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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国的春雨淅淅沥沥,落了几乎一季。一大早,乔子暖起床懒梳洗,就这样闲闲地坐在榻上,身上披了一件极薄的轻纱衫,悠然地隔着窗户欣赏着外头的雨景。
良久后,习悠推门走进来,上前服侍她起身。乔子暖一边穿衣一边道,“皇上早膳用过了吗?”
习悠摇摇头,“皇上平常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今日仿佛还未散朝。”
乔子暖一层层穿上凤服,“那就准备几个皇上爱吃的,本宫一会儿亲自送过去。”
“是。”
一炷香之后,乔子暖带着眉清和习悠出了思暖殿往勤政殿走去。乔子暖走在最前面,眉清替她拿着伞,习悠拿着食盒,身后还有一班宫女和宫人。
春雨偶尔丝丝飘在乔子暖的发梢和睫毛上,迷糊了她的视线,四周的一切似蒙上了一层薄雾,轻轻浅浅的。
突然,从一旁的支路上蹿出来一个人影,乔子暖忙停下脚步,却还是被那人撞了了满怀。
眉清忙扶住乔子暖,转头望着那冒失的小宫女,斥道,“什么事这般冒失?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敢如此毛躁!”
那小宫女见自己撞的竟是皇后,忙下跪磕头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乔子暖见那小宫女年纪极轻,又生得格外的瘦小,于是道,“算了,退下吧。”
“谢娘娘!谢娘娘!”小宫女忙不迭地朝着乔子暖磕了好几个头,起身正要离开,却听到乔子暖又开口道,“站住。”
那宫女吓一跳,以为乔子暖又后悔了,于是颤巍巍地转身,跪拜在地。
乔子暖倏尔走近她,望着她锁骨间的斑斑伤痕,眉头轻蹙道,“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宫女一怔,然后连忙拉紧了紧自己的宫女服,“回娘娘,是……是奴婢干活时不小心磕碰到的。”
“是吗?”乔子暖看着她,“你在何处干活?干得什么活?竟会磕到自己的锁骨?”
“娘娘……”宫女咬唇,吞吞吐吐,“奴……奴婢……”
乔子暖,“你不说,本宫亦能查到。眉清,去唤阮问来,本宫要问问他这总管如何当的。”
眉清福身,“是。”
乔子暖说罢,又看了那宫女一眼,随意找了一个宫女,道,“将她带去思暖殿。”
她说完,继续往勤政殿走去。
这时,朝臣们刚刚陆续走出来,见到乔子暖都纷纷行礼。她一边颔首一边往殿中走去。
此时勤政殿里只有一个户部侍郎霍华然还在与凤墨予说着话。她便静静站在殿外,等着凤墨予结束。
“皇上,臣前几日听说京城有位医女,妙手回春,医术一流,且特别擅长替女子调理身体。臣想着,若是这女子能进宫,替皇后娘娘调理下凤体,是否会对皇家繁衍子嗣有所帮助?”
凤墨予听了霍华然的话,心中一动。乔子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特别的畏寒,宫中太医日日精心的照顾着,也不见她有什么起色。
“你不妨安排下吧。”
霍华然笑着躬身,“臣遵旨。”
凤墨予站起身,与他一同走出勤政殿,走到门口就看到乔子暖穿了一件浅金色的凤袍,婉然立于细雨沥沥的廊檐下。
凤墨予顿觉眼前一亮,方才在早朝中因为繁琐政务而烦乱的心情瞬间得到纾解。他笑着上前牵起乔子暖的手,“下着雨,怎么还来?瞧你的头发都湿了。”
霍华然朝着乔子暖躬了躬身,“皇后娘娘万福。皇上,皇后,臣先告退。”
凤墨予颔首,拉着乔子暖往御书房走去。乔子暖替他更衣,又为他擦了擦脸。
凤墨予不满意,看着她,“这布扎得朕不舒服。”
乔子暖不解地看了眼手中的真丝帕子,“怎么会呀?这帕子已经是我挑选过的了。”
凤墨予吻上她的唇,“这里最柔软。”
乔子暖笑着回吻他,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看来我这嘴巴日后又多了个用处,就是替你擦脸。”
凤墨予抱起她,吻了好久,才不舍地放开她,“朕在书房里给你安排个座椅,可好?”
乔子暖好笑地扫他一眼,“你难道要当因女色而荒废朝政的昏君?”
凤墨予却不以为然,“没有你,朕管这江山做什么。”
乔子暖白他,“那我也不要做祸国的妲己,她有狐臭。”
凤墨予听了,朗声大笑。这世上,只有乔子暖能令他笑,令他哭。
乔子暖舀了一碗红枣粥先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凤墨予,他常常晚睡早起,到这个时辰才用早膳,乔子暖不敢让他吃太多,只备了红枣粥和几个凤墨予爱吃的糕点。
他笑着接过,将碗中的红枣一颗颗地挑出来,然后咬成两片,将内核挑去,用自己的嘴将红枣重又喂进她口中。
甘甜的红枣味在两人的唇齿之间来回地传递。凤墨予抵住她的头,满足地喟叹,轻道,“真想将你像这红枣一样,吞下肚。”
乔子暖好笑地依在她怀里,指着那桌案上两摞摆得极高的奏折,极爽快地答应道,“好,等你解决了这些。我等着你。”
那么多奏折和政事,等凤墨予全部处理好,她早就去会周公了。凤墨予心中有些不满,这女人分明是在敷衍他。
他将头深埋在她芬芳的颈间,“朕只想与你每日一同醒来,一同睡去,分吃一碗红枣粥,赏玩同一片春雨。”
乔子暖忽然觉得眼眸有些湿润,她侧头,望着穿着明黄黄威严无比的龙袍却说着孩子话的凤墨予,心瞬间柔然成水。
在她面前,他从来不像个帝皇。在她面前,他总是像一个需要很多很多爱和抚慰的孩童。
乔子暖吻着他绝色的脸颊,忽然叹了口气,温声道,“凤墨予,你真是个傻子。”因为爱她总是患得患失的傻子,令她心疼进骨髓和血液的傻子。
乔子暖在御书房陪了他许久,才拿着空空的食盒走出来。习悠上前一看,膳食都已经用完,不禁喜道,“娘娘,每次只有您亲自来,皇上才能这般好胃口。”
乔子暖笑而不语,慢慢往思暖殿走回去。中殿中,阮问和那小宫女见到乔子暖回来,忙跪下请安。
乔子暖换了身紫色裙袍,发髻上的步摇取下,只插了一个素色的华钗,施施然坐在主位上。
眉清即刻上前为她换了双鞋履。乔子暖轻轻抬眸,看着阮问,“阮公公,这小宫女,你可识得?”
阮问躬身点了点头,“回娘娘,辛者库的粗使宫女,芳春。”
“芳春?”乔子暖看向她,口中慢慢地重复这两个字。
那个叫芳春的宫女微微抬起头,偷看着风姿楚楚的乔子暖,心想,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被念起来会这般的好听。
难怪这位皇后娘娘可以如此盛宠后宫,她实在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
阮问看了一眼乔子暖,又看了眼一旁的芳春,开口道,“娘娘,关于此事,可否容奴才单独与您交待?”
乔子暖颔首,命习悠先将芳春带出去。阮问是她思暖殿出去的,又先后救过她数次,她没有理由不给他几分面子。
芳春走后,阮问才低着头,在乔子暖耳畔轻轻道,“娘娘,这芳春私下与喜路对食,这在宫中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喜路?”乔子暖挑眉,心想这真是个格外遥远的名字,她已经有许久未曾听到过。
“太上皇退位之后,喜路就被送出了宫,但他在宫中数十年,总是有些旧识在的,芳春便是其中一个。
喜路以芳春的家人要挟,逼她与自己对食,让她在宫中打探消息。可是最近芳春被奴才贬进了辛者库,她再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想来是惹恼了喜路,所以才被他打了。”
乔子暖有些不解,于是又问,“这喜路为何对宫中的一切这么在意?他既不是太上皇的人,也不是钱一彦的人。”
阮问摇摇头,“奴才也不明白。”
乔子暖想了想,“你派人去查一查喜路的背景。再查一查宫中还有哪些他过去的党羽。若只是为了钱财,便罢了。若为其他,回来需事无巨细地告诉本宫。”
阮问俯身,“奴才遵旨。”
三月三,龙抬头。朝中有臣子建议乔子暖往绝念庵斋戒半月,为云南国祈福,乔子暖欣然同意。
凤墨予派了一千精兵一路保护乔子暖的安全。
乔子暖一听居然有一千精兵,忍不住小小吐槽道,“一千精兵,你确定绝念庵那个小庙能容得下这一千人吗?”
凤墨予答:“那就不去。”他本就舍不得乔子暖去半个月那么久。
乔子暖瞪他一眼,“什么叫君无戏言?凤墨予,你要做小狗吗?”
凤墨予妖冶睨她一眼,无辜道,“小狗不是你吗?朕是骨头。”
乔子暖笑地几乎厥倒。凤墨予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说自己是肉骨头的皇帝。
她趴在凤墨予身上一阵乱闻,“都没有肉腥味,大概不是块好骨头。”
凤墨予一听,倏尔眯眸看着她,“朕倒觉得你这小狗长得甚为诱人……”
他说着,一个翻身将乔子暖覆于身下,潮湿而略带了惩罚的吻随即贴上来。乔子暖笑着去拦他,“不行,我要斋戒,不能。”
凤墨予皱眉,啃咬着她的红唇,故意邪魅问道,“不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