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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白天带兵攻打永安县城,骑的是一匹驽马。
当时甘宁诈败,就是为了以慢永安守军之心。那匹被西凉军缴获的战马,并不是甘宁自己的坐骑。
对于武将而言,坐骑与武器,就好像自己的第二条生命,又怎么会轻易舍弃?
亲昵的抚摸了一下,胯下坐骑脖子上的鬃毛,那匹大黄马用前蹄跑刨了刨地面的土,打了一个响鼻。
由于汾水行船不易,因此甘宁带来的战马也只有几匹。他望了一眼身后全副武装的并州士卒,顿时豪气大生。
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刀,甘宁大声吼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诸位兄弟随我杀敌!”
“杀!”
一千水军中有很多都人,都是甘宁当锦帆贼的时候,收拢的那些手下。自从甘宁安家并州以后,这些人就陆续前来投奔甘宁。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个个凶悍无比。
甘宁留下两百人看守战船,带着剩下的八百水军,呐喊着往前冲去。
“驾!”
永安守将心忧那五百劫营士卒有失,拍着战马带领三百骑兵冲在最前面。他的身后,还有七百步卒远远跟着。
被甘宁带人杀散的西凉军,有不少人往永安城的方向逃去。他们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永安守将,顿时大喜过望。
永安守将对他们说道:“尔等主帅何在?”
有个西凉军的小头目,满脸悲痛的说到:“将军已经战死!”
永安守将心中一惊,他还来不及继续答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就着昏暗的月色,永安守将发现来人正是并州军。
“下马列阵,准备迎敌!”
若是大白天里,两军突然相遇,西凉军完全可以凭借三百骑兵,冲散没有列成阵型的八百并州军。
然而,天色昏暗,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虽然战马可以在晚上看清东西,奔跑起来到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士卒们由于营养不良,大多都患有夜盲症,骑在战马上,很容易指挥错误。
现在的战马没有马蹄铁,骑士晚上控马稍有不慎,就会让战马扭伤蹄子。
骑兵视力不行,冲锋起来也很容易乱了阵型,稍有不慎,队形就会变得紊乱。
方才慌忙行军之间,就有几个骑士控马失误,扭伤了马蹄子,从战马上面摔了下来,永安守将已经心疼了很久。
在天色昏暗的晚上,用骑兵与敌军的步卒交战。永安守将身为一个沙场宿将,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甘宁亦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让帐下士卒点燃火把。不然的话,就会给马上骑士,一个明确的冲锋目标。
永安守将放眼望去,估计了一下并州军的人数,发现果真只有八百人。
“该死,若不是我太过小心,白天趁着并州军溃败的时候,直接率大军掩杀,必可大败并州军。”
八百并州军,哪怕他们诈败,也不会有什么埋伏。
以西凉军的骁勇善战,在人数远远超过并州军的时候,完全可以全歼这八百并州军。
然而,那个机会,永安守将已经彻底丧失了。
想到这里,永安守将钢牙紧咬,大声喝道:“贼军只有几百人,我等只需将其拖在这里,待后面的几千大军赶来之时,就可以将其全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
这时,不仅是永安守将带来的三百骑兵,就连那些溃败的西凉士卒,也都缓缓向他靠拢,摆成简陋的阵型,返身准备与并州军决一死战。
身经百战的西凉军,从来不会缺乏勇气。方才只是被突然袭击,主帅阵亡,他们才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永安守将唤来一个亲信,让他一面前去,催促后面的步卒尽快赶来;一面让他再去城中,调遣五百兵马前来助战。
虽然永安守将有信心,能够凭借手下的一千西凉精锐,击败对方的八百水军。
然而,他是一个天性谨慎之人,纵然有着十足的把握,也要再调集五百兵马前来助战。
他不是没有想过,先带兵回到城中,等到天明以后,再尽起大军攻打并州军。
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亦是知晓。
今晚西凉军偷袭不成,反而折了一员大将,又损失两百多士卒。若是他就这样带着帐下士卒,灰溜溜的回到城中,士卒们必定会士气低落。
那个时候,哪怕城中守军要远远多于并州军,再次交战,也不见得能够取胜。
更何况,虽然对于并州军的主将了解不多,永安守将也可以通过今天的见闻,推断出他并非易与之辈。
纵然他明日带领大军前去逆战,若是并州军躲到船上,不与交战却该如何?
思前想后,永安守将才决定,趁着今晚并州军小胜一场,士气正浓的时候,与并州军决一死战。
“吾乃巴郡甘兴霸,贼将可敢与我一战!”
甘宁看着排开阵势的西凉军,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接拍马上前叫阵。
他知道,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斩杀西凉军大将,才能够避免西凉援军到来,而使得并州军陷入困境。
现在甘宁麾下只有步卒八百人,若是不能速战速决,这场小规模的战斗,最终必定会以失败告终。
面对甘宁的叫阵,永安守将心中一凛。他知道甘宁勇武过人,心中有所胆怯。
然而,如今西凉军新败,虽然因为他的威望,能使帐下士卒,继续列阵与并州军交战。
若他一口拒绝甘宁的邀战,恐怕西凉士卒,就会认为他心中胆怯。
主将尚不勇猛上前,士卒又岂会奋力厮杀?
更何况,如今甘宁帐下有八百人,西凉军只有三百。若是现在两军混战,西凉军绝对占不到便宜。
心念急转之间,永安守将暗暗想到:“我先与他厮杀一番,纵然甘兴霸勇猛过人,短时间内,也休想将我击败。”
“我军另外六百步卒,已经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位置了。我只需与他纠缠一阵,待步卒到来,就可虚晃一招,拍马回阵,而后率军掩杀。”
“如此一来,士卒既不会士气下降,我也能够拖延时间,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永安守将拍马上前,大声喝道:“贼将休要猖狂,我来取你性命!”
甘宁见状,眼睛一亮,也不询问对方姓名,拍马直取永安守将。
对于现在的并州军来讲,时间就是生命。
甘宁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斩杀永安守将,才能保证这场战役的胜利。
“杀!”
两人交错而过,永安守将浑身一震,心中惊骇不已。他知道,甘宁的武力要远远超过他。
“再来!”
甘宁急忙调转马头,挥舞着大刀,再次杀向永安守将。
两人你来我往,没过多久就已经交战了十几个回合。永安守将早已力乏,有些遮拦不住。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永安守将知道是西凉的援军到来,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他奋力挡住甘宁的大刀,对着身后的西凉士卒喊道:“我军人数占优,休要与他们讲什么道义,只管掩杀过来就是!”
甘宁见状,又惊又怒。
他将大刀挂在自己的战马上面,弯弓搭箭,一连三支箭矢射向永安守将。
甘宁聚集士卒来与永安守将交战之前,就捡回来了自己的弓箭。这次甘宁含怒出击,一连三支箭矢,呼啸而去。
永安守将听见背后的破空声,知道甘宁放冷箭,心中大骇,急忙伏在马背上。
奈何甘宁有一支箭矢,就是射向他的战马。甘宁的力气巨大无比,整支箭矢都射进了战马身上。战马中箭,哀鸣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永安守将被掀翻在地,甘宁急忙纵马过去,一刀将其砍死。
那些西凉士卒,看到自家主将掉落下马,以及贼将拍马上前,就知道不好。他们想要前来救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永安守将被斩成两段,鲜血洒满了大地。那些西凉士卒见状,全都目眦欲裂。
“将军!将军!”
“贼将安敢冷箭伤人?”
“为将军报仇!”
西凉士卒素来敬爱永安守将,他们全都红着双眼,想要杀掉甘宁为自家主将报仇。
“糟糕!”
甘宁看着西凉士卒,全都像发情的公牛一般,向他猛烈冲来,顿时心中一惊。
他本来以为,杀了永安守将,西凉军就会崩溃。却是没有想到,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凶悍。
甘宁一夹马腹,抢走了永安守将的半个身子,而后大声呼喊着:“全军撤退!”
八百并州水军,看到发狂的西凉士卒,也都有些头皮发麻。他们听见甘宁的话以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撒腿就跑。
甘宁不愿与对方交战,倒不是他怕了西凉军。只不过这些跟随他来的士卒,都是甘宁的亲信兄弟。
甘宁虽然为人比较暴虐,但是对于帐下士卒却是爱护有加。他不愿意,在这里与西凉军死磕,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西凉军看到主帅身亡,一时间变成了哀兵。
只要甘宁等人现在不与他们交战,待其气势一泻,没有了主将的西凉军,自然是不堪一击。
一时间,汾水河畔,并州军‘风声扯呼’的声音,此消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