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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次在东墨皇宫受的伤,当时我只专注于找你,并没有注意暗处的冷箭,如果不是冷肃及时赶到给我吸出了剧毒,我恐怕已经被赫连恒之给毒死了……再加上你……婉,我问你,如果是你,你如何对赫连恒之释怀呢?”
慕清婉的手掌贴在那道疤痕上面轻轻地摩挲着,奥凸不平的触感让她的心发疼,眼前浮现出战争的残酷场景,她哽咽着开口:
“疼不疼?”
夏侯冽顿时觉得自己的喉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噎得难受。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她的那双晕满泪雾的美眸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如水一样柔和清澈,是那样专注地凝视着他。
此刻,没有赫连恒之,没有赫连墨霄,没有昭和,甚至没有北燕、西楚、东墨,她的眼里只有他。
仅仅是被她这样专注地一望,便让他产生了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错觉。
他觉得心里有一种什么东西被她的眼神哗啦一声击了个粉碎,无力地闭上眼睛,垂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他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淡漠:
“好,我答应你,三天后会把他交给赫连墨霄,从此以后他只要不来招惹我,我不会再去找他的麻烦。”
见她要说话,他用手捂住她的唇,“别担心,我可以保证把他交给赫连墨霄他绝对没有性命之忧。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做得太过分,赫连墨霄是一直很看重和保护他这个弟弟的,就连赫连恒之登上皇位了那样对他,他都可以不计较,自赫连恒之被俘后,数次发来信函请我对他这个弟弟手下留情。现在东墨已经易主,赫连墨霄坐上了皇位,我不管是基于曾经是同盟的道义,还是各国间的外交礼仪,我都必须将他交给赫连墨霄,这是他们东墨的私事,具体怎么处置,该由他去决定。这一点,想必你也明白。”
慕清婉点点头,知道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压在心头的巨石骤然消失,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没有欣喜,没有悲伤,只觉得茫然,隔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轻声道:
“冽,谢谢你。”
“下一次,如果他再落入我手中,我不会再这样手下留情。”
他说完这句话,便推开了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那关门声,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一下子追了出去,却仍然赶不及,只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她靠着门口,只呆呆望着。
清晨,落霞和落英起了床看到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就那样坐在台阶上,全都吓了一跳。
“主子,怎么起这么早?”
“是啊,天还没大亮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钝钝的痛,眼睛酸涩,是昨晚一夜没睡的结果吧。
她茫然地任由落霞扶着到床上躺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又是半夜了,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旁边,空荡荡,手摸过去,冰冷一片。
手下意识地将他的枕头拿了过来,把脸埋进去,鼻端闻到了他残留下来的淡淡的龙涎香。
压抑的哭声仍旧吵醒了守在床榻边的落霞和落英,见慕清婉醒来了,一脸惊喜,“主子,您终于醒了,昨天你发烧了,一直昏迷不醒,奴婢们都快急死了。”
落英年龄稍小,且细腻善感,欢喜得抹了抹眼泪,“是啊是啊,主子醒来就好了,奴婢们也可以放心了。”
慕清婉朝她们安抚地笑了笑,脸色虽然仍然苍白,精神却恢复了好多。
她竭力让自己高兴起来,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消沉,不想让自己不想让自己冲动地冲进皇宫去找他,怕又给他带来麻烦,她相信,他总会想明白的,总会过来找她的,她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这样经不起考验。
而她现在能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第二天吃完了早膳,她领着暖暖和懒懒去大街上转了转,买了好些东西回来,中午照旧是和落霞落英两人一起在厨房里弄饭菜,然后一起吃,席间又和她们聊了好一会儿天,下午领着她们在院子里辟了一个小园子,种上了些药草和瓜果,还搭了个葡萄架。
晚上夏侯冽没过来,仍旧是冷寂过来传了话,不过这次冷寂却罕见地没有立刻离去。。
“娘娘,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慕清婉很显然有些惊讶,冷寂一直是个不多话的人,甚少这样主动开口,“冷护卫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他斟酌了一下,才静静地开口:
“娘娘,其实皇上真的很在乎您的。就因为皇上知道自己曾经错待过您,伤害过您,所以更加容易患得患失,他真的很怕再次失去娘娘。或许娘娘不知道,在娘娘离开的那段日子里,皇上每天处理完公务便是画娘娘的画像,画完便呆呆地看着,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娘娘离开了多少天,皇上的寝宫里便挂了多少幅画像,直到娘娘回宫了,那些画像这才撤去。可是从昨天开始,那些画像又挂了回去,属下不知道您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属下恳请您,不要轻易放弃皇上,再给他一个机会,就当属下求您好不好?因为只有娘娘在的时候,属下才觉得皇上是有活着的,有生命的。恳请您不要让他再变回从前那个冷情冷心,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的皇上好不好?”
冷寂似乎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中间有些磕磕绊绊的,说完,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不过那双眼睛,却固执地看着慕清婉,目光中带着祈求和悲伤。
而此刻的慕清婉,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拼命捣住嘴,让自己不在冷寂面前失控,可是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稳住即将崩溃的情绪,抹干了眼泪道:
“冷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你和冷肃对冽的忠诚和爱护。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回到他身边,就不会再逃走,不管未来怎么样,只要他不放弃我,我都会义无反顾地他一起走下去,直到老,直到死。”
“有娘娘这句话,属下就放心了。刚才是属下逾矩了,请娘娘恕罪,娘娘如果没其他事吩咐的话,那冷寂就告退了。”
他说完就要离去,却被慕清婉叫住,“等一下。”
冷寂转过身来,“娘娘还有事吗?”
“冷护卫,明晚可不可以请你偷偷带我进宫一趟,明天是冽的生辰,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说到这儿,慕清婉的脸有些发红,满含期盼地看着冷寂。
冷寂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抿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好,属下答应您,就算被皇上怪罪,我也心甘情愿。”
慕清婉谢过他,又将准备好的宵夜交给他带进宫,这才送他离去。
第二天清晨,慕清婉赶了一个大早,到京城的大街上采购所需要的物品,她决定了,今晚一定要给冽一个大大的惊喜。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他庆祝生日。
她想起上次他吃昭和的醋的模样,不由得甜甜的笑了。
买了很多东西,她吩咐跟来的落霞和落英先送一批回去,自己独自继续逛。
逛到一间布店,看到里面有一对夫妻正相携在挑布料,妻子不时拿起布匹在丈夫身上比划着,而丈夫一脸幸福地看着她。
她羡慕地看着他们,脑海里想象着如果夏侯冽穿上她亲手缝制的衣裳是什么模样。
印象中的他,总是喜欢穿黑衣服,虽然黑色很配他的气质,但是总是感觉比较阴沉,而她希望他开朗一些,阳光一些,不要总是活在阴郁和黑暗里。
这样一想,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摸上了一匹雪白的丝绸。
旁边的布店老板见她衣着不俗,立即殷勤地过来介绍:
慕没意问。“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最上等的凤尾罗,产自江南齐州,这种布料每三年才产十匹,珍贵得很,放眼整个京城所有布店,只本店一家才有呢,您瞧着怎么样?”
“给身材这么高的人做件衣裳要扯几尺布?”她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比了比夏侯冽的身高。
老板看她略有些羞涩的模样,立即眉开眼笑:
“姑娘是要给心上人做衣裳吧?这种布料是雪蚕吐的丝制成的,雪蚕一生只吐一次丝,所以凤尾罗有一层寓意便是忠贞的爱情,给心上人做衣裳再好不过呢,你们一定会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
闻言,慕清婉又是羞涩又是窘迫,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子一样,捏紧了手中的布匹,“谢谢您,请您给我量几尺吧。”
老板热情地为她量好布匹,慕清婉又请教了一些裁衣的技巧和方法,这才满意地从布店出来。
她兴奋地抱紧怀里的布,想象着夏侯冽惊喜的模样,恨不得马上做好衣服飞进宫去给他穿上。
正当她边愉快地哼着歌边往回走时,背后突然有人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将她快速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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