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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其言语中的激动之色,愈发认真聆听起来,就见他抬头扫了眼正院方才,再顺势望向沁水阁叹道:“显然如今怕他们母子再度联手的不止你我,就是他们兄弟三人亦是同样心思。”
稍微一顿,才将自己心中的猜测也一并说了:“先前因长年不京城停留,也未曾注意过他们几个虽说课业不成,却不是那短视之人。”
“说来也怪,老四与咱们府上这位自恃极高的庶长子,本是嫡亲的俩兄弟,性子却是天差地别。而姨娘的心思,想必他们兄弟也是心知肚明的很,令人吃惊是身为弟弟的他反倒更有远见,无论是本朝而言还是前朝旧事可鉴,从来由庶子勉强承袭了祖业的世家大族,显然都无法走的长久。”
见身边之人略带诧异望向过来,不免举出了两、三个事例供其参详,果然听罢了全部都郑氏也不由是缓缓点头,认同道:“看来他们几个必定为此相商了许久,才最终做出了此等抉择,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嫡兄的身边。”
“我自记事以来就没犯过大错,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纨绔了些而已,压根就算上什么了不得的瑕疵,反倒是庶长子出身的那位,这一身份却始终无法改变。相比之下,当场你娘家继祖母所出的二叔才是幸运无比,且其本身还有官职在身,又加重了他承袭祖业的筹码。”
“谁说不是。”点了点头郑氏应了一句,转而又再度看向沁水阁那方,颇有几分忧虑问道:“今日你三弟来访之事,恐怕不出片刻就被传入了他们夫妻耳中。夫君打算如何应对?”
“避重就轻,只提指点三弟走门道、谋官职一事,至于他们兄弟三人投诚这桩,自然是绝口不提,只作不知也就是了。”说完这句忙又转了话锋。直接点明了关键之处:“当日在父亲面前抢着去晋王府商谈入股一事,就能看出他们两口子也是那贪心不足的。”
“而据三弟话中透露,只怕老四与其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单说他们俩原是一母同胞,在咱们府里也是独一无二了,可偏偏姨娘道明了分家之后。有意多贴补小儿子便惹怒了他们夫妻。就连嫡亲的兄弟都不愿谦让一份,日后对待其余兄弟的手段,更是可想而知!”说完还望摇头苦笑。
而一旁的郑氏又岂会不清楚:“较之我家那位更加贪心的二叔或许还好些,这般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明在前,比起那背后下黑手的强上百倍不止。亦有可能是他的庶子身份。始终不敢大刀阔斧下死手,若真被柳姨娘谋定了大事,漫说是他们几个同样庶出的,恐怕就是我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动我却不是这般容易的,当初后院那人就曾费尽心机欲除之而后快,只可惜我命硬的很!但如今听涛苑中还有你在,确实不敢掉以轻心,亏得这回她自己的亲身儿子出了手。直接将她打回原形,恐怕短时间内不能在府中兴风作浪,才叫人安心不少。”
“除了当年你游湖落水那桩与她有关。难道还曾暗中加害之事发生?”听到了夫君这句出口,自然是联想起了另外的可能,不觉微微皱眉,追问往下。
只见这旁之人轻笑着点了一下头:“怎可能就此死心,她自知今生必是扶正无望了,而父亲大人有曾答应她再不续弦。余下也仅剩下全力对付我这元配嫡出了。”
“再别提她背后还有娘家众人的出谋划策,一切都只为了同个目标。就是将庶长子扶上郡王长子的位置。而最佳之法无外乎,由父亲大人亲自出手将我除名族谱。方是一劳永逸。”
“可惜他们是大错了算盘,从一开始我家老爷子就不曾看重这庶出的孙子,当年要不是柳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只怕早就被老爷子一顿发落,直接送去了家庙吃斋念佛咯!”单晏说出这一番来,她也是认同的很,本来世家望族就鲜少有小妾赶在正室之前生子的。
要不是柳氏的确是书香门第出身,其祖父又是品阶不低,只怕是否答应纳她也两说,又何来庶长子这一棘手之事发生。
“说句不中听的,后院那人当年是偷尝了禁果,未曾纳她入门已有孕在身,所以我母亲才吃了暗亏。若不是被我祖母死死压着,只怕我母亲的命运也不会如此不堪,自己才刚被诊出有孕,就听得后院传来了姨娘生产的消息。”
“这么说你与庶长子两人相差不止三月?”
“父亲是未免柳氏的颜面无存,才有意对外放出消息说明庶长子是早产儿,如此一来顺便解了姨娘之难不说,连带着还可名正言顺地补偿他庶出的儿子,岂不是两全其美。不过他却忘了,旁人或许不明就里,但那些经验丰富的奶娘乳母却未必全都是府中的家生子,保不齐就有一二个日后就成了唠叨的婆子。”
就听得身边这位忙是接了一句:“难道真被你找到了当年的证人不成?”
“何止一人,因为对外宣称是早产儿所以光乳母就用了三人之多,又为了防止她们将实情传扬出去,特意选用了京外人士。”提到这句自然而然转向了正院那方,冷笑两声:“只不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想要保住秘密并不容易,就算事后给了不少的封口银子,可终究敌不过自己的良心。”
“这不听我说明来意后,其中有两人仍在世的,无须旁人多劝说两句当场就和盘托出了。别看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妇人,但当叶师爷提及此事或许会祸及子孙之时,立马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说的无比详尽,还有一人恨不得砸锅卖铁试图还上当年的封口银子,也要保全他家的儿孙安稳过活。”
听到这里,郑氏也不免连连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她们也都不知实情,真要怪罪还是那在暗中出谋划策的柳家人,最是罪孽深重。我看当初你父亲恋上他家女儿,也不会偶然之事?”忙不迭抬手指向国公府,继续提醒一句:“想当初二房的那位大小姐是如何引你入瓮的,想必还记忆犹新吧?”
却见对方愣是定格了好半响,方才回过神来:“之前我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可能,被谨言你这么一提,好像还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按理说柳氏一门也是几代官宦,怎会教养出这么个伤风败俗的女儿来?”
“我看夫君你还得去寻个熟知当年柳家实情之人,仔细问问当初柳家可是遇上了何等棘手之事,才会出此下策甘愿让自家嫡出的小姐与人做妾?”
因为以之前的所见所闻,好端端的官宦人家原本也都极看重闺阁女儿的,恐怕不到万不得已又怎会自贬身份,甘愿与人为妾?
若说当初是冲着郡王长子夫人的位置而去,只怕有些好高骛远了,本来以柳家祖父的身份还是略差了一截,注定无望。但是委屈了他家女儿做妾,却是断无可能,因为柳姨娘不单是正经嫡出,而且下面还有三个同样待字闺中的堂姐妹。
普通人家尚且会为了家中众姐妹考虑,更何况这般的京中官宦之家,所以郑氏仔细思量之下,才会得出这一推论。
果然不等转过天来,沁水阁中已是得了消息,昨晚老三兴匆匆赶去二爷的院子定是求了那位要紧之事。
不承想却被桌面慢条斯理用着早膳的大爷单昆,摆手笑道:“老三本就是糊涂的,你们也都跟着他一起犯糊涂不成,他能有什么要紧大事,我看顶多是开口借几两银子酒楼请同窗吃喝罢了。”
要说这一可能不是没有,先前在这位身上就曾发生过许多回。庶子的分例银子每月都有定额在,而底下两个小的还不如他手头宽裕,要他低声下气求借一二想必不能。倒是这位嫡出的兄长原与他们几个不同,除了府里的定额外,老爷子那里也是一向紧着他花销。
所以向这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二哥伸手,却无多少顾虑可言,人家毕竟是日后要正经接手祖业的,财大气粗啊!再则说了,自己未满五岁就没了姨娘,就连自己屋里的下人也敢轻慢,当初要不是得了这位二哥的警告,只怕自己还会一直被欺负下去。
有基于此,自幼年起就对这位同样早年丧母的二哥,颇为敬重。
反倒是那位本该相差无几的庶出大哥,向来以长子自居,对待底下的弟弟们皆是爱搭不理,顶多在看向他一母同胞的四弟时,才略微和善一些,只是好景不长。
自从那回柳姨娘与他摊牌,等日后兄弟分家就让其好歹顾及手足之情,多分些与自己嫡亲的胞弟。或许是看出了姨娘的偏爱之心由此转了方向,待这位再看向四弟之时的神情,也变得截然不同了。
或者是兄弟几人出于对这庶出大哥的人品考虑,也有之前的众多实例为证,总之这郡王府还是由正经嫡出的二哥承袭,他们三个才有可能安稳度日。
若真被心胸如此狭隘的大哥占了祖业,日后切莫提及照拂二字了,能否保住本该他们几人的那份产业,只怕也成了未知之数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