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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正房。
刚刚请来大夫,给打成猪头的李常德看了病,上了药,厨房里也开始煎药了。李老太太和李老爷坐在儿子床前垂泪,李少奶奶虽然站在一旁,可脸上的泪丝毫不比李家二老的少。
李常德从被送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抬着他回来的徐公子的小厮根本就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走。而李常德带去的那些人一直都在客站外面等着,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现在李家人根本都不知道李常德带着妹妹去找徐公子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小玉还在徐公子那里,她会不会有事?
能这么担心李小玉的人,也只有李老太太一个人了。李老爷一直担心的人是李常德,而李少奶奶看到丈夫变成这幅模样,恨不得李小玉去死,才不会担心她。
只有李老太太,一直担心着自己的小女儿。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讲话。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个个都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气氛实在是很压抑,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忽然有人惊慌失措的冲进来道:“老爷,太太!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李老太太一惊,连忙站起来道:“你看清楚了,是大小姐?”
那进来的婆子点点头,道:“老奴亲眼所见,的确是大小姐回来了,只不过——”说到这里,那婆子有些迟疑,看的李老太太心焦不已,她催促道:“只不过什么呀!你说啊!”
那婆子把心一横,道:“只不过,大小姐回来的时候,满身鲜血……”
李老太太听了这个消息,有些承受不住,先是儿子,再是女儿,她总共就只有这两个孩子,李常德已经变成这样,小玉要是有个三场两短,这让她可怎么活啊!李老太太摇摇欲坠,李老爷到底还是心疼妻子的,抢上去一把扶住。对那个禀报消息的婆子道:“多派几个人将小玉接进来。”
那婆子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出去了。李老爷扶着李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吩咐人将刚刚送走的大夫追回来,他自己亲自倒了茶水给李老太太喝。
李老太太总算是好一些了。不过她的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门口,李老爷安慰她道:“你不要担心,小玉身上的血说不定是别人的呢!”
李老爷这话一语成谶,李小玉身上的血的确不是她的,但是却比是她自己的,要恐怖多了。现在,李老太太听见李老爷的安慰,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了。
李少奶奶压根就没有停他们在说些什么,她看到李常德床前的位子空下来了,就一屁股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李常德出神,尽管他那张脸此刻肿的像猪头,她眼中却没有任何厌恶之色。
李常德这次被打的太狠了,肋骨断了两根,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张脸被揍的爹娘都不认识,不过幸好,他的性命无碍。李少奶奶完全想不通,他们既然已经把美人儿送过去了,为什么那个徐公子还要对他丈夫下这么重的手呢?难道是嫌弃小玉长的不好看?
但是李少奶奶十分肯定,绝对不是弃小玉长的难看,因为如果说李小玉长得难看的话,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美人了,李少奶奶虽然跟李小玉不和,却也是实话实说。但是立场的就是被打了,莫名其妙的被打了,到底是为什么,或许也只有李小玉知道了。
李少奶奶的心中,总算是开始担心起李小玉来。但是他们所有人,根本没人想起去找徐公子讨要一个说法,毕竟,人是被他的手下打的。就算是尚书的儿子又怎么样?尚书的儿子就能够随便将人打的半死不活吗?
除了李少奶奶,李老爷和李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根由。
只不过,就算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衙门里告状徐公子,民不与官斗,这是最基本的处事原则,更何况,对方的爹是当朝一品大员,人家不来找他们的麻烦就算是不错的了。
就在屋子里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李小玉终于被两个婆子搀扶着走进来了,她的脸色刷白刷白的,跟身上鲜红的血渍形成鲜明对比,李老太太首先扑过去,一把拉住李小玉的手,在她身上打量,但是,李小玉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口。这一点,不仅李老太太发现了,就连李老爷和李少奶奶也看出来了。
“小玉,你这是怎么了?”李老太太狐疑的道。
李小玉嘴唇蠕动,忽然‘哇’的一声哭了,然后,她扑进李老太太怀里,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娘,大哥说什么他跟徐公子交好,把我家过去享福,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实质上,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徐公子争风吃醋,还将对方打了一顿!”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李少奶奶连忙辩解道:“小玉,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小玉打断她,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徐公子亲口说的!”很少流露出如此眼神的李小玉,她的眼神惊吓到了李少奶奶,使得她张着嘴巴讲不出话来。
“徐公子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哥?为了让徐公子饶他一命,我哥才想方设法的把我送给徐公子,想以此来让徐公子消气。却没有想到,徐公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仍旧是将他打了一顿。”
李小玉说着,说着,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李老太太将她抱在胸前安抚,目光凶狠的盯着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李常德。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做下这样的事情来!为了逃脱责罚,竟然将自己的亲妹妹送给别人!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李少奶奶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尴尬。把李小玉送去给徐公子的事情,根本就是她给李常德出的主意,要是李常德醒来,将这件事情告诉李老太太和李老爷的话,那么二老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的!
李少奶奶手心里出了薄薄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在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就算他们知道了又如何?她弟弟可是通政司参议,她就不信,他们敢把她怎么样!
果然,李老太太目光恨恨的盯着她,道:“儿媳妇,这件事情事先你知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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