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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了换现银在手,那般着急要了回去,居然想着以租子贴补日常之用,真真是可笑之极!不说这三间铺子都在外城中,同条街面上的生意也都不过普通罢了,即便有租客瞧得上,一年下来也添不了多少进项。”
顿住片刻,忙又指了指桌上的账本,示意自家老爷一眼:“早先接手之时,妾身就觉得好生奇怪,旁人家做文房四宝的生意,都是费尽了心思想要卖与那书香门第的子弟,可他们倒好专挑些价廉之物陈列柜上,可惜浪费了这正劲两个门帘的铺子。”
说着又转向京郊的那方,瞟了一眼讥笑道:“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学旁人家行善,设个粥摊接济穷人一般,想着那些寒门子弟罢了。”
听到这里,那旁之人不禁放下茶盅,附和着冷笑一声:“我家这位大哥,本就是这么个忧国忧民的性子,不但如此,少年时他还曾在军中接济过不少贫苦人家的兵士。当年祖母还在世时,就往里头贴了多少私房,恐怕就够在内城置办下几间中等铺子了!”
“不求回报,倒贴银子收买人心,传入当今那位的耳中,又何止一两回,只不过当年他毕竟身无官职,若是不然……。”
不承想,那旁是说者无意,这里却是听者有心,不禁深吸了一口才敢压低了嗓音,打断自家老爷道:“莫不是为了这几间铺子,才让本不该出征边关的大伯父子俩……。”原本已是小心提及,但一想到事关重大,不免有些吞吞吐吐,正要继续往下之际。反被那旁听出弦外之音的新任国公爷当即拦下。
猛然起身,再度检查了门扇之外有无异样,才低声告诫一句自家夫人道:“莫议国事,何况当初那一役死伤的功勋之后,也不仅是我郑氏一家。至于是否因那些陈年旧事而起,就更不是身为臣子之人该私下议论的。”
心中却已有了别样之感,或许当年大房父子马革裹尸。真是另有蹊跷,但对于他们而言并无丝毫的区别。即便正是因此赔上了性命两条,也与二房没有相干,只要不被牵连在内,便可安心朝中为官。
强作镇定,才正色道出一句:“好在我早已看清朝中的变化,弃武从文多年,又与他并非是一母同胞,想来当今也无意再次出手。只要我们谨慎些,便可安然一世。”
这旁在自己突发奇想之下,不免是心有戚戚,此刻经由自家老爷这番肯定之言,也逐渐恢复了几分。只是对于大房当年的惨剧,难免顾虑重重。转念再一联想到自家爱女,不禁是低呼一声:“该不会因此事连累了我家女儿的前程?”
却被那旁之人连连摆手,示意道:“必定不会。当今真要起了株连之心,你倒是这国公府的爵位还能留到今日?更别提,我能顺利接手府中所有,想来早已无碍了。只是大房留下的那几个孩子,日后想要出头只怕是难如登天!”
“岂不是正和我们所想!若是许多年后,他们兄弟俩重振了那房的名头,与我们而言才是真正的祸根所在。既然如此倒也省却了我们出手清除,只要碍了那位眼,管叫他们是再无机会重返京城!”这旁二夫人已是得意万分的望向南面,凑近提醒一句:“若是能让他们永远留在那片。才是最好。只可惜为了老爷的名声,眼下也惟有这般行事了,待等他们姐弟再熬上几年。便可寻了借口直接送回南面长住。”
“夫人所言极是。留他们在京畿固然不在眼前,但毕竟还是稍显近了些。唯有送去那等偏远之地,才是上上之选,任他们再想返回也苦于囊中羞涩,无力为之。”
就在京城夫妻俩暗中决定着,大房侄儿们日后命运的时刻,另一旁被他们提及的小兄弟俩,还未获悉任何的消息。殊不知,京城特意着了心腹之人,欲在封航之前将他们送去了京畿暂住几载。
而此刻顺利出京的方郑氏,却不免莫名忧心,要知道二房夫妻俩的贪得无厌是深有体会。为何此番轻易松口,直接将大房名下的私产顺利交还出来,难免让人不解。
虽有文竹处处暗示自己,但在她看来却不免是疑点重重。就在听明白了侄女口信中所提的那般,全盘交由牙行另寻合适的租客,的确比直接脱手出卖的好。此次,在明眼人看来并非稳妥之举,好似在婍姐儿眼中,却是另有他用。
心中虽急着早日京畿汇合,但这一突然事件,却已将自己多留京城不少时日。
“也不知婍姐儿在京畿那处宅院,可是住得习惯?”望向那方不免轻声低喃一句,却被身边的文竹颔首应到:“姑太太不必忧心,我家小姐的能耐您还不晓得,再说了身边有林妈妈看顾着,更是如虎添翼百事不愁。”
“就怕她突然好转的过快,引得二房那头的注意,明面上毫不关切,暗中却是手段频频。”此言一出,身边之人不免一怔,好半响后才缓缓摇头,接了一句:“奴婢还是坚信,我家小姐定有应对之法叫他们知难而退。”
若说她们所料不错,但在此刻身在京畿大宅中的婍姐儿而言,却是无需自己另寻应对之策,而是一如既往外松内紧,只等他们自己无趣离开,便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最佳之法。
“要说此地到底不比京郊便利,单是来回两地所需的时日,便不是他们有耐心可以坚守一、两年之久的。”
这句才刚出口,就听那头正配合着樱桃屋里摆饭的黄桃,低声问起一句:“小姐怎知他们只能坚守一、两年?”
“当然是为了如今名声远播的国公府大小姐,只等那位及笄后飞黄腾达了,他们便再无须顾忌其他,到那时只怕留我们在京畿也是不必了,何苦又白白浪费了这笔开销,倒不如投在京里另置一处店铺更为划算!”
被自家小姐如此一调侃,两旁小丫鬟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奴婢还盼着早日能离了这座宅子,才可安心度日。如今就是看着每日进出外院,帮着浆洗衣裳的婆子,奴婢都忍不住暗暗猜想,会不会又是那头派来的细作,真真是……。”
“你这犹如惊弓之鸟的心境可是不成,小姐不是常说,咱们这宅子外松内紧就是要让那暗中之人,逐渐失了兴趣,你这般每日神情紧绷的样子,若叫人瞧出端倪来便要坏了事!”一旁黄桃才忙不迭指点那两个,厨房当差的小丫鬟两句。
待等她二人告退离去后,不禁低声向自家小姐提议道:“莫不是奴婢们几个都是打小习武的关系,这心境总比常人强上几分。小姐您说是不是该让她们俩也跟着学些简单的,或许能有所改观?”
“黄桃的提议不错,只不过眼下这般情形之下,虚虚实实才最令人信服。那些暗中监视之人的性子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以二房那两位的多疑来讲,太过显而易见之事,只怕更引得他们疑心顿起。不时出些微不足道的小岔子,或许才更为真实不是?”顺势品了口鲜美的鱼羹,才看向那旁的林妈妈一眼。
如今姑母不在身边,林妈妈也在自己的力劝之下,同桌用饭。至于合不合国公府的规矩,早在出京之时,就被婍姐儿一句拦下‘外头我是主子没错,但咱们在自己院子里,不叫外人瞧见又有何关系?’
而且,从姑母与自己分开两处后,每每用饭就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独坐桌旁,更是说不出的凄凉。先前有文竹在身边伺候,主仆俩早就对面而坐,偶然聊上两句哪里会觉孤单。
那会儿,林妈妈倒是不觉拘束,三人用饭也是常用,只是到了如今对面而坐,未免有些不适罢了。好在是自小被老妈妈看着长大,不过两日功夫也就无碍了。
让一旁小丫鬟帮着给她盛了碗试试,才接着问道:“我家哥哥若是来到了京畿只怕不好出门相见,至于改装出行更不妥,倒不如改由书肆碰面,或许才是万全之计。”
“小姐无需担忧,你改装所需之物奴婢早就整理出了两套,只等明日镇上采办时,便可交由贺先生家的长子带回铺子了。”一旁樱桃已是低声附和一句。
“你办事稳妥,漫说我放心的很,就是贺先生也是赞不绝口,只不过外面那些暗哨,只怕不好唬弄。”顿了一顿,才同身边的林妈妈对视了一眼,转而指向了厨房:“若是让她们两个另寻一方向外出,便可顺势分走一半的人手,以我们之前估算的人数,二房能留四人在外监视,已是不错了。”
“老奴会在她们出门之后,顺道在车马行雇了车,直接郊外农家收些新鲜时蔬,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这法子好,那就照妈妈的意思办就成,至于樱桃出门之时还是带上黄桃同去,只等后面瞧不见尾随之人了,黄桃再折返回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