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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在亲自送了妻子到了下一处,这位才领着随行之人改道去了京畿方向,打算搭船一路南下。才刚行出半里,单晏已是吩咐了身边的侍卫:“待我们上船之前,你再走一趟米行让他们多多留心京里传出的消息,一有风吹草动便即刻来报,我们会在沿途几处商铺略作停留。”
“属下明白。”面上虽是为了查账,实际少主却是另有担忧,身边之人多少也能感觉得出,这段时日两位主子是格外的谨慎。大家伙私下不敢胡乱猜测,但从昔日这两位的行事作派,就明显有所不同。
就算少主夫人是时常提醒众人,出门在外更需谨慎三分,但如今的情形又不一般。谨慎之外两位脸上的忧虑之色,早已显露无遗,或许是因为此刻身边俱是心腹之人无须掩饰,所以才一目了然。
“也有可能是离开京城前,家里那位老祖宗还未上路,这会儿只怕是忧心府里的情形,才会焦虑不安?”被自家兄弟这么一提醒,这旁王木蛟也是点头认同。
“连着两日少主的心神不宁就十分明显,再联想到早些时候少主夫人也是如此,怎能叫人不起疑。莫不是咱们出京之时起,就被端王那头察觉出了什么,方才使得两位主子心中忧虑?这会儿被你一提醒还真是我多虑了,只怕是担忧老祖宗年事已高,是否能压得住府中之人许久便不得而知了。”
“她老人家是老当益壮,哪有大哥你想得那般虚弱无力,再则说了郡王妃当年可是深得这位的喜爱。就算不单为了咱们主子,好歹郡王爷也是她嫡亲的侄子,哪里袖手旁观的道理。刚好那位还是亲自写信来请托她老人家出山的。必定能照顾周全。”
“大哥可别忘了,老祖宗身边那两个妈妈都是功夫不弱。咱们大可安心。再说了,这些年间可有听见过她老人有恙在身?”见自家兄长微微摇头,忙又笑了笑:“这就对了,那位本就是精通医理,要不当年怎么能得先帝爷器重,被留在宫中任女官跟随太后身旁?”
“你说的也没错。只怕还是两位主子思虑过多吧。”
殊不知。就在这王家兄弟俩说起主子们脸上的异样后,没出半月功夫一直被关注的最新消息,便已陆续传来。
先是端王爷属下的商号。没未等到年初头一批货物顺利沽出,就在半道上遭遇了海寇,十二船的货物被抢掠一空!
更有消息传来,不但抢夺了满载的货物。更提出了赎回货船与人员的苛刻条件。而此一消息被辗转送到单晏手中已晚了不少时日,即便如此就是比起驿站那头来。也是相差无几。
“居然提出每艘货船须白银万两,船工每人三十两的要价!”听到这个数目,就是一旁几个侍卫也都难掩惊骇。略作停顿后,只听得这旁自家少主感叹一声:“没承想。这群海贼还真是胆大包天,连皇子名下的商船都敢劫持。”
“见过要钱不要命的,就没见过这么嚣张非常的贼寇。少主您这回也则损不少银子吧?”
“若与端王相比,便是微不足道的小钱了。”心中也是庆幸。要不是年前与谨言商议海贸一事,她提出不如趁此时机逐渐退出有关之事,无论是端王那里投入的银子,还是自家的船队皆可慢慢收手。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极有可能,海寇本都是些亡命之徒,既然打定了主意捞上一票,他哪管这船队是谁家的产业,只怕他们这回是大错了主意,那位可是好惹得?
“而且,以我对端王的了解,这位哪里是肯吃亏的主?至少对外人而言,他是决计没有自认倒霉这一说!我看求了皇上发兵剿匪已是铁板钉钉之事,至于何时发兵南下,便是不得而知了。毕竟我们已离京月余,京城局势如何却是不好说,往来书信中更是刻意回避提及有关之事。”
说罢,忙不迭又快步走到书案前,奋笔疾书言简意赅寥寥写了那么三、四行文字,便命了身边心腹快马加鞭送与夫人知晓:“想必此时已将京郊的田庄都走完了,但是京畿的几处就难说了。”
因为他知道,此刻恐怕尚未来得及巡视完所有田庄的郑氏,虽说身在京畿境内,但消息来源实在有限。比起自己这里每隔两日就有专人送到,谨言即便有贺先生在旁辅佐,也是远不及自己消息灵通。
谁知这里才刚送出急信没半月,风尘仆仆赶到南下第一站的郑氏一行,以比单晏预期快了不少日子。再等夫妻重新聚首,两人坐定首先提及的便是各自手中的大小消息。
“你信中告知此事后,我就加快了巡视的速度,但为防庄上的庄头们起疑,特意留下两处未曾走遍,便立马写信告知回府禀明了娘家姑母有恙在身一事。公公倒是通情达理,只让我安心前往便是,旁的倒是一概未提!”
闻言这旁也是点了点头:“本来你就是将在外,他也是拉不下脸阻拦与你,再则说了那位是从小把你领在身边教养长大的,论起地位来实在不是旁人能及,我家那位父亲大人也是心知肚明。”
“这倒也是,只是如今出了端王名下货船被劫一事,公公哪里也是略有提及,就不知是不是想借我之口,说与夫君你听?”
“哦,这事倒是头一遭。”略作沉吟,方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为他那庶出长子忧心才是真的。至于我这里不过是略为告知……或者是借由此桩提醒与我,莫要因为慌不择路,也想着要用海外贸易来筹银子罢了。”
“以公公看来,咱们手中有多少现钱是一目了然的,就是有心也是无能为力。依我看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是由此联想到了同样是皇子身份的晋王,他名下的船队更是目标明显!”
“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怕他庶长子投入的银子打了水漂,而我这里又是迟迟不归,若是朝廷下令剿灭海寇,必定为此封几个同去的功勋子弟官职,原本一事无成的庶长子便可顺理成章捞个官位回来?”
忍不住心中冷笑,却听得身边之人,好奇问道:“你迟归与否难道同此事还关联不成?”
“你忘了,我虽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世家子弟,可平日里一同吃喝的朋友中,也都是些家世相当的公子哥与武职官员。虽说这些人中未必有几个官位显赫,可其中就有不少中流砥柱般的人物。”
说到这里,郑氏已缓缓颔首道:“我明白了,就似之前你三弟能在驿站顺利谋了个轻省的差事,对吧?”
“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平日里结交的兵部之人多半都是我家的世交旧识,好歹也是从小就见过几回的熟人。再加上,三弟他自己本就精于骑术,哪有不留用的道理。”
“话虽如此,有你这么个结交甚广的在京城,那位被授予官职的可能也随之更添了几分,哪有不动心的?”端过茶盏吃了一口,才又压低声量,正色提醒道:“而且依我看,海贸有关本是由晋王爷一手打理,真要是出了这等大事,只怕这位也是……。”
“圣上应该不会责怪与他,海寇绝大多数都不是本国百姓,即便真有几个胆大妄为的,恐怕也已是漂泊海外许久了。更别说,这许多朝廷一直未曾再重开海贸,就算是原先贼寇猖獗地海域,过了这许多年后也早已是人丁凋零了。”
摆手又是淡淡一笑:“不过这回,咱们那份入股的银子倒是真的打了水漂,也算是彻底断了同那位的关联了。只要再将南方这一片上的物产,都陆续交还给那位的心腹之人,从此就可安枕无忧咯!”
“那日收到你的来信,我这一直揪着的心也算落下大半。”
见她长舒一口气,这旁的单晏反倒笑着挑了挑眉:“却不想谨言你当日之言,却是一语成谶了。”顺势比了两跟指头,在妻子眼前晃了晃:“结果不是你家那二叔家的货船遭了海寇劫掠,任谁都未曾料到最先受害的却是端王的船队!”
“就不知道朝廷之中,可有人以此为由重提关闭海禁一事?”
“这倒是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不过就咱们出京前的情形看,但凡有些门路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往这里投了银子,哪里自己搬起石头砸脚的?至少短期之内,定然乌有反对之声传出,但等日后各家衡量利弊之后就不好断言了。”
“也对,都是关乎自家的利益,天下就没有自己拆台的道理。只是我们的船队只怕也要暂时停下一段时日。倒不是怕被海盗劫了要求赎金,而是风声正紧,我们家的船只为了防被外人认出,每每出海都略加修饰,外人见了必定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渔船罢了,也正因此咱们更需小心为妙。”
“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堂堂皇子名下的船队被劫了,无论何人接手此案都是宁可杀错,断没有放过的道理!反倒是那些一眼便可认定为货船的更安稳,咱们家这头的船只的确是颇为不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