的心有些疼了,抬起手用力的按着心口,坐下时要靠着毅力才能安然无恙,才能鼓起勇气面对……
……
按照李航远的说法我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东方集团的副总兼总经理,这两个职务原本是两个人,我给他安排的也只是一个总经理,但他进了公司看了一遍公司的业绩之后直接把副总给我撤了。
我只听说过副总把总经理辞了的,还没听说过总经理把副总给撤了,知道的时候我正在给东方擦身体,大竹跟我说我都愣住了,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差点没把水盆打翻,大竹吓得脸色都白了。
“嫂子,嫂子你能别吓我么?”大竹忙着把水盆端走了,我看了一会大竹,转身把东方的衣服系好,最终放下眼前的事情去了东方集团。
我到的时候李航远正在开会,进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抱着箱子从公司里走出来的副总。
东方集团的副总是公公的一个同学,和公公的年纪相仿,公公还没病的时候他就是公公的得力助手,这些年来一直辛勤的辅佐公公,关系还好的要做儿女亲家,只不过我突然的出现把他们的计划都打乱了,我也是后来才听大竹和我说起的这件事,大竹还说刘叔叔也有意思他们做儿女亲家,大竹说东方都没看上的人,他还能看上,实际上我觉得是人家没看上他。
‘王伯伯。’一见面我就拉住了王副总的手臂,王副总却竭力的低着头不敢看我,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大竹,大竹忙着问:“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好好的抱着一个箱子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王副总匆忙的绕开了我,迈开步朝着他车子的方向走去,匆匆忙忙的背影要我觉得不对劲,就连大竹也说做贼心虚,没事跑什么,见了阎王爷一样。
没说什么我和大竹转身去了公司里面,进门就发现公司里的人个个岌岌自危,看我和大竹都是那种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眼神,好像我和大竹是刽子手,随时随地就能要人命一样。
“嫂子,你哥哥不能是特种部队干过?”大竹问我我正寻思着事情,被他问的一阵茫然,随口答应了他一声,转过头还有些茫然,根本不知道大竹说了些什么,大竹却一脸吃惊不已的问我:“真是特种兵?”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根筋不对,我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他:‘胡说什么呢?’
“这还不明白,难怪东方说嫂子出门不带脑子,秃子头上的虱子,这都明摆着的事,嫂子还不明白?咱这个大舅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房顶了。”大竹的这张嘴真快要赶超东方了,没有东方的日子他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倒是给我找了不少乐子,不免笑了笑。
转开脸我和大竹去了电梯里,电梯里大竹又问了我一些关于李航远的事情,其实都是些闲言碎语,我就当是碎碎念了,都没往心里去,一心只想着怎么一回事,李航远这是要干什么,我是给了他不小的权利,可也没给他权利要他血洗东方集团,他这种独裁独权的习惯可真不好,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没人管他,怎么还用到我的头上了,他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离开电梯大竹陪着我去了李航远的总经理办公室,李航远的总经理办公室就是公公原来的办公室,我一直处理外面的事情,公司的事情这段时间都交给王副总处理,公司我也没来过几次,算上今天也没有多少次,其中一大部分还是东方带着我来的几次。
原本总经理办公室有另外的一个办公室,我给他安排的是那间,但他来了两天就自己到总裁办公室了,我和他说这不和规矩,他就跟我说我用他本来就不合乎规矩,和他说规矩太矫情。
看他我就生气,也没理他,没想到一个星期不到他就给我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正欲去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总经理的秘书忙着走了过来,小金莲下面的恨天高看得人都眼晕,原本我也不是个个子多矮的人,给她这么一比反倒是矮小许多,抬头我看看对面的漂亮女秘书,女秘书马上恭恭敬敬的朝着我弯腰行礼,抬起头做汇报一样的说:“总经理在会议室开会,不准任何人中途打扰。”
“我们也不行?”我还来不及开口质问,一旁的大竹便开口问,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注视着女秘书问,我一点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女秘书却有些脸红了,低了低头才说:“总经理是这么说。”
“架子不小。”大竹嗤之以鼻的那么一声,抬头我看了大竹一眼,转身要去找李航远,女秘书忙着小碎步子跑到了我前面,拦住了我和大竹的去路。
“您,您还是去总经理的办公室里等,总经理特别交代,谁来了都不准去打扰。”女秘书一脸的为难,我看了她一会,转身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进门大竹就说要喝咖啡,咖啡端来了又说我不能喝,他不想要了,女秘书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四五趟,小脸粉红粉红的,看得人都觉可怜,站在那里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一下。
“多大了?”就这么一会功夫,大竹又打听上人家的私事了,把女秘书吓得脸色又白了,低头半天唯唯诺诺的说:“二十,二十三……”
“看着不像。”大竹说。
“我生日小,十二月的。”女秘书马上解释,大竹哦了一声,我看了大竹一眼,大竹一点不像是在例行公事的问问,倒像是在给自己相亲,问的那么仔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看大竹真有这个意思,我站起了身。
“您,您不能去。”女秘书似乎是特别怕我们,一看我起来忙着过来拦住了我,心里害怕说起话胆战心惊,结结巴巴的,一看他我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觉得有意思,好好的我们也不吃人怕什么,我那时候也就是怕过李航远,她这是怕我还是怕大竹。
我扫了一眼一旁坐在沙发上一点文雅样子都没有的大竹,翘着腿,睨着眼,我要不说他是个名门贵公子,都以为他是街上出来混的地痞流氓呢,怎么就一点刘叔叔的精髓都没有半分。
大竹看我递过去的眼神,起身走了过来,直接挡住了女秘书,女秘书一看他靠近忙着后退了两步,恨天高蹬蹬的向后跌了两步,我也没理会她,迈步朝着门口走去,她还想拦着我,大竹却挡住了她走来的脚步。
拉开了那扇门我直接走了出去,转身目光扫向电梯,进了电梯直接去了会议室那层楼。
会议室的门口没什么人,应该都进去开会了,我敲了两声门门里传来了李航远及其冷冽的声音,“有事两个小时后上报。”
言下之意是现在他没时间搭理我,我又敲了两下门,门里传来了脚步声,开门的是个年轻的男人,这人我认识,是我专门聘请的助理,一见我脸色一白,忙着走出来跟我打了招呼,又点头又鞠躬的,免不了跟我解释一番。
“总经理开会的时候不让人打扰,麻烦您等一会,我去告诉总经理。”这话听起来真别扭,怎么我就成了个一点实权都没有的人,进个会议室还要人通报,他李航远倒是捡了个大便宜,就这么不声不响就把公司纳入他的名下了。
‘没事。’转身我坐到了一旁,算了,我也懒得进去看李航远那张不可一世,轻世傲物的嘴脸,坐在外面也挺好。
助理转身忙着进去了,门关上我就坐在外面等,没有五分钟助理又出来了,关上门跟我说:“总经理要您再等一会,会议快结束了。”
看着助理我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李航远会出来请我进去旁听,感情他还是老样子,不可一世的没什么改变。
我没吭声,助理有些尴尬的转身回去了,门关上我开始在外面漫长的等待,半个小时后李航远的会议结束了,人陆续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一个个的跟我打着招呼离开了。
看着那些一个个走远的背影,我朝着会议室里看去,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会议结束先离开的不是开会的最高执行人,而是那些下属,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一个堂堂公司董事长,下属见了我就跟见了平常职员一样,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进公司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还有人那我当回事,感情我也就是在接待面前是个人物,也只有小职员把我当回事。
人都走了,会议室里走出了那个和我说话的助理,最后才是李航远。
出门李航远低头看向了我,我也没动撩起眼眸不冷不淡的看着他,等着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他非但没有,反倒把事扯到了其他地方。
“好好的不在家呆着,怎么想起来公司了?”李航远说着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伸手过来拉我,就如同他真和我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而我来看他就是为了想他了。
我拿开了手,起身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问他:‘怎么回事?王副总为什么被辞退了?’
李航远微微的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侧过头去看年轻的助理,把助理的脸都吓白了,我关键时候还是挽救了一个无辜者得来不易的工作。
‘不是他。’助理松了一口气,李航远用眼神示意助理可以走了,助理如获大赦转身匆忙的去了电梯。
“我现在是总经理,我有权这么做,把公司的害群之马处理掉。”李航远说的真的一样,我觉得他是害群之马,弄得公司人人自危,乌烟瘴气。
‘几十年了都没事,怎么会突然出事?’
“几十年没事不代表永远不会出事,他是没有机会,这段时间他吃的回扣顶上他十几辈子的薪水了,我这算是轻的了,不留情面我就送他去吃牢饭了。”李航远说的颇有气势,我冷哼了一声,‘你说他吃回扣,你看见了,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证据他会那么服帖的离开?他要冤枉他怎么不去找你?”
给李航远一说,和他争执的意义都没有了,他说的句句都在理上,而我也不是傻子,经他提醒也就什么都了然了。
迈步我朝着电梯走去,对自己的无知有些无语,这么容易想到的事情我竟然疏忽了,庆幸李航远来了,不然不知道要捅多大的篓子,公司给人搬空了我都不见得知道。
都说一头狮子领导下的绵羊比一只绵羊领导下的狮子可怕的多,看来这话是真的,而我就是那只没用的绵羊,而李航远俨然是那只威猛的狮子。
进了电梯我靠在一旁静静的思考着,李航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旁,电梯一停下我晃了一下,李航远一把将我护在了怀里,我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深邃明亮的双眼,但也只是这样而已,转开脸我去了电梯外面,李航远跟着去了外面。
走出电梯李航远和我一左一右的走着,突然觉得自己比他渺小了一些,努力了那么久我还是没有他那么本事,在他面前我似乎只有当傻子的份。
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李航远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了我一下,我还纳闷朝着他看,正想问他这到底是谁家的公司,李航远抬起手食指落在了不薄不厚的嘴唇上,引得我眉头皱了皱眉,拉着我李航远去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外,轻轻的贴了上去。
我有些不明所以,却听见总裁办公室里有动静,先是女孩轻吟的声音,不由得奇怪很多,但紧接着传来的声音要人心口一滞,紧张了许多,这是……
正震惊着,李航远轻轻推开了没有上锁也没有关严的门,缝隙里两个正交织在一起的人映入了眼帘,瞬间双眼被李航远一把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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