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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之人是心中暗自担忧,而这旁的婍姐儿又何尝不害怕,那许家大郎一声高呼,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人前。
见自己这桌上的单晏长身而起,便立马跟了上去,倒是令同桌用饭的段师爷猛然愣住了片刻,低头再一看店内的情形,却又好似明白了什么。想必是被刚才墙角那桌上的江湖客,吓得不轻,此刻急忙跟上少主,也多半是为了此桩。
而前头领路的王家兄弟俩,却早得了自家这位的暗示,不等拐过一个街口,便齐齐消失在那旁巷口。此时婍姐儿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里,自是不曾留意太多,反倒是两个丫鬟忍不住对看了一眼。
就在这档口,落在自己身后的许家大郎,却瞧见东家给自己的暗示,顺势抬头望了一眼那方向,正是街角上那家茶楼二层。只见郑家的二小姐突然停住了脚步,在人家茶楼门前立定,两眼直直地盯着门上的牌匾瞧了好一阵子,段师爷不由低声提醒自家少主:“该不是刚才的饭食不可口,您瞧这……?”
“不是饭食不合胃口,而是我已离开许久,再不曾尝过一回南方地道的各色点心。等过了晌午,能否转道来此尝上一回?”转而望向这旁的单晏,但这声量却是控制地恰到好处。
时间,地点,都告诉地一清二楚,哪里还需暗中尾随,与东家接上头。装作若无其事抬了抬手,便索性领着身后的小厮,直接转入了对面的鞋帽铺中,认真挑选起满意的货品来。
而这旁用眼尾扫到了这一信息的婍姐儿。也在暗中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这些年的掌柜确实没有白当。原先在海岛上尚算憨直的许家大郎,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日益见长。
直到入住客栈后,两个小丫鬟才不约而同,低声提醒道:“小姐刚才没瞧见那领在前头的侍卫。转过一个街口就不见踪影了?”
“只怕又是去暗中探听消息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去茶楼吃点心。”
“茶楼吃点心?”要说胖丫鬟打从跟了自家小姐后,最欢喜的一件事儿,就是每日三餐管够。另外自家这位主子又是个品评美味的行家,所以这厨房里的配料永远是一应俱全。甚至,有好些时候。小姐还会亲自将别处收罗来的食谱,仔细讲解给她们俩听。
如此长久以往,两人的厨艺是缓步增长,就连这各地的美味小食也能够添置几样,每日轮换着摆上桌面。因此。听了带她们去当地的茶楼吃点心,自是欢喜雀跃。
但转念一思量,自出京后的这段日子,主仆三人是一路小心了再小心,生怕被先行离开的那队人马逮了个正着。就是当日被认出当场后,也不曾如此轻松过,怎么就突然想着去茶楼用点心?
见两人面上的吃惊之色,这旁的婍姐儿却是坦然一笑:“用点心只是借口。我们此番出行另有目的,只是你们两个莫要多想,既然已同那人达成协议。自是不好胡乱行事,让人疑心顿起。”
“我们去茶楼吃点心,顺带着将消息出传,倒也省却了四处寻找可信之人,送信入京了。”转而招呼了丫鬟们靠近几分,方才低声告知了真实的情形。
显然之前从未料到。这会儿得了确实的消息,两人皆是欢喜在心。又忍不住莫名担忧。然而这一切的顾虑,到在主仆三人坐定茶楼点了数道点心后。便已全然消失无踪了。
原因无他,这由低矮屏风隔出了若干雅间,在旁人眼中或许不慎满意,但在婍姐儿看来却是再好不过,此刻隔壁坐定之人,正是早先自己提醒了在此等候多时的许家兄弟俩。
自步上二层后,婍姐儿就给早已坐定其间的许家大郎,打了个眼色,却不想他家二郎正与其对面而坐,更让她是欣喜非常。旁人不明所以,婍姐儿却是再清楚不过,原本许家只留大郎夫妻并两个孩子在岸上打理店铺,如今瞧见他家二郎同来茶楼,离许庄头知晓自己眼下的情形,定是不出数日之久。
反倒是两旁的小丫鬟莫名有些坐立不安,出门前小姐分明说得清楚,茶楼吃点心不过是借口而已,雅间中应该有人到来,主子才好讲实情告知一二。可如今茶水、点心几乎都已经上齐了,那位相熟的传信之人,怎么还是不见踪影。
却谁知,这旁的小姐已是开口感叹了起来:“你们说自京郊光雾观内被设计,上了花轿嫁入了郡王府中,可曾这般自在用过吃食,而且还是单独出门?”
“自然是没有过……可是小姐,那位怎么会……。”这一问才刚要出口,却已是满脸诧异地怔怔望向自家主子,联想到方才客栈之中小姐的一句叮嘱,顿时明白了什么。
聪明啊,实在是太聪明了,目光定格在左右两旁不过一人高的屏风,就愈发明白了小姐的用意何在。与人相约茶楼传递消息,却又不得不防备着同行之人,自然这般不直接相对而坐的法子,才是最为稳妥。就算有侍卫暗中跟随,也绝想不到自家小姐,还有如此一手。
眼见两个丫鬟眉目间的异彩缤纷,便已自顾自地感叹连连,话虽不多,但句句点明要害,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将整个来龙去脉讲述一清,想必隔壁那传信之人,也已获悉了所有。
不料就在此刻,那旁楼梯上赫然浩浩荡荡走上来一杆人马,而刚才与东家同桌用饭的那位,也是赫然在列。顿时,让这旁坐定的许家大郎为之一惊,见兄长面上的神情瞬间收敛,对面之人也不由小心偏过头来,瞥了一眼。
先前虽只在自家大哥口中听过描述,但此刻落入许二郎眼中,也是暗自一震,果然是有股子傲然之气。再看两旁的侍卫,也并非寻常之人。唯独落在其身后两步的素服文士,看着就像街边支摊,替人代写书信的老秀才一般无二,顶多就是换了一身好穿戴罢了。
亏得隔壁雅间里,许家兄弟都只顾着听自己主仆三人,一问一答很是流畅,要不然以这几个过人耳力,自己实在不敢保证被他们听去了多少。却谁知,他们一行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反倒是直直走向了隔壁那间,顿时只觉得心悸非常,该不会是猜到了自己的安排,想要当面对质不成?
然而,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只听得隔壁传来了段师爷的一番客套之词后,顿时变作了几人相互介绍名姓。漫说是两旁的丫鬟们,就是婍姐儿自己都忍不住好奇万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主仆三人同时静心聆听起了隔壁那间的交谈声,同样许家兄弟两个,也在对视一眼后,有意提高了三分音量,以方便东家知晓自己这间内的情形。
“许某还是不明白,这位公子的意思是,要重金买下我们东家手中那治理海水倒灌的法子?可这消息,请问又是从谁人口中得知?”
一连两问,那旁坐定的单晏已是坦然颔首,应了一句:“刚才在酒楼之内那位与许掌柜你,同在一桌吃饭的应该是本城王姓地主?在下就是由他口中获悉,许掌柜你有意购入他家的三百七十余亩,受灾的田地可对?”
“没错,可这与我们东家手中是否有治理盐碱地的良方,也并不关联,再则说了,我们东家真有那等好法子,尽管多收些荒地入手就好,又怎么可能拱手相让,就不怕日后反倒被你们吞了干净?”这是一旁许家二郎的低声反驳。
“我家二弟说的极是,真有治理的良方在手,又何苦便宜了素不相识的外人!”
却不想,那旁已不紧不慢接应了往下:“不愿出卖良方,那可否愿意与我合作一把,我出银子购下全部的盐碱地,再用你们东家的治理之法改良恢复,倒是我们双方按事前说定的比例,各得良田数万?”
就听得到吸凉气的声音,同样在隔壁这间内静心聆听的婍姐儿都不由得暗暗佩服。够霸气,这就要包圆了整个一片,自己虽不知具体的数目,但之前听段师爷与这位谈论时,也大约能够推断出一些。
仔细回想起来,哪怕剔除临近两旁的荒地,单就此处受灾的区域就有近万之多。虽说离那位口中各得数万,还是相去甚远,然而落在旁人耳中,也不免是吃惊不小。
时间好似瞬间凝固,两旁隔间内再无声响传出,直到在心中思量再三的婍姐儿,暗自点了点头,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寻了伙计来,打包一份点心路上用,这才听得隔壁那间中,也有了些许的动静。
“许掌柜还是莫要一口回绝,毕竟涉及数目巨大,还是回去同你们东家好生禀明一二,才是正理。我们少主也不是凭空定夺,与你们三日商定此桩,可成?”又是一旁段师爷的和气提议,谁知不等这旁许掌柜地回应一句。
只听得忙不迭赶到隔壁那间中的伙计,朗声禀到一句:“这位小娘子要的点心,实在不便放久了再吃,这都入夏多少日子了,小店里做多了怕放坏,自然是……。”
“这都干得直硌牙,哪里搁两天就能放坏了?”一听便知是胖丫鬟满不在乎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