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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质真的、太纯净了!
本想放弃的唐朔在看到乔心的这一刻,心底又犹豫了。
在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想要找到一个符合他心中标准的女孩,简直难如登天,好不容易遇上了,他并不想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
想了想,唐朔又返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本身是个有洁癖的人,沙发上全是灰尘,他竟然连眉都没皱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微笑着对乔心打招呼。
小助理一脸惊悚的表情,他家老板有多爱干净他这个特助比谁都清楚,而现在、这个世界是玄幻了吗……
乔心点点头算是回应,头也不回的跑去了厨房,蓝色裙摆拂过门槛,日光洒落其上,点点碎芒金子般飘散。
唐朔挑了挑眉,这少女看似单纯,实则她的单纯只针对那少年,对于陌生人则拒于千里之外,想要让她答应自己的条件,突破口只有那个少年。
反正他这次下乡采风时间准备的很充分,有足够的时间和他们磨……
“阿飞哥哥”,乔心站在厨房门口喊道。
江如飞正挽着袖子洗菜,听到声音抬眸看来,背后的灰瓦青砖也掩不住少年清润舒缓的眉目,修长白皙的手指抓着青菜,水哗哗的流,那碧色映得五指犹如艺术品般高洁。
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女,温柔而笑:“心儿,这里脏,快到外边去”。
乔心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厨房……
少年……
然而那画面一闪即逝,任凭乔心再如何努力的回想,依旧是让她无奈的一片空白。
她突然有些恼恨起自己来,那种寻而不得,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让她抓狂,清澈的眸底倏忽闪过一抹血红,飞快的连一直注视着她的江如飞都没有发现。
“嗯”,乔心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往院子里走去,栅栏内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凉又贫瘠。
乔心就坐在廊檐下的石墩上,目光不知看向哪里,整个人沉静如水。
失去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呢?
她努力的回想、但是心底某个声音告诉她,停止吧,那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
无法承受吗?
轻轻的蹙眉,那一瞬间的忧郁迷茫被唐朔用相机飞快的抓拍下来。
这少女气质好矛盾,却格外的勾人心魄,忍不住想要靠近、探究……
明知前方是火坑,还是依旧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简单的吃过午饭,江如飞看到唐朔依旧大摇大摆的坐在客厅,压根就当他没存在,拿出新买的清洁工具开始打扫卫生,乔心头上包着毛巾,拿起抹布开始有样学样。
屋里灰尘四荡,呛得唐朔只能跑外边去,拿手作扇,不小心吸了口灰尘,呛的脸红脖子粗,助理赶忙掏出水拧开盖子递给唐朔。
唐朔赶紧喝了一口压下喉咙里火辣辣的感觉,然而在江如飞看过来的时候,握着瓶子的手忽然僵在了那里。
江如飞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专注的拖着地。
“咕咚”一声将水咽下去,唐朔大步转身离开,小助理在后边小跑着都跟不上。
来人家里讨水喝?真是个笑话!
唐朔觉得自己老脸都快挂不住了,幸亏这里没什么老熟人。
跨出大门时助理在身后小声问了一句:“先生,您放弃了吗”?
唐朔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厅堂里正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的两人,眸底掠过一抹笑意:“在我唐朔的字典里、永远没有放弃二字”。
在小助理不解的目光中,大步离去,背影高大且潇洒。
直到傍晚,乔心终于累倒在沙发上,蹬了鞋子死猪一样的瘫在沙发上,江如飞心疼的把她抱起来,“沙发硬,要休息去床上”。
乔心安心的趴在江如飞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清香,眼睛一闭,立刻就进了梦乡。
江如飞把乔心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脸庞只与她相隔半米,目光眷恋且缱倦,微笑着说道:“心儿,好梦”。
她最近总是爱贪睡,可能是之前受伤留下的后遗症吧。
江如飞目光逐渐黯淡,一手拉着乔心的手,就这样坐在床沿边,从日落到黄昏时分再到月上中天,卧室里只有窗外投射而来的一点月光,却足够他看清乔心的睡容
乔心睡觉不老实,总是把腿伸出被子外边,侧着身子抱着被子睡,所以她几乎有一半的身子都露在外边,夜里风凉,这样睡会感冒的。
江如飞把乔心的腿塞回被子里,没一会她又踢出来,无奈之下江如飞只能一手捂着被子,她想踢也踢不开了。
又这样呆坐了不知多久,江如飞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坐的久了腿有些麻,晃了两晃才站稳,他一站起来便松开了乔心的手,下一瞬蓦然被抓紧,那有些尖的指甲扎进掌心,微微刺痛。
垂眸看去,月光下,闭着眼睛的少女眉峰紧蹙,仿似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满脸的惶恐不安,嘤咛道:“不要”。
不要离开……
一声轻叹,几多无奈,几多心疼,江如飞回身在床边躺下,一手揽过乔心柔弱的身体,轻轻的拍在她的背上,声音比之窗外的月光更柔。
“心儿乖,阿飞在这里,谁都伤害不了你”。
那是胜似红日直铺天际的玫瑰花海,绯色天香,随风荡漾,是谁在耳际温柔低语,许下一生的诺言,那样熟悉到令她心尖都在颤抖的声音。
除了一片血雾迷糊,她什么都看不到……
血……漫天彻底的血红之中,女人冷漠决绝的大笑声充斥天地,她说的什么,听不到……只那眼底的憎恨嫌恶在那一片血红中愈加清晰,倏忽变幻而成一把尖利的匕首直戳心口……
“不要……”。一声大叫,乔心忽然睁开眼睛,眼底还有未来得及消散的血丝,她本能的想要抓住身边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温热的身躯……
慌张的抬眸,撞入一双清润温和的目光里,那眼底的心疼关怀令乔心心底一颤,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牢牢的揪住他的衣角,身体还在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江如飞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就这样坐在床上,揽着怀中少女,长裙逶迤在身后,如一把展开的折扇,一缕初阳破窗而入,裙摆上点缀的细碎兰花绽放出星钻般的金芒。
“我梦到有人要杀我,她长的好漂亮,可是她说她讨厌我……”。声音委屈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手指将那衣服都捏出了褶皱。
江如飞身躯陡然一僵,揽着乔心的手忽然滑落下来,眸光怔然而凄惶。
以生命为代价还是无法逃离那噩梦般的宿命吗?
不……
他忽然将乔心紧紧的锁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柔的安慰道:“那是梦,都是假的,心儿如此聪明善良,喜爱都来不及,谁会舍得伤害你呢”?
不是已经遗忘了吗?
却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心儿?
那日山崖前眼睁睁的看着心儿满身鲜血的跌落于云海之下,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怨恨过任何人,不过抱怨命运不公,让心儿又一次承受亲人的背叛之痛。
他奋不顾身的追随于她,同生共死,却在大难不死之后萌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他想和心儿永远在一起……
犹如傅衍玑没有闯入心儿的世界之前,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知道他很自私,甚至有点卑鄙、但爱情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谁对谁错……
他知道,那只能是一个绮丽而遥远的梦,天明了,梦也该醒了……
可是,在心儿颤抖着扑进他的怀里,小心翼翼的说着“害怕时”,他忽然就恨起沙玥、南宫秋来,没有尽到一天做父母的责任,反而把心儿往火坑里推……
他更恨的、是傅衍玑……
深呼吸一口气,江如飞眼底渐渐恢复平静,轻柔的拍着乔心的背,唇边一抹微笑在晨阳下,仿似晶花。
“好了,别哭鼻子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你先去洗漱,我去做早饭,待会儿出来吃早饭”。抹去乔心眼角一颗眼泪,江如飞温柔的说道,话落转身离开。
乔心呆愣愣的坐在床上,脸上还残留着江如飞指腹上的温暖,晨阳大片的铺设进来,恍惚的白光里,她仿佛看到有一个男人正朝她缓步走来。
“心儿,我们回家”。
那样熟悉的温暖,让她即刻潸然泪下。
然而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她忽然抱头歪倒在床上,痛恨那样仿似飘荡在一团白雾中的无助感觉……
好像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她把他给忘了……
……
第一天就在这样的平淡之中过去了,乔心依旧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却有个毛病,总是说着话说着话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已是晚上八点。
伋着拖鞋走出客厅,便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江如飞,月光将他清瘦的背影拉的老长,听到脚步声,他回眸看来。
清雅风华,沉静敛霜,漆黑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乔心眉峰微蹙,脚步忽止。
“阿飞……”?
夜风吹起裙角,背后灯火灼灼,却不及少女眉间一点烁华,微微困惑的目光带着点迷糊的可爱,江如飞莞尔一笑,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夜里风凉,咱们回屋里去吧,你饿吗?我给你留得有饭”。
第二日傍晚,一辆纯黑色的宾利轿车驶过镇里光洁平整的柏油马路,穿过小巷窄街,在一众百姓好奇的目光中,留下一串尾气,扬长而去。
后座上坐着的男子目光平静的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
猛然一个急刹车,男子控制好身形,蹙眉看向前方:“怎么回事”?
“少爷……”。墨婴指着前方拱桥上走下来的少年,又看了眼后座上的男子。
傅衍玑微微眯起眼睛,那一身白衣、清华淡然的少年不是江如飞是谁?
江如飞提着一袋东西从桥上走下来,措不及防的抬眸,便看到柳树下停着的一辆轿车,以及车边站着的一道无法忽略的昕长身影。
昏黄的暮色穿过斜长的柳条投射在男子身上,柳叶在微风里轻扬,男子眉目悠远而宁静,好整以暇的等在那里。
手提袋“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江如飞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此刻的他——只想逃离。
永远清淡温雅的眉目染上一抹恐惧,眸底却又带着挣扎不舍,他从未想过这一天来的如此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傅衍玑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一笑,语气足够真诚,他说:“我来带心儿回去”。
是来看他的笑话的吗?是啊,毕竟他才是心儿光明正大、登报诏告天下的未婚夫。
他江如飞——算什么?
天幕下金色的夕阳洒落水面,荡漾开碧波碎涟,苍白着脸色的少年一步一步走下拱桥,走到傅衍玑面前,他太过瘦弱,比傅衍玑矮了半头,气势上却一点不减。
傅衍玑目光落在他的右腿上,目光黯然,木桑说的没错,他的右腿果然……
那么心儿……
不待细思便听江如飞开口说道:“好快的动作,只怕昼夜不停地赶来吧,怎么?担心我会伤害心儿吗”?微敛的眼角流转着莫测的幽暗之光,语气嘲讽,大喇喇射向对面男子。
傅衍玑苦笑一声,并不为江如飞的嘲讽而着恼:“我只想快一点见到心儿”。
一百四十九天了……
然而他的大度更是令江如飞一口浊气闷在胸口,想起那三个月的生不如死,而傅衍玑又做过什么?
“谢谢你,江如飞”,傅衍玑忽然郑重的说道,目光真诚的看向江如飞。
他曾经对这个人憎恨的咬牙切齿,而这几个月的时间令他豁然顿悟,爱、并不是自私的占有,江如飞对心儿的感情令他既辛涩又无奈。
“傅衍玑,你凭什么感谢我,你有什么资格感谢我,你是在向我炫耀吗?呵呵……大可不必”。自嘲一笑,江如飞眸色惨然,目里映着落日霞光,那凄惶的金红犹如烈火金刀,焚身刨心。
傅衍玑只有沉默,他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对此刻的江如飞来说,都是剜心。
他理解江如飞的心情,然而,——
转身朝车子走去,临上车前,他回眸看向江如飞,那暮色里满身霞光的少年,连眸底都是一片怔然失了天地般的血红。
抿了抿唇,他沉声说道:“我明天上午来接心儿”。
虽然他现在与心儿只有一墙之隔,一百多日的相思苦楚终得缓释,他还是选择离开。
江如飞、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让步……
汽车消失在乡道上,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江如飞忽然朝车子离开的方向大声吼道:
“我不需要人可怜,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施舍,傅衍玑,你没资格……”。
身后响起少女茫然的低语:“傅衍玑是谁”?
江如飞身体一僵,喉头哽塞,又突然想笑。
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表情怪异且疯狂。
最是深情、却永远敌不过现实的残酷……
傅衍玑、你和我、都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