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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江心朵刚从学校回到家,就看到几辆陌生的车子停在草坪上。
当她走进来时,偌大的客厅已经坐了几个身穿黑色西装一脸严肃的男人正在对着一桌子的文件轻声讨论,而本应在莫斯科的范仲南此时也坐在那里悠闲地看着。
看到她进来,抬手示意她走到他身边。
沙发上坐着的几个男人看到她,都有礼地朝她唤了一声“夫人。”
她朝他们点了点头后在范仲南身边的沙发上坐上来,望着近十天没有见到的人露出些许喜悦的表情,用眼神询问他,那些人来家里是怎么回事?
范仲南伸手,把他面前打开的着笔电转到她眼前,点开已经停止的画面……
画面重新播放……
主角,正在前几天她在洛斯的车子里看到的那一位叫伊娜的女人。
身着近五个月身孕的伊娜小姐面对无数的镜头哭得稀哩哗啦,一边抽泣一边哭诉,内容无一不是她与洛岩真心相爱,并怀有身孕,而那可恶的范婉媛却死不离婚,硬要霸着对她已无意义的“洛夫人”宝座,不肯成全真爱。
看着这一幅幅画面,江心朵却觉得讽刺无比。
真爱?跟一个有妇之夫搞得人尽皆知竟然还有脸说‘真爱’?
有钱有势的男人都喜欢在外面都喜欢沾花惹草,包括她自己的父亲,家里就摆着四个女人。可是,那都是她们甘心情愿地住入江家的吧?她们没有上报,上电视控诉江汉生的原配妻子吧?没有用这种手段逼江汉生离婚吧?
当然,她没有赞成女人要向江家那几个女人学习的意思,只是觉得伊娜这种作法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再也看不下去的江心朵关掉了画面。
这时,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在范仲南面前低声道:“少爷,洛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范仲南点点头道。
那位传闻许久,却从来没有见过真人的洛岩来了,江心朵想离开,不想亲眼面对别人的离婚场面,范仲南却伸手按住她,“等一会。”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头黑发全都往后梳的洛岩一进来,看到范仲南也在,微微愕然,“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范仲南点头:“我妻子。”
双方都不熟,所以,江心朵与洛岩都只是相互轻点一下头。
洛岩在范仲南很边的位置坐下来,几个律师明显跟洛岩是相熟的,但如今这情况还真是,不大好,所以他们都没有任何的交谈。
洛岩抽出一根烟点上,“看来,她真的要跟我玩真格的?”
他的话音刚落,范婉媛与由洛斯一起并肩从楼上下来。
范婉媛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她高昂着头走到离洛岩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来,洛斯看了一眼父亲后,想问什么,最终也没问,跟在范婉媛身后在她身边坐下来,表明了他的立场与态度。
“我想,你们是不是可以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想跟她单独谈谈。”虽然范婉媛仍旧一副高傲的态度,但洛岩丝毫不受影响。
几位律师交换了眼神后先后站起来往门外走去,而江心朵则是偷偷地看着范仲南的脸色,不敢说话,也不敢率先起来,因为,他纹丝未动。
律师们离开后,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佣人给范婷媛端上了她喝惯的花茶后也退了下去,范婉媛自己动手倒了一杯,左手轻巧地握起来喝了一口后,望向范仲南与江心朵微微一笑:“Fran,朵朵,我自己的事情会处理好。”
听到她这么说,范仲南点点头,站起来拉起江心朵也往外面走,随后范婉媛拍拍儿子的示意他也离开,但洛斯却不愿意。
不管他们是要离婚还是要谈判,身为他们的儿子,他是有权利在这里听的。
说到底,他其实是担心自己妈咪算计不过一向精明的爹地。
“洛斯,先出去吧。”这次,她的口气硬了下来。
最后,洛斯也离开了,只剩下两个当事人。
“这么大的阵势,闹够了没有?”洛岩抽了一口烟后慢条斯理道。
“我没有闹。今天他们来就是帮我们办理离婚的。协议书已经拟好了,你看一下没有意见的话签字,其它的事交给律师来做。”范婉媛纤长的手指抚着茶杯的边缘,面无表情道。
洛岩眼镜下深黑的眸子闪了闪,“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要离婚了?”
“那就算是我单方面提出离婚好了。如果你不签字,闹上法庭,我永远有站得住脚的证据。我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让范家跟着我丢更多的脸。”
“伊娜她,根本不可能怀我的孩子。我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跟你离婚。”洛岩似乎有些动怒,把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按熄在烟灰缸里。
“我想跟你离婚,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或许可以这么说,她只是一个导火线,引爆了她积压了这二十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怨。
“那为什么要离婚?”洛岩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
他们结为夫妻二十一年,竟然在谈离婚前才有如此平静地谈话,是不是很可笑?
以前,不是她在他面前对耍千金小姐脾气,就是他对她视若无睹。
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形都不会再有了。
范婉媛放下茶杯,顿了一下,“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也想要做自己的事情。
“那就去度假散心。”如果是平时,洛岩绝对不会不可能会听说这种废话,觉得她又在发千金小姐脾气,没事找事。
“洛岩……”范婉媛轻唤着他的名字,用这二十多年来所没有在他面前露过的柔情,“我是认真的想与你离婚。我们的生活就是存在着无法协调的歧义。我不会要求你付半毛钱的赡养费,但我希望洛斯可以跟我一起生活。”
故意忽略她话里的其它问题,洛岩皱眉,“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出现‘无法协调的歧异’了?”
“除了洛斯之外,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大错误。”事到如今,她认了。
一大错误?
洛岩一张英俊成熟的脸抽搐,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次!”
“说多少次都一样。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二十年前结婚,是你需要一个背景,二十年后,你已经是人家的靠山了。”范婉媛疲惫地抹了抹脸庞,“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如放彼此自由吧!”
“这就是你觉得的?”洛岩的语调不再平静,后面甚至带着一丝范婉媛听了二十年的嘲讽,“这个婚姻只是个错误?”
难道不是吗?范婉媛不想再与他做更多的争执,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那便这样好了。
她伸手,把刚才几位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你看一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范婉媛一直冷静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洛岩,他咪了咪眼,一把扯过那份碍眼至极的离婚协议,举高,“范婉媛,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是。”再肯定不过。
“好。”洛岩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如石头落入水中,带着深沉的隐忍与力量重重地投进她的心房。
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可是,范婉媛却忽略了,在瞬息万变的商场中厮杀了二十多年的洛岩,早已不是任人可以随意摆弄的青年,就算是范婉媛也不行,他也有他的原则与底限。
“你要离婚,可以。但我也有我的律师。离婚协议三天之后,我会让我的律师重新拟一份过来。到时就请你的律师团跟我的律师慢慢谈。”说完后,洛岩站起来,手中的离婚协议直接丢到了地上转身离开。
“洛岩……你什么意思?”看着他冷漠而去的背影,范婉媛叫住了他。
可是,洛岩并没有回头,如同每一次他们的争执过后一般,无情地转身走人一般。
是啊,他当然有他的个人律师,还是他的初恋情人呢!
让她来拟定离婚协议,顺便打离婚官司,真是好人选。
范婉媛明明在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最后一次,范婉媛,最后一次再为这个男人落泪,以后不会再有了。
……
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江心朵与范仲南一起有机会在外面闲逛。
算是闲逛吧?
不过,江心朵的心情却并不悠闲。
因为他们是为了回避即将要上演的离婚大战。
“别想太多,他们自己可以处理好。”在一处转角停下来,范仲南微蹙眉道。
看她一副忧郁的神情,又不是她的事情,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而且他们两个年纪是她的两倍大,要操心也轮不到她。
“没想。就是有点难过。”江心朵低着头看着他黑亮的皮鞋。“你怎么回来这么快?因为她们的事情吗?”
“算是。”既使他们不闹离婚,他也是今天会回来。
“你都不会为他们担心难过吗?她可是你的亲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他家除了范仁敬提起他其它的亲人,江心朵感觉得到他脸色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范仲南看着她有些孩子气地拉着他的衣袖,深沉的眸中闪着笑意。
“我怎么了?”江心朵不解地追问。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她,口袋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范仲南一看是季哲的来电,对江心朵说了声“我接个电话。”后就转身过去。
江心朵怕打扰到他谈公事,顺着前面的石头小路走过去。
“什么事?”范仲南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赶行程赶得有点累了。
“BOSS,预计明天由新加坡出口,经由海运送往莫斯科的建材要延期到月底交货。”季哲是心惊胆战地说完整件事情的。
新加坡这边的原材料商只有一个,那就是江氏建设旗下的建材公司。
江汉生搞什么鬼?
“SHIT……”听到最为重视的造镇工程还没有正式起动,原材料供应竟然就要被拖延了,范仲南不同得咒骂了几声。
当初要签合约的时候信誓旦旦,现在竟然还给他出这种纰漏!?
商场中果然是不能讲人情,他闭了闭眼,想到刚才那张略显忧郁的脸蛋,那句让季哲马上换掉供应商的话憋在了喉咙里。
“我已经联系了江汉生,是提供主要原材料的供应商那边出了问题才会延误出货。”
“你让他有多少先出多少。还有,再提醒他一次延迟交货对工程进度的影响及要支付的违约金。”范仲南冷静地吩咐下去。
小学生都知道作业要按时交,江汉生一个生意人竟然敢一次又一次地与谈条件。
他的机会从来不给第二次,但对他,他已经破例太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我知道了。”季哲很快地挂了电话,范仲南回头,已经不见江心朵的身影。
就几句话的电话,她跑去哪了?
江心朵想不到自己只是随便走走,竟然走到了花园的最深处,一个她从来没有涉到的清幽之境。
她抬头,透过层层叠叠的绿萝,看到了那座坐落其中的二层白色小洋房。
这里就是——
绿萝园!?
木栅门右侧被绿萝爬了大半的大木牌,隐隐地露出了这几个字。
这里竟然就是传闻许久的绿萝园?
想到它的神秘,江心朵不由得多望了几眼,想到范仲南并不喜欢别人刺探他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她再度望了一眼这座安静神秘的小园子,转身正要走,喵喵……喵喵……
什么声音?是小猫咪吗?
朵朵停住脚步,朝声音的来源找寻而去,一搭眼,就看到一只全身白色的小猫咪正在大树下弓身站立,带刺的小爪子将树皮抓的哢哢作响。
她眼前一亮,小猫很小,比自己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可样子却很娇气,皮毛光滑整洁,很是干净,看起来不大像是野猫。
她在范家住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猫儿狗儿之类的小东西。
没想太多,江心朵轻手轻脚地走近它,在离它一臂之遥时慢慢蹲下身子,悄悄伸出手想摸一摸它,谁知道小家伙反映很灵敏,朵朵的手扑了个空。
“喵喵——喵喵——”
小猫喵似是受了惊,藏到了满是绿萝的围墙下,浑身雪白的毛发竖了起来,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警戒地瞪着她。
她慢慢地移到绿色的围墙下面,朝那只小猫咪伸出食指勾了勾,“咪咪,出来这里!乖乖,到姐姐这里来。”
朵朵知道她的行为可能吓到小家伙了,可她就是觉得它可爱,想要摸一摸它。
她一向很喜欢这些毛绒绒类的小动物,却没有机会养。小时候,刚回到江家她曾经养过一只小兔子,却被江家几个姐妹恶意丢进游泳池里,逼着她在一边看着她最心爱的小白兔在水中浮浮沉沉,最后溺死在她眼前……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养小动物。
搬出江家后,因为要上学没空打理,也就没了那份心思。
现在看到这小家伙又勾起了她的心思。
小猫咪看到她又逼近,倏地一蹬腿,一下子窜到了比人高的围墙上面。
江心朵站起来,朝它撇撇嘴,心想这小家伙真难搞。随即小跑过去,拉了拉墙壁上的绿萝藤,“咪咪,下来,下来……”
小猫咪看着虽然小,但却很聪明,看到江心朵抓不到它,它就蹲坐在围墙上面与下面的江心朵对视着,时不时喵喵叫两声,好像在笑她没本事抓它一样。
“坏蛋……”江心朵一双美眸瞪着它。
一人一猫就这样对峙起来。
忽然,一个柔软的声音从围墙里面由远及近而来,“MIMI,MIMI……”
听声音,像是小女孩,会是这只小猫咪的主人吗?江心朵一愣。仔细地要听清楚那个声音,却又忽然断了。
而墙壁上的小猫咪听到主人的声音,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紧张地往墙下跳,这一跳,直接跌入了江心朵的怀中。
江心朵惊讶地接住它,抓住它后劲的皮毛在眼前晃了晃,小家伙四只雪白的小爪子干干净净,小肚皮也白得可爱,让她忍不住用手掻了掻那软软的一块。
“喵喵——”
不知道是小猫咪怕痒还是怎么的,被她碰得很难受般,在她手中张牙舞爪的一翻挣扎,江心朵见它不老实,用手拍拍它的脑门道:“真是太调皮了,该好好修理你。”边说边用手又轻拍了它几下,嘴里说是修理,可是力道轻得像是在安抚它一般。
小家伙见逃脱不了,闹了几下也就停住了,小叫了几声,听起来很惹人爱怜,江心朵见它听话了,也不再拎着它,而是揣入怀中,正欲抬脚离去——
“MIMI——回来……”刚才的声音近在耳边,江心朵询声抬头,透过木栅门的空隙,看到了一张年轻而美丽的脸蛋——
那是个穿着雪纺洋装,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大概十五六岁的女生,张着一双略带惊讶的水眸望出来,与江心朵视线对上之后,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是后退一步,张了张嘴没有开口,视线往下,看着此时在江心朵怀中的小猫咪——
这只猫咪是她的吧?
江心朵向前几步,走到木栅门前,举起小猫咪,对她道:“是你的吗?”
女孩点点头。
“还给你。”江心朵有些不舍地把怀中的小猫咪举起来,透过木栅门的缝隙想要递给她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范仲南没料到她会走到绿萝园来,在开口问她的同时,也看到了木栅门后面的女孩,他脸色微变。
江心朵双手还抱着小猫咪,回过头来看着脸色有些不以的范仲南,“我就是随便走走。”
这样脸色凝重的他,她好像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有些不安,好像是她撞中他心中什么不可触碰的疼痛。
而门里面的女孩自然也是看到了范仲南,她后退了两步,咬着唇没有开口。
“开门。”范仲南走向前,对着门里面的女孩开口道。
女孩很快地前来打开门,一张无辜的小脸朝着范仲南轻唤了一声:“Fran……”
范仲南轻应一声,转脸过来面对江心朵,“把猫咪还给她。”
江心朵很快地把猫咪递了过去,女孩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猫咪有些惊慌地睁站圆滚滚的眼望着女孩。女孩伸手,安抚地拍拍它的小脑袋,轻声道:“MIMI,妈咪已经睡了。我不会打你的。”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小猫咪立刻乖顺地蹭了蹭女孩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范仲南听到了女孩的话开口询问道。
“MIMI咬了妈咪的鞋子,妈咪生气了,要打MIMI……”女孩如实道来。平时妈咪倒是不理会MIMI,但是妈咪最讨厌人家碰她的鞋子了。MIMI今天进妈咪房间的时候,看到那只精致的鞋子,叼在嘴里玩被一向安静的妈咪看到了,妈咪很生气地要打它……
“你先回去。”听完女孩的诉说后,范仲南侧身,伸手,抚了抚江心朵的脸蛋后吩咐道。
江心朵没有多问,轻应一声转身就往来时的小路返回,远远的似乎还听到女孩在对她说,“再见。”
但她没有回头,再然后,她听到范仲南用前所未有温和的声音对女孩道:“不要到处乱跑。进去吧。”
“她就是你刚娶的妻子吗?好漂亮!”
“对。”范仲南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字。
最后,江心朵什么也听不到了,却觉得前方的视线有些模糊,心有些闷闷地疼……
那个女孩叫他‘Fran’,范婉媛叫他‘Fran’,洛斯叫他‘Fran’,还有许久之前与他回到这里的那个美丽的女孩也是叫他‘Fran’,在他身边出现的人,几乎都是叫着他‘Fran’。
可是,他从来不跟她解释,他与她(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以不在乎的。
但是今天再一次碰到,却忽然觉得自己完全被他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外面,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江心朵,傻瓜,你哭什么呢?不过是一点点小事呢!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难过,不要哭,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
她回到前面的主屋,擦掉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走进去,却发现原来一屋子的人现在竟然一个也不见了。
这么快就谈完了吗?
江心朵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发现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想到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阵阵酸涩与难受。
婚姻,到底是什么呢?
她以为,在与范仲南这桩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里,她只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够了。
可是,她现在这种失落又酸涩的感觉是什么?
她不愿去深思——
她离开客厅,飞快地上楼,回房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模样。
晚上,心情不佳的江心朵借不舒服没有到楼下来用餐,范仲南也一直没有回来。
管家送晚餐到房间来给她,她食不知味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让人收拾出去之后,她到房间的书房,想温习一遍明天要考的最后一个科目,但是看不下,放弃;想翻译稿子,一个字也译不出来,放弃;打开手绘本,脑袋依然一片空白,放弃。
她决定什么也不做,去泡个澡好好地睡一觉。
可等她泡好澡出来,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仍旧是睡意全无。
因为一直到现在,范仲南一直没有回来。
大概还在绿萝园那边吃饭吧?
想到下午他对那个女孩温和的语气,她就闷得难受。
最后,她索性又坐起来,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容容。
自从每天要出入股市之后,容容可是下大血本换了个最新款,功能最强大的智能手机,方便她随时查看最新的股市行情。
就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电话接通后不到两秒,杨容容精神十足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怨妇,一个人孤枕难眠啊?”
“你才是怨妇!”江心朵怀里扯着另一只枕头,口气里的埋怨意味十足。
“啧啧,范先生才离开不到半个月,你就欲求不满成这样?别怨了,明天考完试你就可以飞伦敦找他双宿双飞了。”
“杨容容,你能不能不要提他?”他已经回来了,但她忽然不想说了。因为她今晚所有的不开心情绪全都是因为他。
“怎么?他惹你生气啦?”杨容容抓朵朵的心思,通常都是一抓一个准的。不过,她怎么也猜不透,以范仲南的为人,做了什么才会叫好脾气的朵朵生气呢?
“不是。”江心朵闷闷地否认了,“容容,我们不说他,好不好?”
“看来你真的是心情不好,好吧,我不赚钱了,陪你聊个够……”
“说得好像是我阻碍你的赚钱大计一样……”
两人欢快地开始聊起来,天南地北,海阔天空……
江心朵在电话里与好友不知说了多久,一直听到浴室那边传来水声才意识到是范仲南回房了。
悄悄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快十一点,明天早上十点还要考试,很快地,两人切断了电话。
跟好友聊了好久的电话,心中的郁结也散了许多,可是一想到他,又不开心起来。
她钻进被窝里,闭上眼,不想看到他,不想跟他说话。
从浴室出来的范仲南,看到刚才还在兴致勃勃地讲着电话的人,此时已经安静地睡在床上,好像睡着了。
有睡得这么快吗?
随意地擦了擦未干的头发后他丢下毛巾走到床边坐下来,看着闭着眼装睡的女孩。
没错,装睡。
又长又翘的睫毛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据老一辈人的说法,睫毛长的女生都特别的凶。可他想像不出来,她凶起来是什么样的。
她在他面前,总是温和顺从的多,偶尔的情绪变化都极少。
二十岁的女生,应该会有她孩子气的一面。至少她整天挂在嘴边,黏在身边,恨不得做连体婴的杨容容,那张嘴就没见停过,又凶又辣。
“朵朵……”他轻唤了一声。
江心朵听到了,没打算应他,继续装睡。
“朵朵……”他再唤了一次。
仍然没人应声。
范仲南静静地会那里,不再说话,眼神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明明没有睡着,却不想应他。那便是生他的气了?
他下午才回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连晚餐时间,他也因为忙于与莫斯科工程的几个合伙人好友开视讯会议,商讨即将开后的工程进度及原材料到场情况,一直忙到现在才结束。
之前管家说她不舒服,是不是因为这样?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有些担心伸出手掌抚上她额头,没发烧。
意识到他温热的大掌轻柔地贴着自己的额头,而且久久没有移开,江心朵再也装不下去,她睁开眼,有些气愤地挥开他的手,“我没事。”
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范仲南确定,她是在跟他发脾气。
“发生什么事了?”他按奈着脾气问。
他希望她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跟他说。
他承认,他不了解女人,更何况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生。
“我困了,要睡觉。”江心朵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清自己此时的心情。连她自己都搞不清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小至大,为了不让妈妈在任何人面前难做,她从来不随便任性的发脾气,就算是有事情,也是悄悄地藏在心里头。
但现在在范仲南面前,她不知为何就是生气,不满,甚至想大声地质问他。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不正常?
“说清楚再睡。”她越是回避,范仲南就越肯定她有事。不说清楚别想睡。
“我不要。”江心朵也跟他直接杠上了,侧过身子,有些孩子气地把被子拉到头上来盖住,拒绝与他再沟通。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范仲南也直接傻了眼——
以前的她就算是有情绪反应,面对他,还没有这么大胆的,大胆直接地不与他沟通。
“江心朵,出来。”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强硬的意味。
被窝里的人儿仍旧是一动不动地不理他。
下一秒,他已经动手大手地把她身上的整个单都扯开,直接丢到床尾,脸上的怒意明显,厚实的胸膛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着。
身上的遮挡物被人扯开,江心朵看着他阴郁的表情及眼神,有些紧张地往床后面退,看到他想逃,他整个人上了床,伸长手臂,抓住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她整个人就像小鸡一样被他强行抱进怀里。
“今晚不说清楚,谁也不用睡了。”
语气再坚决不过,不容许她脱离半分。
他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特别是面对她。
“我问你,你就会说吗?”既然他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那她为什么不能问呢?她也不想探究他的事,是他非要逼着她说的,。
“会。”
“她是谁?”迎向他深幽的眼眸,她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她是谁?那个高挑美丽的女子,范婉媛,亦或是绿萝园那个女孩?
在等他回答的时间,江心朵自己的心其实也乱了。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
她!?她的意思是想问今天下午在绿萝园的事情吗?
范仲南眼眸闪动,回望着她,在她认真的清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到了自己一幕幕从未向任何人坦白的过往……
有些事情,想要忘记,很难,压抑久了,他都以为自己也忘记了。但是,要坦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是谁,不重要。”
等了半天,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该哭还是该笑?
她是谁不重要,所以她不必认识,是这个意思吗?还是,她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认识她是谁?
追究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呢!算了,她放弃追寻答案。
江心朵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低下眼眸,“明天我还要考试。”
范仲南看着她没了生气又有些疲倦的小脸,最后,放开了她。
得到自由的江心朵马上在床上躺了下来,闭上眼。
范仲南关了所有的灯,在她身边躺下来,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黑暗中,他的吻熟练在全身各处燃起火花……
“不要……”她明天还要考试,最重要的是她心里就是有气。
只是,在床上一向我行我素惯了的男人,根本就不接受她的拒绝。
他们已经分开了整整半个月,不抱她做一次,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这一晚,江心朵不管他怎么弄,就是不愿意出声回应他……
而她这无言的抗议却让范仲南也恼了,久久地不愿让她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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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参加征文,对文的完结字数有硬性要求,所以,在未来的章节中,采薇会一边写范先生与范太太的故事,一边插入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的故事。也许会占一定的比例,但绝不会超过正文,希望亲们可以理解并支持。
谢谢所有给采薇投票送礼物的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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