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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笑的母亲是不是真的疯了,霍霆并不知道。她一直在试图向带她走的医生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当然大部分内容还是指责霍霆是凶手,可是一个正常的人,是不需要向别人证明自己是正常的。
那天的于家别墅,早早守候在别墅门外的记者将这一切全部记录下来,头上带伤的霍霆对失心疯的岳母袒护至极,甚至不惜破坏其良好的公关形象对媒体黑脸。
孟东带着文君出现在霍霆办公室的时候,霍霆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他的手肘下压着一张清晰温馨的水彩画,可任哪一个了解霍霆的人看到,都会无比的心酸。
穿着华丽的黑底红花现代旗袍的是霍霆母亲,笑容满面,神采奕奕,她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身着白色公主裙的霍燕呢,她黑亮亮的双眼好像在发光,像一个乖巧的精灵。
而霍霆和阮阮,就站在霍老太太的身后,他单手抱着小喃喃,白胖白胖,认真的吃着手指,而他另一只手,轻轻揽着阮阮的肩头,让她的头部靠在自己的肩头,阮阮笑的很开心,他亦是笑容满足。
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全家福,每一个学画多年的孩子都可以画得出。
可不是每一幅这样的全家福,都像这张一样,美好的近似天真。
水彩颜料轻薄的质地无法像油彩那般细腻,可却更加清新干净,干净到让人不忍心用带着世俗和无奈的手指去抚摸,那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画面,也是霍霆永远也去不了的地方。
文君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外和朋友聊微信,孟东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在霍霆的对面看着他睡觉,在没有和文君结婚以前,霍霆不管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现在的他们却不得已的疏离。
霍霆就是这样一个会为别人悄无声息做着一切的人,从不需要感恩,甚至不需要对方知晓。
他懂孟东的处境,他想孟东既然可以走进正常的生活,文君也知道孟东对自己的感情,他总该是要避嫌,孟东的命是孟东的,没有理由也不应该无条件无限制的为他卖下去。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孟东调高了一些,用霍霆放在办公室的外套给他搭了一下。
霍霆睡了没多久,好像做了噩梦,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臂突然一扫,撞掉了放在一旁的马克杯,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水迹瞬间消失。
他第一时间确认自己手里的画是否弄坏,抬头看到对面坐了个人,显然有些意外,“嗨。”
“嗨你大爷。”孟东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现在你的事,需要我从报纸上听说了,你还有脸和我say hi,不怕我吐你一脸口水吗?”
“who care?” 霍霆收起手里的画纸,放到抽屉里,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没有孟东预期中的阴霾,“回来有事?”
“想你了。”
霍霆笑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
孟东说的是实话,霍霆知道。虽然现在孟东已经基本不会回来Otai,但是他的工作一直都没放下,对Otai来说,孟东从未离开过,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办公地点而已。
“我在说我想你了,你怎么不给我点反应?”他举着烟灰缸凑到霍霆面前,挡住了他望向窗外的视线。
霍霆推开他的大脸,嫌弃的转身去给自己倒水, “什么反应,想让我吐你一脸吗?”
孟东牛皮糖一样跟在他身后,“唉,靓仔,你现在有报复的块感吗?”
霍霆端着水杯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撇了下嘴,“暂时还没有,一会我还要见于笑一面,等我回来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应该会是肯定的。”
“你会让于笑死吗?”
“死太容易了。”霍霆若无其事的掏出自己的药,放到嘴里用水送服,“活着才难受。”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天,霍霆告诉了孟东关于霍老太太的事,还有于笑的那些罪行,孟东沉默了良久,问他,“需要我给你个拥抱么?”
“不需要。”
“我需要。”孟东说着朝他张开手臂,霍霆无奈的上前抱了抱他,不料孟东这一抱就不肯松手,勒得霍霆喘不上气,“霍霆啊,我想和你在一块,我在孟家睡不好吃不好,文君的前男友死缠烂打死皮赖脸弄得文君天天在家里哭,哭的我心里跟猫抓似得,我快坚持不下去了,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我,只有和文君在一起能出来那么一小会,外面还有一车保镖等着,我也不放心你,虽然你一直比我稳重实在没什么值得我/操心的事,我就是不放心,我就觉得如果连我都不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不剩了。”
霍霆扒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推开,“你这辈子干的最有长性的一件事就是耍无赖了,别的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连结婚都是,你能不能别抱着,出汗了我。”
“没事我不嫌弃你,你就是出泥了我也能抱着。”
“我嫌弃你!放开放开。”
孟东忽然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霍霆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猛一用力挣脱开,一巴掌拍在他的鼻梁上,把他的脸推出去老远,“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孟东被他这一巴掌拍得鼻子发酸,红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值了……”
霍霆看了眼手表,起身整理了衬衣,“别闹了,三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我要去看于笑,你去不去?”
“不去,我看她那个讨人嫌的玩意干什么,我这么冲动,我怕自己忍不住再当着警察的面一巴掌呼死她。”
两个人正准备出办公室的时候,孟东拉住霍霆的衣袖,“霍霆……”
“恩?”霍霆扭头看他,“怎么了?这什么表情?”
“那个……”
“很难开口?”
孟东犹豫的点点头。
霍霆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释怀的笑笑,“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难开口就别说,就算我们是兄弟也不一定要坦诚相见,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相互之间彻底坦诚的关系,父母也好夫妻也罢,兄弟和朋友也一样,不要把你心里藏的秘密当做是对我的负担,如果它的作用是维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允许它的存在,不过……”他稍稍顿了顿,清俊的眉宇好似在这一刻发了光,笑着说,“我还想不到什么事能影响到现在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为我做的事情,我永远都记得,这是过命的交情。”
孟东到底没有告诉霍霆他心里的秘密,只是带着文君和霍霆从Otai分道扬镳。
回孟氏的路上,文君有些闷闷不乐。孟东把她当做小姑娘一样揉了揉头顶,“其实你完全可以去见他,我保证不会吃醋。”
文君摇头,悻悻的看向窗外,“这怎么行,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孟东说,“我根本就没想占去你天平的其中一端,如果你愿意为了我坚守一些东西,那我只能很不幸的向你宣布,你可能要一辈子当处/女了,现在你还年轻,我叫你小处/女,等你年纪大了,我叫你老处/女,等你八、九十岁了,我就叫你老不死的处/女……”
“话不能这么说,老公,你不可以用这种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自己老婆噢,你这样鼓舞你老婆*会遭雷劈的。”
“噢,我被自己老婆诅咒被雷劈,我好想离婚。”
“你爸爸今天上午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和你商量商量是不是该要孩子了。
孟东沉默了。只要文君没有意见,他是愿意和她一直生活下去,不过就是朝夕之间换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至少是不讨厌的,可是如果要一个小孩,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没有信心成为一个像霍霆那样的一个好父亲,也没有信息能守护宝贝的妈妈一生,如果有了小孩,那文君不就是彻彻底底的毁于孟家,他不能爱文君,又为什么要文君为自己抵押掉一生呢?
他让司机调头,直接去了孟老爷子所在的高尔夫球场,文君还是很喜欢那个地方,虽然球技不怎么样。
孟东找到了孟老爷子,单刀直入的问道,“你让文君给我生孩子?”
孟老爷子试着挥了两下球杆,哼了一声,“这是她作为孟家儿媳妇分内的事情,你哥哥姐姐的孩子都已经上了小学,你被落下太远了。”
“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你让她给我生孩子,你挺大一把年纪怎么这么不积德呢?你还能再自私再缺德一点吗?”
孟老爷子拄着球杆满眼严肃的看着他,“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就回去工作吧,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既然你来找我,我就说得明确一些,给你一年半的时间,让文君生下你的孩子,别企图抱养一个对付我,我人老了,但是不傻。”
“我要就不生呢?”孟东也倔强起来,掐着腰不服气的看着他父亲。
“你不生?”孟老爷子随时随地都是一副荣辱不惊,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那就想想霍霆,你的一往情深已经要了一个男孩儿的命,如果你想让霍霆好好活着,最好按着我安排你的方式方法去做孟家的三少爷。”
孟东顿时火了起来,“又他妈威胁我!又威胁我!你他妈凭什么威胁我!我三十岁了!我有人权!我有权利有资格选择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对谁好!凭什么就非得按着你的想法活!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为你的金钱帝国牺牲了!就他妈差我这一个吗!”他一脚踢翻身后的置物台,“就算我气死了我妈,但她已经死的彻彻底底了!不是我回孟家我结婚我生个儿子出来她就能活过来!你不能因为她的一句遗愿就捆绑我一辈子!我是个人!我他妈是活的!不是你的摆件儿,你高兴今儿放书房就放书房,你高兴明儿给我放厨房我就要去厨房!”
孟老爷子挥起球杆照着孟东的大腿手臂抽了好几下,疼的孟东左躲右闪,最后生气的把球杆一扔。
“你娶妻生子是人伦常理!痛快不痛快这都是你该做的事情,身为一个父亲,我有义务把你送进正常生活的轨道。在你不痛快的时候,你想想你是怎么气死我妻子的,想想是怎么连累你哥哥姐姐也在十几二十岁就失去母亲的,你是这个家里最没有资格痛快的人,就是你,导致了所有人的不痛快,如果不是你母亲在临死前千叮万嘱要我保证在你三十岁之前结婚生子,我孟家缺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的逆子吗?”
“对对对,你说的对,所以你现在赶快让我滚,让我再也别回来,我就是出去要饭和你们家都没关系,你要觉得我姓孟影响了你们家的名声,我也可以姓赵钱孙李,你也别祸害文君,你凭什么因为妻子的遗愿而为难别人家的女孩子?没有了文家的项目合作孟氏会倒闭吗!赚钱就那么没够吗!你死了花的完吗!”
“看来结婚收不回你叛逆的内心,只有霍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才能安分守己的在孟家待下去。”
孟东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咆哮,他原地转了两圈,直想抄起身后的椅子狠狠给他爸一下子,他烦躁的扒了一把头发,内心怒火滔天,却除了隐忍什么也做不了,他喘了几口粗气,揉了一把眼睛,再有两年就三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这种无处可宣泄的委屈生生把他逼成了小孩,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声音哽咽着,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对他父亲说道,“杀人就是你铲平一切障碍的最佳方法?有钱了不起是不是?”
“我在意的是结果,至于过程,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我快速达到目的,那它就是我的最佳方法。”
“霍霆的死活不用你操心!他活不过你!”
孟老爷子背过手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孟东不可思议,“你知道?你知道你还三番两次要弄死他!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今天!他做什么对不起孟家的事情了!让你如此迫不及待的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下此毒手!”
“他挡了我的路。”孟老爷子说,“况且,我没有义务,也没有时间,去等他一个陌生人自然死亡,他挡路的时候,我就要清理。”
“你已经杀了姚煜,你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全世界只有你自己是父亲吗?他没有父母吗?你有儿有女,你不缺我一个,他是独子,你真他妈是丧心病狂!你不是我父亲,你只是个*不如的人渣!如果你还敢动霍霆,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他眼眶通红,像是被逼急了的小野兽,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敌人,瞪的久了眼睛太疼,一眨眼就落了泪,他粗鲁的擦掉,转身离开,“你死了那一天,就是我脱离孟家那一天,我不会为你送终,不会为你戴孝,如果霍霆非自然死亡,我要你整个孟家包括我,一起给他陪葬,下了地狱,我们接着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
他不敢把孟家才是那个置霍霆于死地的真凶告诉霍霆,他已经让霍霆背负了一条人命,霍霆这一辈子都会为了姚煜的死而自责,他无法说服自己再让霍霆去背负自己的一生,如果霍霆知道,他答应和文君结婚是为了保全他,霍霆那个柔软至极的人,又该用怎样的愧疚来束缚他自己呢?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并非你绝口不提便可以就此销声匿迹,只有刻意的谋划,没有无意的天衣无缝。
霍霆驾车和他分开时,在后视镜里看了孟东很久,心里犹如岩浆翻涌,可他比孟东沉得住气,也比孟东能守得住秘密。
去往警局的半路上,霍霆接了一位朋友,两人相谈甚欢,聊天的内容轻松而恣意,他们并不常见,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朋友,就算平时不见,需要他拔刀相助时亦可以免去无谓的寒暄。
现在的于笑看起来糟糕至极,虽然她仍旧貌美,可那股因为美貌而起的灵气已经不复存在。
她披散着头发,双目无光,带着手铐脚镣如同囚鸟困在牢笼里。见到霍霆的一刻,她猛的扑过来,手铐撞在栅栏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审讯室里只有霍霆一个人,坐在警察该坐的审讯台旁,眸光淡淡的看着栅栏后面的于笑。
“别激动,我不是来为你洗脱罪名的,我是来通知你,于长星已经火化了,长星电子已经倒闭,最后一点资源已经被Otai当做垃圾收了回来,还有你妈……”霍霆勾了勾嘴角,“笑笑,其实你很出乎我的意料,一直以来我只是以为你是个愚昧的笨蛋,在法国上学也是半调子,没想到,毕业于化学系的你,这辈子还真能学有所用,你的情商不高,可是智商却不低,你应该知道你给我妈吃的致幻剂最后会导致什么结果,对吗?我还要谢谢你,让她从此以后不会有任何烦恼,可惜你妈,好好一个人,从此以后只能住在精神病院,除了我,没有人能带她出来。”
于笑疯狂的用手铐砸面前的栅栏,发出震耳的声响,她失声痛哭尖叫,双目猩红,恶狠狠的模样好像要生吞了霍霆一样,好一会,突然带着眼泪诡异的冷笑,“你做梦!霍霆,你做梦,我一定会出去,我爸不会就这么白死,我妈也不会永远留在疯人院,我于家还会东山再起!”
“凭你?”霍霆目光清远,不屑的轻笑。
“凭我另一个男人!我从来没有什么表姐,送我钻石送我古董的,是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是你抗衡不了的男人!他会带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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