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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此一来,也可七、八分把握这位郡王长子,必定与那晋王是敌非友!”
听得自家侄女这般一提,就连那旁专心用着点心的方郑氏,都不由自主顿下了手中的动作,出言追问道:“你又为何这般的确定?”
“那位会如此着急,赶在入京之前先下手为强,让旁人都以为他身上有伤,皆是此次意外所致,但当晚知晓他受伤之人,只怕除了我们主仆外,惟有与他分了先后翻墙而入的晋王属下,便再无他人了?”
顿住片刻后,那旁主仆二人俱是颔首认同,只听得姑母接口一句道:“这般看来,你哥哥着手之事须得加快三分,才好!”
“侄女也正有此意。年前那位是赶着回京,但基于叶账房忧心药方一事,只怕不会同行而归。若能及早送上可靠的消息,想必以此为借口,将来年的米粮供应缓上一缓,也可多上两分把握!”
“小姐是说,不提减低两成那桩,而只将期限缓和一二,那蔡记也会点头答应?”忽闻这番言语,漫说是姑母方郑氏,就连在其一侧立定的林妈妈也满是不信的追问起来。
侧身再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三个丫鬟,也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反倒让提出这桩的婍姐儿,含笑点了点头,才不紧不慢解释起来:“本来那伤药的配方,虽被略作改动过一二,但与原先道家医书上所载也是相差无几。不如寻个合适之词,直接与他们点明了方向所在,便可大功告成,从此毫无牵累!”
边开口说服众人,边缓缓起身拿过一旁书案上,被小心收拢起来的那幅京畿舆图。转身回到桌前,细心铺展开来:“姑母可曾想过当初侄女绘制此图时,为何要让人分头去将本地之人。口中所提的那些乡间道观、庙宇,都仔细记录在案。”
“不比各城之中的街道铺面,虽有分布不均之困,毕竟都被圈在城墙之内。记录、描绘起来也是便利的很。反观那些隐在偏远之地的所在,却是往来不便,若非在此地久居之人,又怎能如此相熟?”指头听在一处标记之上,才偏转头来问向那旁的方郑氏道:“姑母,您以为此处名不见经传的道观,合适否?”
闻听提议,不禁顺着侄女所指抬眼望向过去:“此座道观,可是我们当初被接回之时,途径的那处所在?”刚要继续讯问。不自觉是连连颔首感叹一句:“正所谓是无巧不成书!那日借用厢房之时,又怎会料到而今,却会因当初好心提点了他们的药方,却成了今日的助力所在。”
原来,那时方郑氏因守孝才匆忙来京。期间方家虽有管事妈妈一路随行安排食宿,到底因为路上赶得匆忙,反倒有两回是错过了入城的时机。相反,近些年来一直在南北各地往来的婍姐儿,却将原本不甚完整的几幅舆图,补充了大半。
而为了更为有效的应对二房之变,其中有关整个京畿境内的舆图必是格外的用心!不提这城中大小铺面的位置所在。但凡是郊外有些名头的道观、寺庙,也都被一一标注清晰。
当时若是让人颇为不解,今日这般一提,却是一目了然。果然那时的用心良苦,并非毫无道理的,如此快速寻到一处合适的所在。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待姑母细问究竟,这旁的婍姐儿已是颔首接言道:“姑母可还记得,当初你让林妈妈暗中指点了他们一二,可曾留下姓氏?”
“你这机灵鬼,莫不是当初就算到了日后有用到之时?”顺手牵过自家侄女之手。拉她身边坐定,才继续微笑言道:“好在当初听了你的提议,不曾明着告知,而是避开了方府之人,让林妈妈悄悄前去提醒了一句,若不是当初的谨慎,此刻还真是无计可施。”
“哪倒未必,即便临时寻个偏远的药堂,再另扮一回小道童拿了方子去抓药,也是未尝不可。只是比起这京畿境内的道观来,还是略逊了一筹而已。更别提,那座道观知道这药方,也已有些时日了,即便那位有心去查,也必定与我们是再无联系。”
在姑母这里同样得到了认可后,婍姐儿才将此一消息,送去了贺先生处,而就在黄桃办妥了差事回程之际,另一重惊喜也同时随之接踵而来。
“回禀小姐,原先守在大宅之外的监视之人,今日午时才过便已陆续装点了行装,雇佣了车马一路往回了!”
听得黄桃这句一提,不禁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大丫鬟:“文竹,你且让她们再多留意两日,是否真的撤回京城,还是另换了人手一旁守候尚待时日。至于贺先生那里,可会及时送了消息与叶账房,我们也大可安心。”
得知了计划成功,自是按捺不住要去姑母所居的正院,详细告知清楚。抬头看了眼门旁仍是一身小厮打扮的小丫鬟,低声提醒了一句道:“你且先换回了平日的穿戴,才同我去姑母面前道明详细。”
只见分别授命的两人,已是各分左右行动了起来,婍姐儿也忙不迭寻出了,这两天特意准备下的药包一并带上。待到小丫鬟黄桃在方郑氏处,将这两日的经历详细说明后,又见那旁婍姐儿顺手,将早已备下的药包,递了过去:“侄女想着,与其用将崭新送到蔡记那账房的面前,倒不如这么一份残缺不全的,才更能令人信服!”
“一来,我本是受其之托,才顺道寻访这方子的下落。若非在普通的药堂之中,是难以觅得其踪,又何苦将此事托付于人,何况本该格外小心之事?二来,那座道观握有此方,若不是偶然或许,却又为何这般凑巧,又刚好能将库房之中不曾用过的药包,偷摸了出来?”
说着已是看向了姑母这旁,只见方郑氏略略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应道:“此桩事关紧要,你这般谨慎也是无可厚非。再又你与贺先生的默契配合,想必就可水到渠成,只望莫要累及那些方外之人才是最好!”
“侄女只会婉转告知,绝不会在那位面前断言一切,隐约提上一提有关道家医书上所载,想来那位也并非无知之辈,定会仔细分析其中的所有,姑母大可安心静待,好消息传来便是!”
这边厢才与姑母说定了此桩,另一头借由贺先生之口,传入蔡记叶账房耳中的这则非常消息,也在当日便得到了确实的回应。
果然不负所望,三日后在距离那座道观最近的小镇一侧,同样扮作男装穿戴的婍姐儿主仆一行,已与匆忙赶来的叶账房,坐定道旁的茶楼之中,说起先前托付之事。
“叶先生,且先看看这药包之中,可与当日你写给小子的药方颇为相近?”本就信心十足,再加之不久前传来的消息,他家那位郡王长子的主子,如今在京城的名头可算不低。
只是与自家那位以聪慧、美貌出名的大堂姐,很是不同。那位却是以倒霉著称于京,更因平日里的种种少年轻狂,越发引得旁人是暗暗耻笑。
但这一切,在婍姐儿看来却是越发的谨慎起来。要知道,那般非同一般的出身,又以当晚被救之时的情形来看,哪里还是众人口中那么一位,整日不学无术,只知游山玩水的王侯公子?
能与晋王那等的皇族贵胄敌对而立,便已是不容小觑!居然还敢选择此刻回京,就已不是自己可比肩一二的,仔细想来当初自己也同样面临着进退之选,但为保自身安稳,最终择了暂时退避出京,待等日后实力更强时,再度返回。
而那位却是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步,不禁让人为之一震,佩服之余另让婍姐儿越发坚定了,早早远离蔡记的决心!有这般的主子看顾在旁,饶是自己满是信心,也还是莫要与他家有所牵连才好。
那位可是敢同皇家贵胄暗中抗衡之人,无论是自家兄妹所谋的大事而言,还是其中涉及朝中大局变化,都不是自家这般的存在可以掌控一二的,惟有避开一旁方能彻底安下心来。
因此,今日同他家叶账房当面详谈,也是势在必行。刚好此前由自家兄长在外奔走,为此另购入了货船一艘,当即便让婍姐儿是欢喜在心,原先那法子即便不用,也已有了更为适合的由头。
于是此刻轻啜了一口茶水,已是开诚布公道:“不瞒叶先生我家正打算来年再添一艘新船,只苦于对方提及要以米粮换取,无奈之下也惟有减半我家来年的供给,才能勉强应对那位船主。”
“至于前次你托小子我打听的药方一事,却是不负众望,已然有了些许的眉目,所以今日约了你来这小镇,便是为表歉意,亲自为先生你带路一段!”
“哦,如此说来,那原有售卖的药堂正是在这小镇之上?”
只见这旁的颜家小哥是忙不迭含笑摆手,转而又比向了东南那方,才继续言道:“此事说来也颇为意外,那日我家中的小厮途径此地偶然听人说起,有关十五里外那座道观的趣事,才得以今日能请了叶先生来此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