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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旁的老嬷嬷不觉已是一惊,微微颔首却再不敢多言相劝,想到这位小主子的用心,心中有了片刻的迟疑。先前满以为,不过是自小被夫人娇养在身旁,跋扈些也是无可厚非。加之她本是这般出身,更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骄傲三分,也在情理之中。
却不想,时至今日才看到这位小主子的残酷一面,难免为此吃惊不小。倘若他日自家孩儿真有幸被选作陪房,只怕也并非之前所想的那般,万事无忧!
然而,那旁的老嬷嬷却误解了这位的意思,她这一路上思量许久的后手,还真是想寻个合宜的借口,多留堂妹的贴身伺候之人在京也好,或是让其在回程途中耽误一段时日也罢。总之,晚上一旬半月方能回到婍姐儿身边,才好便于自家在京城进行后续的补救之举。
“到底被晋王府来人瞧了正着。即便当初老天保佑,不曾告诉庄头婍姐儿的真实身份,但终究让人颇为不安,再加上前几日当面问起她们大房的私产与她母亲的陪嫁之物,女儿险些当场失了态!”才刚回到自己院中,稍做洗漱后忙又换了一身衣裳,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母亲处,正色告知了当日的情景。
一旁听完了爱女的低诉后,也为之一怔,吃了口茶略略定神后才张口应道:“你带去的丫鬟、婆子可曾对外说漏了行程,对于晋王府那头的情形关切,可有丝毫的显露?”
“母亲,如何把女儿想得这般愚钝。这等私密要事,除了您特意安排的嬷嬷外,就连我屋内的大丫鬟也无一人知晓详情,又怎会叫隔着老远的婍姐儿。瞧出丝毫的不妥?”
“如此就好,想必当年她虽年幼,也曾听得家中双亲偶然提过一提,至于确实的数目怕是无从知晓一二。”一旁缓缓放下茶盅。悠悠叹了一声,才偏转过身来拉过自家爱女之手,附耳言及有关之事。
直到这旁之人面颊上绯红一片,才满是怜爱地摆手,唤了其回院好生歇息两日才是。但让她们母女始料未及的是,这桩本该是极为隐秘的要紧之事,却早在着急出行之时,就被姌姐儿身旁伺候多年的两个大丫鬟,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毕竟是打小起就在一旁伺候的奴婢。就算都比主子略小了一岁的样子。两人原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旁的不论。单这察言观色的难耐还是与生俱来的!
又因之前的赛事,更加证实了当年那番预言,漫说两个大丫鬟本就存着别样心思。就是她们家人也都殷切期盼着日后的风光。平日里虽互相较劲,但到了关键之时。也知道必须收敛。
难得一见的心平气和,便是为了小心探听出自家主子的出行之秘。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出两日功夫就在老嬷嬷与自家这位内室商议之际,获悉了全部真相。
心中激动自是不必说了,然而想要不露痕迹占得先机,却还需两人的默契配合。别看两人暗中较量,本就由来已久,但此刻的携手共谋也是不在话下。
为防院内余下几个丫鬟获悉,自是商定了不少对策,于是这一消息便被她们俩彻底封锁了下来。而自家那位主子与老嬷嬷,反倒不曾有丝毫的察觉,可见两人这回是看到了其中的牵连颇大,又对日后陪嫁一事愈发上心起来。
要说自幼伺候在旁的丫鬟,随了小姐陪嫁去到夫家,本就稀松平常的很,但这两人也是深知自家这位与府里那位主事夫人的性子。因此将这一隐秘拿捏在手,或许才能在关键之时,有所不同。
至于是拿此桩作为筹码,威胁主子她们却是万万不敢,但心中有估量自是更胜余下之人一筹。如何借用此番得来的消息,多赢得自家主子的一份信任,对她们而言也是求之不得。
自回转京城后,两人未再如同当初田庄之时,心平气和坐定相商一二,不过在她们看来前事已了,往后就是各凭本事咯。
而另一旁,早被自己屋内两个大丫鬟觉察出异样来这位,却仍是丝毫未觉地靠在母亲肩头,低声讲述着当日偶遇的情形。直到那旁座上的主事之人,再度唤入了老嬷嬷好生打赏了一番后,母女俩才转过了话头,议起姑母的大归之期。
“哦,已与她提及了另择他处安置你大姑母?”听后虽略略吃了一惊,但转念细想之下已是明白了三分:“你是怕,那位一口咬定择了京城之中安置,才会先发制人提及京畿境内,更为适合你姑母这般寡居已久之人!”
见自家爱女重重颔首,不禁含笑应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一点就通,顶聪明的孩子!如此一来,即可远远丢开她们姑侄几个,又能在族内亲戚那头又个交代,而且还可叫她们回京不易。至于他们大房留下的私产,不过捡两间费事又不怎么挣银子的,也就是了。”
这等庶务本就无需同自家那位商定一二,如今才真正接手国公府的二老爷是整日应酬不断。更何况,前些时日自家长女,又在外名声大振,越发是得意非常。于是,原本不曾全盘交由自家夫人打理的几桩大事,此刻也都转入这位手中了。
因而,今日二夫人能有这份笃定,也都有基于此。
低头默默盘算了一番,才不紧不慢开口言道:“要说在京畿择地另建别院,怕是来不及。眼看中秋已过,年关将至,此刻置地修建屋舍也是不合时宜,倒不如让大管事亲自走上一趟,寻一处靠近偏远小镇的宅子,好生安置她们姑侄几个便罢。”
“姑侄几个……难道父亲说要接了南面书院里那两个,一并来京不成?”听闻此言,怎能不惊。
满是愕然地望了一眼父亲的书房所在,才又回过头来,接着低声追问一句:“娘您怎么也不劝上一劝,别看那两个堂弟年纪尚小,但如今田庄那位已是大为不同了!”
“将她们姑侄远远安置的京畿,正是为了那丫头的病况好转,至于为何要接南面那两个小的来,却是为了你父亲才刚接手的爵位。你且仔细想想,知道当年你大伯边疆阵亡的,满朝之中仍有多少?而又因你之前顺利夺冠,更被不时被人提及有关当年之事,你父亲如此决定也都是为了你日后那桩……。”
言下之意,已是再明确不过,既是为了府中的颜面,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前途着想。落入这旁之人耳中,自是欣喜不已,更不说此前一直担忧,自家爱女太过天真的二夫人了,由此番独自出京一事,便可看出当年懵懂的小女孩,已然长大了。
至于她所忧虑的,大房孤女病情日益好转那桩,在二夫人看来却是不足为惧!一个本就无缘京城的挂名小姐,更何况自老爷子撒手人寰之日起,她原本那个国公府二小姐的名头,也已变成了国公府的侄小姐咯!
因为,前日女儿尚未回京之时,他们夫妻二人已是商量好了,将三房分出府去的对策。只是苦于乌有适当的借口,才多拖延了这许久时日,而今刚好有了他姑母大归一说,索性一并处置了,才是最好!
待晚间,同自家老爷提及此桩时,国公爷不免重新移步书房,又唤回了两名心腹师爷,坐下商议了大半个时辰。对于京城发生的种种婍姐儿这旁,自是无从知晓,但由此可早早避出了田庄,在她们主仆看来才是上上之选。
“要说此番二房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居然用了不到半旬功夫,就在京畿置办下了一处三进的大宅院,还是临近贺先生所在那城。即便坐了马车前往,也不过只需花费半日而已,不选郊外荒宅反倒另择了小镇安置我们姑侄,不知是否有意为之?”
听得自家小姐这般低喃一句,那旁正整理书稿的樱桃,不免停下了手中动作,小声接了一句:“该不是另寻了人手,在一旁暗中监视小姐与姑太太吧?”
“以二夫人那般精明,想让其多花一笔不菲的银子,另在侧置办一座三进的宅院,怕是不能够。若说趁此之际,买通了左右几家的门房、下人暗中报信,更是绝无可能。”
招手让小丫鬟凑近三分,才幽幽道出其中根源:“别看这位平日里只懂一味强势的主,实则也是个多疑的性子,且说当日另命了老嬷嬷一并随行出京,却不放了她身边最为得力那个,便是可见一斑了!”
没错,当日随那位大小姐出京的嬷嬷,并不是原先在二夫人跟前的第一得意人,而是一向屈居在后的那个。如此细心,更是让晚些步入屋内的获悉,这一消息的林妈妈愈发欣慰起来:“到底是您姑母一手教养大的,这等缜密心思,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不然日后必定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却见一旁黄桃瞥了瞥嘴,嘟囔一声:“妈妈这是长他人志气,当年那大和尚预言的那句,或许我家小姐才是他口中那位,命中立下勤王之功的……。”
“且住口,往后也莫要再提,你道那贵不可言的命格是个人人都羡慕的好东西?有道是高处不胜寒,你家小姐我可不愿万人瞩目,每天过着那般战战兢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