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落脚外城(上)

夏慕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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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哥哥那里已有新的消息传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姑母缓缓点了点头:“说是消息,确切而言更像那话本中故事一般。尾随蔡记的一队人马,不但未曾寻过他们一回麻烦,紧随身后反倒只是为了将欲对其不利之人,尽数清除一清!你说怪是不怪?”

    若非这话是由自家姑母亲口告知,又是得了哥哥的密信,只怕婍姐儿是难以置信。当时的情形,她可是亲眼所见,半分做不得假,而更为怪异的是,那会儿自己也分明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此番送来的消息中,却又为何得出如此结果,怎不叫人深表遗憾!

    “那日的情景侄女还记忆犹新,怎么会是友非敌?再则,看当时那位面上的紧张神情,也断然没有做假之处。何况,他们精心谋划又有何必要,如此一家被逼迁移往别处的普通小商户,怕是不值得他们这般费尽心机?”不住摇头,一番言罢更不忘侧转身子,看向那旁的陆家姐妹。

    明白这一眼的用意何在,那旁陆娘子也已颔首附和一句:“莫不是三爷此次得到的消息有了偏差,就奴婢当日所闻所见,也同小姐一般作想。再看之后,他们的一路小心万分,更是确信无疑。要说不曾暗中出手相伤,倒是……。”

    就在陆娘子接着提及,那队人马不曾有过出手之意,显然在这旁之人面上有了一丝不同,落入婍姐儿耳中也不由得思量了起来。

    略作沉吟后,忙是抬头转向自家姑母,忍不住张口接道:“哥哥信中所指,是不是那队人马在察觉到他们刻意避开后,也随之消失了踪迹?”

    “具体的时日不好确定,但那方人马的动向却是清晰可见。即便不如蔡记他们急迫,也并不难寻。所以,你哥哥才连夜让人送出了密信一封。只为早日告知此事。至于那背后之人又是何等来头,却是半点头绪都无,或许也只有那位郡王长子,方能猜到几分吧!”

    姑母这话的确有其道理在。若是当初就被那位一眼看穿,自是无需如此紧张。连带着自己也随之被困酒楼多时,最后居然还强作镇定帮着想方设法,改换了行头,才敢绕道而回。而今想来不禁有了一丝感触,那紧随一路之人,真要有那等能耐行了千里之遥,都未曾叫人看出破绽,偏在抵达南方腹地之际,暴露了形迹且不是功亏一篑?

    再别提。有心对其暗中下手,就算仗着人多势众,也万万不会突然改了初衷暴露人前。眼下自己虽还分辨不清,那方人马究竟作何之想,但惟有一点却是再明白不过。

    “本就有心一探最南那片的蔡记。得了此等大好消息自是再无顾虑,必将整装而往。无论于海岛那头而言,还是我此番悄然入京之事来讲,都是再好不过!”

    “与他错开两边,也不必着急出京而来,带足银两置办上一座宽敞的宅院,也是必要之极。况且就在外城。比起内城定是相差甚远!”

    姑母这句才一出口,身后林妈妈已顺势取了荷包,递到了这位面前:“小姐大可安心使银子,你临去南面前留下的现银都还在,这不日前贺先生那里,又着人送来了这季的进项。另外。这次捎带回来的粮米,也够咱们自己吃的,这就又省下了不少花销。”

    “外带着,跟邻近镇上那家药堂说定的以米易药,也刚好有了确实的回应。那家不但一听就说定了不少。别看小姐您带来的是旧年的陈米,可这价钱却是低廉非常,但这口味实在不差,人家眼下正想问起秋粮打下后,再同我们换上一些哪!”显然那旁老妈妈的外孙女到底年纪尚小,藏不住话,直接就帮着一吐为快了。

    不见这旁姑侄俩厌烦,反倒引得方郑氏是微微一笑:“你这外孙女,倒是与当年陆二娘的性子有几分相像,也是个活泼性子。”

    听得自家主子这么一句,老妈妈已是顺手拉过身边的小丫鬟,用力在其额头点了两下,才满带惭愧的连声告罪道:“都怪老奴平日里管教不严,这丫头才没个遮拦。若是遇上有事发生,这般鲁莽可真是万万要不得哦!”

    却被另一侧方郑氏身份的陆娘子连忙拦下,笑着回了一句:“妈妈哪里就管教不严了,不过是瞧见小姐安然归来,心里欢喜一时便忍不住接了一句。”果然是跟随主子多年,即便此刻已在渲城意外与家人重逢,也无半点立即辞别而去的心思。

    这旁方郑氏也已摆了摆手,转而问道起自家的侄女:“另外余下的那间铺子,你又作何打算,真要交由外人租用一段时日?”

    被姑母直接点明了重点,自是颔首应道:“姑母也是晓得,当初让贺掌柜设自家米行一处,正是为了便利日后庄上的产出;而今我又另启用一间改做布庄,既可方便自家所产的蚕丝另有出路,也有暗中悄无声息,听取些传闻消息的用处。”

    “至于最后那处铺面,索性再寻一家与之前两间都毫无关联的商户,才能让二房那头彻底死了心思。毕竟这一分为三的买卖,又由不同姓氏人家分头接手下来,即便他们有心要察访一番,只怕也只得是空手而归了。”

    “确实有理,如今你一人孤身留京,自是越发小心些才好。分与三家商户,又都是多年老铺所在,低价外租与人已是注定。我姑母几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些不懂庶务之人罢了,如此一来才是最好的证明。反倒在短短一年之内,便已改换了租客,定是让他们是喜不自禁才对!”方郑氏也不觉接口一句道。

    想当初,就是为了让二房安心,又联想到来日后必将入驻京城早做打算,才暗中送了消息与身在京畿的贺先生。先行借用了别家的名头,一并将铺面以低价租了出去。如今算上贺掌柜经营的米行与婍姐儿准备亲自打理的布庄,也已完成了三分之二。

    要不是眼下手中实在无那见识足够的可靠之人,又怎会想着暂租与人,瞒过二房的耳目才是要紧。

    说来此次姑侄重聚本就是时间紧迫,又始终忧心着莫要半途之中再与那位遇上了,不过短短留了一个昼夜,便已改换了车马匆忙上来而去。此刻恐怕他姑侄二人,都不曾料到此一去,便是大半个年头再没寻到适合的时机,重聚一回。

    而其中最为担心二房暗中探访方郑氏所居之所在,却是一次都不曾发生过。究其原因,却让方郑氏是一阵称奇,无他,不过都是而今隐在外城中婍姐儿的功劳所致。

    若要认真论道起来,怪之怪他们二房两夫妻,已好似猜出了当今那位的龙心所向,因而一心想着大和尚的那句‘贵人之命’,自是义无反顾,只盼着家中这位早日得偿夙愿,而自家也理所当然地随之更上一层楼!后话不提,此刻且说婍姐儿这头,正忙着准备临行前的诸多安排。

    “为防万一,每月来回一次怕是不成,姑母也莫太过忧心。毕竟与侄女而言,这出门在外本就是稀松平常,更何况此番去到的所在已是繁华之地,只要手中有足够的现钱,便大可安心度日。”

    顺势拍了拍,方才林妈妈才交还自己手中的荷包,继续含笑言提醒道:“若有不足,同在外城的贺掌柜处,定然不缺现银。别看外城米行众多,但我家却另有打算。本就有心借着低价先打响了名头,这不此番捎带入京的旧年陈米,便是这重要一环。”

    “小姐这话也是没错,别看是旧年陈米,却也是上等稻米,又是设在外城那普通百姓聚集的地界,自是使得!”就听一旁林妈妈,忙是点头应了,顺势指向厨房那方,补了一句:“这不,咱们也已试过一回,比起此地铺面中的也是不差。”

    “更要紧的是,每买三石米其中的五百文现钱,便可用自家织就的棉布来抵。要知道就京城的布价而言,这一匹棉布能换得四百六七十文,已算不错。何况还另外多出的三十文,更显米行有心低价售出的诚意所在,就算旁人效而仿之,也已晚了一步。”这旁方郑氏亦是连声赞道。

    就这般姑侄俩连夜将诸多事项达成了共识,又将密信设置重新选定了书籍,改换了一新后,才重新由此地启程上路。

    不承想,此时正准备入城的马车队伍,却已是停在了原处多时不得前行。

    “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好似看到哪家来不得的大户人家,前前后后足有二十余辆的样子,一路还有护卫两旁紧随!啧啧,真是气派非同凡响呢!”

    “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如今咱们可是到了天子脚下,这等场面也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是不信每月来这城门口,守上一段也就晓得了。”

    轻轻挑开了窗帘一侧,自是将前头两车上的对话,听得分明。这般临近南方的口音,若是落在普通京城人士的耳中,怕也只有愣愣摇头的份,而在这辆简车轻装的普通车马中,就连车辕上的老把式都能说上几句地道的方言,自是毫无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