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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庄内众人欣喜不同,东园内的主仆几人正在为三日后,京城那位大小姐的到来,而忧心忡忡。
“要不还像前次那般,将内室的四扇屏风刻意折起,让那位受伤的少年,靠坐在圈椅之中便可……。”
“再寻来血衣挂在浴盆上?”一句直接将身边的黄桃拦停,摇头指了指内室的门口,反问道:“当晚那几位军爷,或许对女人家的月信有许多避讳,但二房的大小姐哪?就算怕污了主子的眼,那随行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可是不少,哪里还有避讳一说?”
被樱桃这般一提,小丫鬟自是哑然当场。原来,那晚婍姐儿主仆二人,听得院外惟有庄头娘子一个妇人跟随而至,才想出了这一借用视线死角的法子。
一来,东园住着本家小姐,想必那几位巡查之人,早在闯入庄内时听庄头告知。二来,也是此举的可行之处,只因主仆几人自到来的那日起,就为了偶发事件,早已仔细研究过内室一切物件的摆放。
本因这屋内家具简单,在入口处望向过来,也惟有这四扇屏风很是打眼。其材质是一亮点,而更令人不能忽视的,便是这屏风之后的情形。但这对于善于利用透视原理,绘制图稿的婍姐儿而言,本不是难解之题。
为防庄头娘子时不时的探望,因此这内室四扇屏风的摆放,却是早被园内之人测试过无数次了。再加上,当晚的情景紧迫,主仆俩便不约而同想到了。往日应对庄头娘子的法子,或许才是万全之策。
期间。为了不让人起疑,还特意将外间的圈椅搬了两把来,好在当时那几位只注意到了屏风旁,特意露出浴盆上斜搭的血衣,并为注意到临窗这旁书案前。那把与内室家具式样略有不同的圈椅。
也好在当晚几位一心只在寻人,并为太过细心,才让室内抱在处的主仆俩,顺利躲过了一遭。婍姐儿头上的帷帽,并非只为了遮挡本真面容,更有掩盖满脸的汗水,有因紧张过度之故,当然更有动作异常迅速所致。
想到当时主仆俩颇为狼狈的情形。这旁的婍姐儿也不由摇头,笑道:“亏得平日都坚持练功,要不真叫我们俩搬了两把圈椅入内,迅速摆放到位,已是吃力的很,更别提这榻上的伤者。当时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居然不曾停下过半步,一口气就将这人架着…不对。应该算是半拖半架,直接丢入了屏风后的圈椅之中。”
“看那人拔剑出鞘,老奴当时不免一惊。好在小姐想得周全才没能出了偏差,要不然这伤者为何出现在这东园,只怕又是祸事一场!”
被林妈妈这么一提,婍姐儿也不由偏头看了一眼榻上那人:“奇怪的还不止于此,当晚那几人分明听到那先闯入花园的黑影被救,便再无寻人的打算。竟然头也不回,就径直出了田庄。想来并非为这榻上之人而来,难不成这前后闯入的两人,同时受伤翻墙而入,不过又是一桩巧合不成?”
这旁婍姐儿‘巧合’二字话音才落,就听得庄内看守门户的婆子已高声向院内嚷道。大小姐的马车已在门前停稳,如今正听庄头回禀前日晚间,发生之事。
“那会儿不是说二日后,他们才要启程的吗?怎么这会子人都已经到了?”屋内之人也同样是诧异非常,就连林妈妈都不禁摇头纳闷道:“不应该啊,那位大小姐平日里虽时有外出,但从未听说她会如此简装出行过?”
因为,由时间上算来,那位必定是一听得庄头送去的消息,便已是着急往京郊而来了。纵然下人们的手脚再快,也免不了一时不察有所不便,所以每每离京多日时,那位必定是精装而行。
“难道原先打听到的并非实情,二房那位也有一切从简的时候?”被那旁黄桃撇嘴提及,其余之人皆是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婍姐儿更是苦笑着瞥了一眼,长榻上仍旧昏迷的伤者,摇头叹了一句:“看来应对完匆忙赶来的那位后,又该重新给这人换上一回伤药了,好在这两天一直未曾彻底清醒,否则还真不会如此安静。”
说着,已同一旁的大丫鬟交换眼色,而那旁两个小丫鬟也比照着前次之法,行动起来。
“先将圈椅搬来两把,还是按老法子将人安置在内室屏风后的死角上,至于如何劝阻那位进屋,我倒是有些把握!”已是径自取了披风的婍姐儿,抬头看向隔壁的花园所在,低声交待了林妈妈两句,便率先领着文竹,由夹道去了东偏园中。
而屋内由林妈妈帮村下,两个小丫鬟布置停当后,也一并抬脚出了东园,这回去的方向却是外院厨房。此番之举,让门口负责看护的老婆子都不由得,疑惑万分:“你说,今个这是怎么了?都大半个月没能出过一回院子了,怎么想到引了他家主子往园子去逛,还由林妈妈亲自去到外头厨房里,让她们帮忙准备吃食?”
“没听见刚才京里那位大小姐的车马,已经到了咱们田庄。你想啊,她们主仆几个虽说打着本家小姐的旗号,暂时小住一段,又怎么比不得上今日来的那位,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大小姐!”
“也是,不过是个族亲家的女儿罢了,到底不是正经小姐,哪里比得上?不敢怠慢了那位,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何况还借着人家的别院安身,更该万事仔细着些,才对!”说着,那边应话的老婆子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久违的得意之色。
两人不禁对望了一眼,又双双转头瞥了隔壁东偏园的方向,都不禁会意一笑:“难怪想着领她主子往园子里去候着,别说她们那屋子是呛得人实在够呛,平日里只要一踏进这门里,一股子药渣……。”
这头两老婆子正偷笑得来劲,就听得庄头的声音传来,忙不迭是一并起身,立定两旁:“回大小姐,东园里借住的本家小姐,刚才就去了隔壁园子里的水榭,这不正候着大小姐您哪!”不待那旁有人来问,其中年纪较长的婆子,已是朗声禀道。
谁知,听了她的回禀后,不是问及平日这东园里的异样之处,也不过问那主仆几人的起居饮食,反倒一个劲的追问前天夜里,那闯入内院之人的言语所及。
良久后,才好似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才由转回这里的林妈妈引了她们一行,直接去了隔壁的园子小坐片刻。直到安然送走了,那位去前面的主园,这旁主仆几个才稍有安心:“显然二房为了此次大赛所费不小!绕是那位的才华如何了得,竟然能力压群芳,却是始料未及的,毕竟当日我们也曾探过几家千金的底。要知道,这京城之中本就藏龙卧虎,漫说别的王侯之家了,就算同样的功勋府上也养着不少技艺出众的绣工,又怎么会让她一枝独秀,赢得这般轻松?”
听到这里,一旁的老妈妈也不禁是连连摇头:“还有那最后被当今赏下的县主封号,更令人是难以置信!”
“分明就是一普通商家主办的女红赛事,最终这获胜之人居然被当今下旨封了县主,的确太过意外了。别看她如今不过是空挂名,没有封地在手,却等同于给本就立足尚显不稳的新任庄国公,一个强势的助力。”言罢此句,婍姐儿自己都不由低声连叹两声:“日后想要夺回本该属于大房的一切,只怕是越加难上几分!”
此刻一旁忍不住愤愤出声的文竹,不禁牙咬吐出一句:“摆明就是为炫耀而来,真不知二老爷那般的六品文官承袭了功勋门第,朝中就没有一家提出质问?”
“质问?就连当今那位都已给了封赏,怎会有哪个不识时务的敢在这节骨眼上,提及一二。百般奉承都恐怕落与人后,更何况主院里的那位的命数,只怕更令朝中各家忌惮三分,才对!”摆手拦下了身边大丫鬟的愤愤不平,正待吩咐了小丫鬟们准备伤药,将病患抬了出来立马给换上。
却听得门外脚步声异常,顿时屋内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若此刻那位去而复返,这内室靠坐在屏风之后的外男,又该如何解释?
到底是堂姐到访,婍姐儿自是不好像先前还在京时,一旁呆坐便好。只因前次为避一劫,而突然病情好转,已然引得二房的侧目。此番二房这位简装匆忙出行,便是为一探究竟。
至于其中更为要紧的另一桩,却是不会对人提及,因此就连随行到此的老人们中,也唯有二夫人身边的那老嬷嬷,才知实情如何。倒不怕事情败露,而是担忧京郊田庄上的婍姐儿,当晚是否与那被救回之人,打过照面!
究其原因,却只有认定自己贵人之命的姌姐儿,格外在意。无论是她的出身门第也罢,还是自身的才情也好,都是京中一等一的世家才女。倘若因为那大房的呆堂妹,而坏了大事,又该如何是好?
当然,另有一桩如今虽已并大碍。但在二房看来,还需警惕的一二的是,这大房侄女的病况真因再一次惊吓过度,起了变化,继而逐渐恢复如初了,日后若问起当年的种种疑点,他们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