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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我说过的话,你要记住,你是有夫之妇,不适合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靳西恒无法平息自己内心那抓心挠肺的感觉。
当他看到项翰林跟桑榆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恨不得让项翰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对不起。撄”
靳西恒听到她软软的一句,一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是这么一句,她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棱角,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乖巧迎合。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失败。
“桑榆,你就不能拿对待项翰林的态度来对待我吗?”
桑榆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睛干净如洗:“我对你和对他有什么区别吗?”
像是明知故问,又像是真的不知道,靳西恒低头看着她,紧紧地蹙眉。
“休息一会,我们就离开。”靳西恒不知道桑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克服了惧怕医院的,但是他自己也觉得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偿。
靳西恒到了晚上才带着桑榆回去,靳百川没有再等着他了,靳西恒望了一眼西院的方向,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靳西荣的下落。
靳百川动用了他能动用的势力关系寻找靳西荣,靳西恒不免觉得悲凉,倘若失踪的人是他,恐怕就是被人五马分尸,靳百川也不见得会眨一下眼尖。
他握住桑榆的手紧了紧,转身一步步的朝东院走去。
“你现在成了靳园的敌人,为什么还要回来?”桑榆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终有一天,我会是这靳园的主人。”靳西恒眉间隐约流露的东西桑榆没办法懂得,他似乎背负着很重的心理包袱,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桑榆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
“那我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没用了,你已经打败了唯一能跟你争夺继承权的人。”桑榆忽然停住了脚步,声音渐渐表笑。
靳西恒感觉到她停住了脚步,自己也跟着就挺住了脚步,他回头凝着她。
“这孩子至少还能得到爷爷的欢心,怎么会没用。”他仍然是家权的筹码,这是毋庸置疑的。
桑榆还想说是不是可以放她离开了,看来靳西恒是料想到自己会说什么了,然后才说出让她这么没有退路的话。
靳西恒牵着她继续走,桑榆觉得很冷,靳西恒的手却将她牵的越来越紧。
“靳西恒,其实我很怕死的。”快到东院的时候,桑榆忽然之间说道。
靳西恒觉得一瞬间自己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是一句多脆弱的话,谁不怕死。
当日只是觉得她亏欠了自己太多,所以没在乎过她的死活,可是等到自己知道原来她亏欠自己的不是那么多的时候,他觉得她每一句话都容易让他记住。
“我说过,你不会死。”
桑榆牵强的扯了一下嘴角:“控制我生死的人不是你,我死不死你怎么会知道。”
她多害怕那个手术室,那张手术床,如果自己再也下不来了,如果自己的心跳在那上面停止了。
该如何是好,随着这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逐渐长大,她有了想继续活下去的念头,就算是永远不见面,但是她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存在,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奇妙的令人向往。
靳西恒眸色越来越沉,直到一片漆黑的好像快要将她吞噬了一般。
桑榆抬起头来看着她,浅淡的目光后面是一片难以察觉的空洞。
“我近来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并没有完全失去记忆,那些记忆不管多惨痛我终将有一天会一一的想起来。”
“你想起来了什么?”靳西恒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握住她的双肩,满目期待的看着她清瘦的脸。
“一个叫陆淮的名字。”桑榆说着勾着唇,想笑,但是牵强的令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还有呢?”
桑榆皱了皱眉然后从他的双手中挣扎出来:“没有了。”
她垂着眼帘从他身边走过,面色清冷,她知道,死期不远了。
陆淮,一个刻进她心底的名字,努力的想要忘掉,结果她仍然还是要想起来。
这个人像噩梦,怎么都甩不掉,小的时候甩不掉,长大了也一样甩不掉,那些渐渐开始变得完整的记忆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她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
靳西恒随后跟上来从身后拽住她的手腕:“桑榆,你想起来什么就要跟我说,你知不知道。”
“嗯。”她深深的看着他三十秒之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转身继续走。
靳西恒双目冰冷,今天白天的事情,他不追究了,何芸做出这种行为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受到伤害的是自己的儿子。
他就看在她是一个母亲的面子上不追究。
……
夜色迷离的渝城面上平静的像没有风的湖面,夜色平静之下却是波涛汹涌。
发着霉的地下室,角落里坐着一个狼狈的身影。
门被打开的时候,门口立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戴着鸭舌帽,目光落在靳西荣身上不屑且讽刺。
靳西荣抬起头看着她,这屋子里的灯光本来就暗,这样看着生生的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是你?”靳西荣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明明是曾经被自己掌控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夏初晗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妆容精致的脸,靳西荣兴许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脸上看到一种类似杀气的东西。
他有些不太安稳的往后退两步。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能想到你堂堂一个靳家的大少爷居然会为了躲避追杀躲在这种地方,那些地下钱庄的人也不是什么没日没夜追你的人,我只是恰逢你遇难,来帮你。”她走过来慢慢的蹲下来身来。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将他的下巴挑起来,她的眼里只有他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哪有往日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这样想来还真的是觉得很讽刺。
靳西荣干些什么不好,偏生要干些让靳西恒抓到把柄的事情。
靳西荣被她这么不屑的盯着,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谁要你帮忙。”
“那既然不要我帮你,难道要我帮靳西恒吗?要不要我把地下钱庄的人都引到这里来?”夏初晗浅浅的笑着,一点也不见生气的样子。
靳西荣被她狠狠地刺激了,一双眼睛猩红的可怕。
不过在夏初晗看来,并不是那么可怕,现在他这是困兽犹斗的精神,还好,还能跟靳西恒来最后一局。
“夏初晗,你想干什么?”靳西荣的声音沙哑,他今天一天光是为了逃命就忙的顾不上吃饭,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饿的头昏眼花了。
夏初晗红唇渐渐地散开一抹诡异阴冷的笑意,她曾经在靳西恒面前扮演了太长时间的白莲花,如今这样看着更像是回到了最真实的自己。
“你现在应该是恨靳西恒恨的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了吧。”夏初晗本是一张清纯干净的脸,五官算不上妩媚,但是这个时候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却显得极尽妖娆妩媚。
靳西荣看着,竟然连五官生的妩媚明艳的覃茜茜好像都不如她现在这样的美。
他抬眼看着她,冷冷的笑了笑:“看来你比我更恨他,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不顾一切改头换面的想要报复他了?”
夏初晗见靳西荣如今都这般模样了,还是改不了他大少爷的尊贵习性。
眼神越发的鄙夷和不屑了。
“这跟你有任何的关系吗?我只是帮你如何的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死掉。”夏初晗眼中的恨意并没与像靳西恒那般表现的毫不掩饰。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身一步步不的往外走。
“我那天晚上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只是寻死,却没有恨,我还以为你能比林桑榆更爱他呢。”靳西荣讽刺的笑了起来。
夏初晗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纤瘦的身板下意识的挺得笔直,她直直的看着前方,目光虚无没有焦距。
“谁说林桑榆是最爱她的,我的感情从来都不输给林桑榆,只是她比我聪明一些,比我想的更周到一些。”夏初晗垂着的双手一下子捏成了拳头,她没有输给林桑榆,谁说林桑榆是世界上最爱靳西恒的人。
靳西荣低声的笑了起来:“既然是最爱的男人,为什么现在又要心狠的杀掉?”
夏初晗一直都记得靳西恒那天晚上喝醉了酒跑到医院来是怎么对她的,他完全都没有把她当成是一个女人。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从来不打女人的靳西恒也会动手打女人。
为了林桑榆,他竟然不惜下那么重的手打她,还绝了夏家在渝城的后路。
这个林桑榆在他心中当真就有这么重要。
“我爱他是一回事,但是他如今为了林桑榆让我们家在渝城成了过街老鼠,这笔账是要算的。”
靳西荣愣了愣,夏初晗这说话的语气又狠又重,倒真是没想到她还是这样的角色。
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那要怎么做?”靳西荣自己知道现在自己其实没有什么选择。
靳西恒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这是他最后能够让靳西恒下地狱的机会了,他就是死,也要拉着靳西恒垫背。
“很简单,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夏初晗倏地一笑,眉眼里的狠毒越发的明显了。
林桑榆不是爱他吗?她倒要看看靳西恒快死了,她要怎么爱?
靳西荣在地上坐了很久,夏初晗已经走了很久了,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活得不如一个女人。
机关算计到头来还是被靳西恒轻易的算计在局中无法自拔。
这个人,是该死,薄情寡义,难怪了夏初晗会想去杀了他。
夏初晗从脏乱差的地下室出来以后迎面遇上一个人。
“这个安排,还满意吗?”黑影的音色较为清冷,不过醇厚动听。
夏初晗笑了一下:“当然。”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那祝你成功。”
夏初晗看不清隐藏在黑暗中的背影是什么样的面容,他背对着自己,身材很高大,但是热不出来这个陌生的背影是谁。
夏初晗抿了抿唇,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这个人难道是靳西恒的仇家吗?这么沉的心思,叫人难以看得出来。
“不该你问的,不要问,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不然,会死的。”
夏初晗久久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背影从自己的而面前消失,她只不过是心里好奇。
至于有什么不一般的目的,她不想知道。
反正靳西恒如今这么决绝的对待她,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心里很清楚靳西恒那样精打细算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死掉。
她只是要看看他钟爱的林桑榆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如果像当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话,那么证明靳西恒可真是爱错人了。
渝城的风雨仿佛是正在趋于一种平静,靳百川的人还在坚持不懈的寻找靳西荣。
这两天靳百川的情况很糟糕,时不时地就会晕倒,靳园的一家之主就这样在风雨中票要叫人看的没有了定性。
不少跟随靳百川的公司开始渐渐地投靠新晋的渝城商业宠儿靳西恒,他的势力是在靳百川眼皮子底下一点点的壮阔起来。
这其实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良禽择木而栖,那些公司没有错。
靳百川最终还是病倒了,靳西恒不过是回家看了一眼,靳园的人也换了很多。
靳百川卧在床榻上看着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靳西恒,没有想要说的话。
“这靳园如今也是你的,可还满意?”
靳西恒低头淡淡的看着靳百川:“爷爷,我从来都想过要争夺你的什么,只是我的孩子出生,我总得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继承的理由吧。”
靳百川眼色发冷的盯着靳西恒:“靳西恒,你还没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现在这么成功,所有的人都在膜拜你,顺从你,你的势力这么强大了,你还需要什么?”
靳西恒听着经百川的话拉着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温凉的目光在靳百川满布皱纹的脸上交错。
“爷爷不觉得我这一生充满悲剧,您不觉得我这一生的悲剧都是由您一手导演的吗?您要是教育好儿子,就不会有我,您要是教育好孙子,靳园也不会有今天,事到如今,您仍然觉得您是对的,什么都没做错。”穆西沉说着说着苦笑起来。
他本来可以生活的平静幸福,兴许与一定的能力让自己富庶,但是自己根本不会这样争夺这样一个家权。
桑榆更不会出事,这后面的事都可以不用发生,最让他觉得难过的莫过于失去母亲,还有桑榆经受长达五年的折磨。
他盲目的恨了她这么多年,可到头来他才发觉自己这么多年干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当初母亲死了,因为桑榆的事情而死的,她们都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女人,可是一夕之间他全都失去了。
那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恨之切也爱之切,这些年这两样东西把他折磨的快疯了。
靳百川看着靳西恒一字一句的说着,他一直生活在靳园以外,过着这个园子不同的生活,他以为园子外面的孩子都是粗俗的,野蛮的。
自从他害的靳西荣不能生育之后,他对他就多了一层恨。
但是现在看来却也觉得他可怜,他说的对,如果他教育好儿子,不会有他,教育好孙子,如今靳园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
是他让下一代过的太安逸太纨绔,所以才会酿成今天这种悲剧。
“爷爷好生休息,靳园我会帮您打理好的,不会让它一生的辉煌断送在您的手里。”靳西恒看着老人的脸,忽然之间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
虚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原本以为把这一切从靳西荣手里抢过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至少会有一种报复的强烈快感。
但是自己现在感觉到的只有落寞和孤独,桑榆恨他,爷爷恨他,渝城的人背地里骂他是狼心狗肺,他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从厨房里拿了一瓶酒自己一人走在靳园的小道上喝着。
跌跌撞撞的回到东院,这个店桑榆还没睡,她仰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梅子一边看书。
自从靳西恒说不允许她看手机,她就很少看手机了。
靳西恒一身酒气的从外面进来,桑榆敏感的就嗅到了,她起身回头看着他朝自己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容妈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醉成这个样的靳西恒很是心疼,过来忙扶着他。
“二少爷,怎么好端端的喝这么多酒?”容妈扶着他就想把他扶到餐桌上旁边去。
结果靳西恒轻轻地推开了她:“容妈,夜深了,回去吧。”
“厨房里还没忘完呢。”
“明天接着忙,我要跟桑榆谈谈,夫妻之间的私密话,容妈有兴趣听吗?”靳西恒面对着容妈借着酒劲竟然嘻嘻的笑了起来。
容妈脸上微微变了变,她都这把年纪了,真是的。
“好,你们夫妻谈,我先走了,只是少奶奶这两天越来越吃力了,少爷可不要不小心伤到她了。”容妈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回到厨房放好之后还不忘跟他提醒一句。
靳西恒满面笑容的点点头,目送着容妈走了。
桑榆看到靳西恒扭头时,迅速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靳西恒抬手对着她。
“坐下。”
“我累了。”
“我一回来,你就累了,桑榆你找个有点水准的借口好不好?”靳西恒随手丢掉了自己手中的酒瓶,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她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这么热的天,每天包扎着还真的是挺难受的,靳西恒心疼的去摸了一下。
桑榆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靳西恒握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面前一拽。
强烈的酒精味道充斥着桑榆的鼻息感官,她下意识的就要挣扎,但是靳西恒的力气大的惊人。
伸手一揽腰肢,桑榆猝不及防的就扑到了他怀里,靳西恒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有点惊慌的人,修长的手捻着她的发丝。
眼中有些许的迷离:“桑榆,不要这么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