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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关键之处,正院中暂住的这位不觉眯了眯眼,低声在一旁老嬷嬷的耳边告诉了两句。只见那旁之人顿时双眼一亮,赔笑道:“夫人说的对,到底还是咱们大小姐考虑周全,东园里那位即便如今呆气已是不在了,终究不过是个乡间长大,没见过世面的罢了。”
“再有心想要拿回昔日大房的产业,又怎能与夫人的手段一较高下。更别提,这许多年过去后原先铺子里的掌柜、伙计,早被从上到下换了两茬。就算他们姐弟几个已然成人,恐怕也是难如登天,何况眼下这般青黄不接之际,更是痴人说梦!”
“嬷嬷也莫要忘了,他们姐弟几个背后还有一位嫡亲的姑母,眼下虽不曾大归,但在族亲长辈们跟前,还是万分看重与她!”每回听见自家父母双亲提及这位大姑母来,心中就有一股子愤愤之气。
按理说,这么一个寡居之人本该谨守本分,小心度日。可这位倒好当年顺手接了大房那姐弟三人出去不算,前次回京守孝还特意在信中对那时还在世的祖父,诉苦不断。
最让姌姐儿心生不满的是,即便这位与自家父母并非一母同胞的姐弟,但在自家父亲顺利接手国公府之后,为了自家的颜面也不得不在其大归之时,顺便接了她回府住下。
先前想起这桩,姌姐儿便只觉郁闷在胸,若说其中原委,却是分外另人意外。别看大姑母并非如今国公府老夫人所出,但以府中的辈分而论。除了慈恩堂中那位嫡亲祖母外,恐怕也是这位最大了。
早在祖父过世期间,领教过了那位的厉害,自是不敢妄想日后大归之时。那位会将自己与东园里那位一视同仁。更要命的是,原本以为那呆气常伴身边的堂妹,终其一生也就如此模样了,却哪里知道这等风云突变,五年后经历了另一场惊吓过度之后,居然因祸得福逐渐好转了起来!
不对。此刻突然意识到,先前庄头急信中提到‘有了起色’,恐怕应该以恢复迅速替代,才是确切之说。总之,此番出京在二房这位大小姐看来,唯一令人欢欣鼓舞的那桩,被巧妙安排的郊外偶遇,才是苦难时光里仅有的亮点。
至于明后几日中,是否还要另寻一次镇中巧遇的机会,确实该与嬷嬷好生商议一二。才刚打算开口提及。不觉偏转身来张大眼睛用力打量了,一旁桌上东园里送来的那盒点心之上。
见大小姐神色异样,一旁早已习惯了万事迎合与她的老嬷嬷,不禁拔高了嗓音,急声追问一句:“那东园里送来的点心,可是不妥?”
“哪里是这点心的问题。而是感叹为何从来不曾想过,既然东园里那位有心于我亲近,我又怎能令其失望?”顺势停住了话头,直接笑看了庄外官道的方向一眼,才又继续提醒身边之人一句:“既然一时间还寻不着合乎情理的借口,那何不将东园那位带上,送她去药堂重新看诊抓药?”
起先那旁的老嬷嬷,尚未听出小主子此言的深意,但当低头思量片刻后,不觉是两眼闪烁。激动非常:“咱们家的大小姐,不但才情居首,就连这急智也是无人能及!”
“夫人本就有意让大小姐您试探那位的病况,如此一来,可算是一箭双雕。哦。不对,应该是一箭三雕才对!”掰了指头,重又满眼笑意的望向东园那方,继续念叨起来:“头一桩,就是在大夫问诊之下,那位的病况如何便可一目了然;第二件,便与晋王府中的那位关系颇大,想来此等借口却是恰到好处,既不突兀也不牵强,就好似为大小姐您量身定制的一般!”
眼见这旁的小主子微微颔首,面上的郁色不但荡然无存,重又染起的红晕更是格外显眼。却不知这位心中正在窃喜,自己那打出生起就被认定的命格,或许不等及笄之时,便可彻底定下了。
至于要如何在两位嫡出的皇子之中,选定最后的攻陷对象,却已不是重中之重了。原因无它,就此番晋王郊游狩猎,遭遇歹人伏击之事便可看出其中的端倪!
同是先皇后所出,他兄弟俩的年岁又如此相近,即便一位文采更为出众,也终究敌不过此番才闻晋王京郊受伤,就派了宫中半数的太医连夜赶到。
若非早些年间,自家父亲就有那等先见之明,改走了科举仕途之路,如今又哪里去寻此等深宫大内,方能获取的准确消息!只要此桩事成后,那笔看似数字惊人的酬谢金银,也不会让府内双亲心痛非常了,毕竟用这小小一笔银子,便可换回女儿的前途无量,哪里还有比这以小博大的买卖,更为划算的?
就之前自己提议的那条,不但要买通了大赛的评判嬷嬷,还需将主办此桩的霞光阁也一并算在其中,方是万无一失之举。而随后的种种看来,却是再准确不过的做法,事成之后就连鲜少颔首赞许他人的父亲大人,也连声大赞,可见自己当日的提醒,的确周全非常!
即便此刻想来,还是深感得意,难得主动接口道:“最后还能在外人心中留下,我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友爱本家姐妹的传言,也算是添色不少!”
“对,老奴也是这般作想,当初告知庄头的那句本家小姐,不想如今倒成了最后一桩中的关键之处!要说友爱自家姊妹,原就稀松平常的很,但能如此善待本家姐妹的,整个京城之中怕是没有几位,何况还在这等京郊小镇遇上,更是难得!”
这旁之人早已端起茶盅,惬意万分的品味了起来,面上更是光彩照人,耀目非常!说句实在之言,二房这位大小姐的容貌,也算是京城闺秀中一等一的好颜色。更别提,如今其父走了仕途之路,与那些功勋世家相比,更添了几分文秀之气,也就愈发显得弥足珍贵了。
因而,当日大赛夺冠,便立马被当今赏下了县主的封号,只怕也有其深远之意在。只不过,在她这般的内宅闺秀看来,或许是因其父顺利承袭爵位有关,但在东园里那位仔细想来,却不禁为之一震!
“哦,她居然让丫鬟来告知,明日亲自送了我往镇上药堂,重新问诊抓药?”不紧不慢偏转头来,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信,不禁好笑连连:“如今才不过一十三岁的年级,就这般大胆敢独自出京,只为与五里外的那位受伤之人,偶遇一回!”
提到那位受伤之人,主仆几个皆是面色肃然,就听一旁的林妈妈已是张口接了一句:“虽没有大内的消息传来,就时日推算而得,极有可能当晚小姐您所见的那道,翻身入隔壁园子的黑影,便是正院那位一心想要偶遇之人。”
“的确有此可能。就以当晚那几位行事张狂的样子,更可说明大半。只不过,如此推算下来,那被我们救起之人的身份,只怕也是十分了得,却不知是喜是悲?”经由丫鬟们的暗中探查,再加上京畿贺先生那处,悄悄送来的密信中所述,显然当晚被无端闯入之人,在庄外小道上救起的那位,恐怕与晋王府干系颇深。
“至于是否就是那位皇子本尊,实在不好推断。此等的身份,每每出行定会前呼后拥,随行之人自是不在话下,即便是暗中护卫的高手,只怕更不是一般世家可比!又怎么会孤身一人,慌不择路最后只得翻墙而入,花园避祸?”思量许久仍是不得其解,这旁的婍姐儿不由得连声直叹。
一旁深知自家小姐禀性的大丫鬟文竹,更是连连颔首,附和一句道:“要说被逼无奈翻墙避过,却比后来之人伤得更轻,便已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更何况传闻中的晋王,好似与那般高手相去甚远,又该怎么解释?”
“是啊,文竹提醒的是。这般被精心养育出来的皇家贵胄,又有几个会在发现自己遗留的血迹时,忍痛原路返回一一抹除干净的?即便是那等谨慎的性子,也未必能懂得如此手法,若说是惯做刺客杀手的江湖客,倒还有几分可信之处!”
此句才一出口,就听得这旁之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妈妈此言当是一针见血!或许事情的真相,当晚先一步翻墙入院的高手,并非是晋王本尊,而是其府中豢养的杀手刺……!”显然听到自家主子的这番推论,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皇子贵胄竟然在暗中豢养此等之人,其居心何在,便不由得人胡乱发散了!无需多言,屋内众人也越发小心起来,只一想到正院里那位内宅闺秀,又是从何而来的消息,不禁齐齐望向这旁之人。
沉吟良久后,婍姐儿才缓声言道:“既然二房如今的势力,已不容小觑,那为今之计也只有且行且观了。毕竟当日极力帮村这位大小姐名声更显的大赛,正是我们一手促成的。”
“难不成,就让她满载而归?”
“哪有如何,别看我们步步精心估算,到底不及二房盘踞京城多年,再加之手中财力雄厚,本就不是我兄妹几个仅凭这小小一战,便可全面得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