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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滚是吧?不想再见到我是吧?好!夏侯冽,你可别后悔!”
她大声吼完,按照昭和的指示噤了声,走到夏侯冽身后约莫五米远的地方站定不动。
“皇兄。”昭和过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大手搭在夏侯冽的肩膀上,“怎么脸色怎么差?刚刚听到这里有人声,是谁来了?”
“我不想提,昭和,扶我进去。”说话的同时,他转过脸来对着眼中稀薄的人影道。
慕清婉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那双原来锐利得像鹰一样的黑眸此刻没有任何焦距,这一瞬间,她的心口就像是受到了重击般揪痛起来,定在原地好半晌不能动弹。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见昭和许久不答话,夏侯冽有些奇怪,剑眉也微微蹙起,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半空中,“昭和?你还在吗?”
“原来,你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你的眼睛根本看不见。”慕清婉的手指扣进了掌心里,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哽咽喑哑的声音让夏侯冽浑身一颤,他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走,那么,刚才他的蠢样全部落入了她的眼里了!
一意识到这一点,他突然站起身来,急着想要从她的面前逃开,他不想这个样子的自己被她看到!
只是,他却忘了自己的腿现在根本没了知觉,才站起整个人便失去了中重心,直直地往后跌去。
昭和很快将他接住,慕清婉箭步上前,将他揽进了怀里,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你走开!慕清婉,朕不想再见到你!”
她却不管不顾,仍是死死地抱着他,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大声骂道:
“夏侯冽,你这个笨蛋!你这个笨蛋!你骗得我好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难过……我的眼泪都快哭干了……都是你害的……你还要赶我走……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都休想再将我赶离你身边……”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死死地抱着,不准他动弹半分。
夏侯冽开始还挣扎,到了后来,心里的渴望已经战胜了所有,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了,如今,重新再将她拥入怀里,他如何舍得再推开?
他紧紧地回抱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那样紧,仿佛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激动得眼睛都泛红了。
昭和看着相拥着哭泣的两人,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缓缓地离开,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他们,只留下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
“你不该回来的。”好不容易等两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夏侯冽才在慕清婉的帮助下重新坐回竹椅上,将她拉入怀里抱住。
慕清婉的双手抚上他瘦削的俊颜:
“冽,你错了,我必须回来。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都要一起面对的吗?记得那一次宝宝出事,我怕你伤心难过,一直瞒着你不肯让你知道,以为那是对你好,可是后来呢?却把你我都逼入了绝境,那时你不是说要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你,别再一个人承受了吗?那么今天的你将心比心,被你这样欺瞒我该有多么痛心呢?”
她将自己的脸贴过去与他的紧紧相贴:“冽,只要你心中有我,哪怕跟你一起吃苦,我也是幸福的。”
“可是……”
她倏地捂住他的唇,“没有可是。除非你是想下一次如果是我出了事也不告诉……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下子用嘴巴狠狠堵住了,激烈的稳铺天盖地而来,仿若久旱的旅人碰上了甘霖一般,他们热烈地用唇|舌需|索着彼此,一直稳到两人都快窒息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他喘了几口气,又在她的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这才低吼道:
“不许咒自己!”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压抑的愤怒,高大的身躯也轻颤着,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恐惧。。
慕清婉看着他这个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又滚落下来,气呼呼地在他的胸口捶了一记道:么吼按手。
“你看你看,我连这样说一句你都不许,那你这样瞒着我独自忍受痛苦,就不知道我也会伤心,我也会生气吗?暴君!大暴君!”
他伸手将她的脑袋扣进怀里,在她的发顶上落下数个稳,语气压抑着痛苦:
“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乖,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拧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她环住他的脖子,只觉得心痛难当。
“因为我会死,我一定会死,我不想你眼睁睁看着我离去……我不想你承受这样的锥心之痛……”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他还是伸出手去,摸到她的脸颊,发觉那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更加瘦小,他不由得更加心疼:
“赫连恒之派手下给我送了封信来,说我中的箭上淬了食情蛊,此蛊是他母妃所制,极为罕见,唯一的解药是制蛊人的鲜血,这种蛊毒在毒性发作之前,中毒之人与常人无异,但是一旦毒发之后,就会渐渐衰弱,眼睛会变得看不见,双脚不能够行走,甚至于会慢慢失去听觉,不能说话,最后,我会像一个木偶一样不能动弹,直到死去……”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唇畔甚至还浅浅地泛着笑意,但是慕清婉还是可以看出他拼命隐藏的悲伤和害怕,就算他的性子再冷静,再淡然,可终究还是一个血肉之躯,面对自己逐渐失明,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想必就跟遭受凌迟之刑一样,怎么可能会不觉得痛苦,不觉得恐惧呢?
只是,他刚刚说到的那个凶手……
慕清婉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原来是他!他竟如此狠毒!只是,那支箭当初明明是朝我射过来的……难道他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我死?”
夏侯冽苦笑一声,双手缓缓在她的脸上摩挲:
“这种蛊只对男子有用,他当初就是看准了我会扑上去替你挡那一箭,才那样肆无忌惮地朝你射箭的,想来,他对你应该还是没死心。他要我中这种蛊,除了要我死以外,还不许我碰你。”
“怎么说?”
他叹口气,握紧了她的手,“只要我跟你同房一次,你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慕清婉只觉得喉头瞬间被愤怒梗塞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不让我平静地死去就好呢?婉,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狼狈的模样,我不想……”
慕清婉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冽,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最爱的人。不管赫连恒之对我死没死心,今生今世我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我只守着你,就算以后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她捧住他的脸,定定地凝视着他,心口犹如刀割:
“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你真的要将我赶离身边时,我的心有多痛……而且你竟然敢用假装跟周楚若亲热的法子来逼我离开……”
听到最后一句,夏侯冽顿时慌乱起来,赶紧捏住她的手解释:
“婉,我没有,那都是做戏给你看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碰她!”
看着他涨红了脸,生怕自己误会的样子,慕清婉心里的郁结的气愤和委屈霎时烟消云散,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在他的嘴上轻咬了一口:
“那当然,你要是真的敢跟她发生关系,不用你赶,我自己也会走!”
夏侯冽亦泛起一抹笑,习惯性地想去捏她的鼻子,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他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唇角的笑也冻结了,“婉,你真的不怕有一天我会离你而去吗?”
慕清婉像是看透了他心里的想法,将他顿在空中的手握住,引导着他摸上自己的鼻子,“冽,别灰心,不到最后一刻,咱们就还有希望。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每一种毒都不可能只有一种解法,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你别忘了,就算我不能解,还有师父,咱们不能被赫连恒之的一番话唬住了不是吗?只要我们心存希望,就有无|限|可|能。冽,相信我好吗?”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夏侯冽就算心里再绝望,也只得露出笑容来,不想让她担心。
为了给夏侯冽找解药,慕清婉重新跟陆衍初一起仔细会诊了一番,又看了他祖母留下的那本手札,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发去缥缈峰给师父的信也还没有回音,这几日下来,慕清婉的情绪也开始越来越焦躁,不过她却半点也不敢在夏侯冽面前表露。
这一日,她又一次失望地从药房里走出来,只觉得心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样,憋得难受,她示意楚姑姑噤声不要通传,举步悄然来到东厢房的入口,透过翠玉珠帘凝视着坐在里间的夏侯冽,尽管她每日用金针替他帮毒素稳住不让再扩散,但是仍然阻止不了他的身子一天天衰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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