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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行衍站在后山山洞的洞口前,踌躇不已。
不过,只要进了山洞,说不定就能找到点之前事情的线索——这对墨行衍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
于是,他走了进去。
这山洞里还是和先前一样,隧道悠长,内室平坦开阔,山壁上明纹天阵的花纹在他进入的一瞬间微微亮了起来。
这里安静得只剩下墨行衍的脚步声。
墨行衍静静地在内室中心待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明纹天阵的花纹一直如呼吸一般,时亮时暗。
就在他失去了耐心,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有一个轻盈的身躯,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双手环着自己的腰,身体略略有些颤抖。
“言昭?”
“师父……”沈言昭吐出一口气,头从自己的胸口抬了起来,眼神晶亮:“师父,是徒儿不知悔改……”
说罢,她踮着脚尖,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如同温热的羽毛拂过他的唇,却叫他的心都要烧了起来。
墨行衍没有推开她,甚至手都不自觉的抚上了她的腰部。
沈言昭的表情痴迷又沉醉,双目像是含着一池春水一般,柔和又诱人。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的唇角突然流出了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了下来。神色隐忍,眉头微颦,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眉心的褶皱。
可墨行衍刚一抬手,却发觉自己握着剑柄。
他慌忙低头一看,见折渊就这么直直地插入了沈言昭的腹部。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裳,鲜红的色泽仿佛梦魇一般在他眼前飘荡着。
“言昭……”他慌乱地捧着沈言昭的脸颊,想擦去她唇角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手上的血液粘稠而腥重。
“师父。”沈言昭温柔地笑着,右手覆上墨行衍的左手,眼角滚下来一滴泪珠:“忘了吧。师父。”
“全都,忘了吧……”
这一句话在墨行衍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叫他神智都恍惚了起来。面前的沈言昭变成了两个虚影,墨行衍想伸手去碰。却哪个也不是真的。
“言昭……言昭……别离开我……”墨行衍收回了手,转而抱住了自己的头。
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的疼痛,仿佛有两根粗长的针从太阳穴刺了进来,将他的脑袋搅成一团乱。
“喵!”
铃铛的叫声响了起来,墨行衍甩了甩头,发现自己站在了偏殿前面。
此时正是清晨,竹林中还是雾茫茫地一片,铃铛在吃东西的时候突然跑走了,自己一路追来,到了这里。
“铃铛?”
墨行衍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喊出了三尾猫的名字。他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头痛缓解,只是还一阵一阵地感觉到眩晕。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把将铃铛抱起,放到了怀中。
铃铛在墨行衍的怀中蹭了两下,尾巴乖顺地盘在了身侧。
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沈言昭在偏殿里!
他的双眼几乎能够透过雕花木门,看到沈言昭躲在门后的身影。
墨行衍放下了铃铛,慢慢走上台阶,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偏殿的大门。
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脚步往前一迈,却被门槛给绊了一下。
等到墨行衍踉跄了几步。终于稳住身子,却发现自己又已经身处于后山山洞内了。
方才的那些,仿佛都是幻象一般。
墨行衍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内室,熟悉的天顶,熟悉的禁兽隐纹,熟悉的……明纹天阵!
是了。明纹天阵!
原来刚才看到的当真全是幻象,全是他的心魔!
呵,自己的徒弟成为自己的心魔,还是如此不堪的一副景象!
任谁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墨行衍低低笑出声。心底却莫名酸楚。
原来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藏着这么一副龌龊的心思。也难怪沈言昭一直抗拒着他的亲近,难怪……难怪!
墨行衍闭上眼睛,却又看到了沈言昭盈水的目光,娇嫩的唇瓣……
啪——
墨行衍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念了七八遍清静经强压下了心头如火烧一般的念头,咬着牙走出了山洞。
……
王珏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二三十张图纸,手上还拿着一张。他头上发髻早已经松得不成样子,原本横插在髻上的青玉发簪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好几天,上面尽是横横竖竖的墨迹,脏得不成样子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桌面上放着的砚台边拿笔,却怎么也摸不到,反倒是碰到了砚台里面,触到了一片早已经干透的墨汁。
王珏懊恼地起身,正想去拿先前被他放到香案上的茶壶倒一点水研墨,刚迈出脚步就踩着了个圆柱形的东西,险些滑倒在地。
他垂头一看,正是那不知所踪的狼毫笔!
王珏不耐烦地将笔拿了起来,重重拍到了砚台边上,又扭过身子捞过了香案上的茶壶。
茶壶里并无泡茶,倒出来的是清水,落到了砚台中心,溅出来的水花打湿了周围一圈的纸。不过王珏未曾在意,拈起墨条就开始有一下每一下地磨墨,手里还攥着方才的那张图纸,目光都不曾挪开过。
“怎么会这样……”
王珏已经把脑子里全部关于制作卜天龟壳要用到的阵法全部写了下来,可他一刻到龟壳上,就发觉了不对。
这是他师父生前叫他的古法,那时候自己还小,玩闹般地做了一个。但这些阵法都奇怪得很,一旦将全部的阵法都刻上龟壳,就会发出亮光,然后迅速地融进去,面上一点痕迹都瞧不出来。小时候玩心太重,也不在意。现如今他无论多少次将阵法刻上龟壳,都无法出现小时候那种融进龟壳的阵纹。
而且龟壳上的阵法一共要刻一百三十个,只要有一个错误,就无法全部融进。王珏这么多年来反复实验了那么多次,却始终找不出到底是那一个阵法出了问题,又或许是那一个阵法已经没有问题。
王珏愤然将手上的纸往桌上一甩,但那纸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愤怒,只是轻飘飘地落到了桌面上,和其他零散在桌上的纸归到了一处。
他放下了墨条,拇指和食指捏上了眉心。
王珏二十年前来到天虞,靠着天虞的丹药,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修为堆到了结丹期。但用药补出来的修为和自己修行所得的修为毕竟不同,底子更虚更弱,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熬着不睡。
而他在经历的了上一次的失败之后,已经有十日未曾沾过枕头睡觉了。
二十年呐,他来天虞二十年了!
除却早期还日日修行之外,后面的十多年根本就是单单只在研究卜天龟壳的制作方法!
可如今什么也没做出来!
别说是当初介绍他来天虞的沈言昭,他现在连墨行衍都没有脸见了!他只能日日蜗居在天虞峰上的这个小院落,对着一大堆画满了阵法的图纸和堆在屋角的龟壳发呆。
清脆的叩门声响了起来,外面有个女子唤道:“请问王珏在吗?”
王珏心想估计又是雁落峰那边派人来问进度,不耐烦地嚷道:“回去告诉你们柳首座,就说我还没弄好!”
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是雁落峰的……”
王珏踢开身后的凳子,气势汹汹地到门口把内里的门闩一扯,拉开房门怒道:“连你天工峰也要来催我?!”
话刚落音,王珏便看到了站在门后的女子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时间有些久远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这五官……
“沈言昭?”
“好久不见了,王珏。”沈言昭笑了一下,剩下打量了他一番,戏谑道:“怎么,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王珏面上一红,连忙侧过身子,请沈言昭进屋。
王珏的这间屋子里可算得上是凌乱不堪,饶是沈言昭看到了都不禁皱眉:“你怎么过成这样了……对了,你刚才说还没弄好,是说卜天龟壳?”
王珏一听,登时觉得胸闷气短,心里头堵得慌,面上羞出来的红晕立刻褪去,神色黯淡地点点头。
沈言昭安慰道:“压力别这么大,我之前让你来天虞,也是希望你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收买你当劳动力使的。”
王珏却沉默了,坐到桌边死死盯着图纸。
沈言昭看王珏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一般了,也不知多少日夜没睡好觉,也只能宽慰地问了一句:“卡在哪儿了,我看看?”
王珏扒过一张图纸就往沈言昭面前递,也不说什么。
沈言昭接过了这张被弄得有些皱了的图纸,仔细推算了一遍上头的阵法,面色变得古怪。
“王珏,这阵法……不太对……”
王珏闻言,眼睛一亮,便扭头问道:“哪儿不对?”
沈言昭把图纸展平,摊到了两人的中间,手指点上其中的一处地方,道:“我也不知道用来制作卜天龟壳用的阵法能不能用寻常阵法思路来解释,但是这里,如果按你画的阵法的话,将无法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